因为我容易吃醋我昨天打了我老公几下他就很暴力恶狠狠的盯着我掐我脖子胳膊算是家暴吗?

【全文完】当我被前任扛刀追了三条街时,碰到了我的准现任。情敌见面,免不了一场厮杀,就在我打算逃走时背后传来宋朝阴恻的声音:「公主想去哪里?难道不想看着为夫帮你宰了这个奸夫?」闻言我立马抱头蹲下。别问,问就是怂。我不过就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怎么都想刀我?!!(甜虐款,结尾是和现任he啦~~这次的主角都是深情咖!)一我被我的前任扛刀追了三条街。我前任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长明宫宫主,生得眉眼狭长面若好女,两年前刚到京城就被我一棒子打晕抬进公主府调戏了三个月,腻味了便又派人将他给送出了府。可没想到我只是平常发挥吃了不认账,他却情字当头碰了便不想走。临行那日他白衣飘飘,艳丽如花的眉眼死死盯着我,而我漫不经心的靠在门上欣赏着刚做好的蔻丹,语重心长道:“少年,一辈子很长的,我们只是玩玩罢了,不要当真。”路行重沉默片刻,却是微微一笑,顿时春色迤逦:“原来如此。”忘了说,长明宫是江湖有名的魔教,最喜欢拿死人尸体练蛊,所以他那日差点掐死我。窒息间我拼命挣扎,他双眼泛红的凑近我耳边,轻声细语的呢喃:“我杀了姐姐,然后把姐姐练成蛊好不好,这样姐姐便一辈子都不会抛下我了。”路行重这人不能处,明明说好了好聚好散,他偏要死缠烂打,一言不合就要弄死我,活脱脱一个病娇。想我这么多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头一次踢到这么块铁板,每天醒来窗前堆的都是路行重爱心满满的蜥蜴蜘蛛蛇,差点吓得精神萎靡。恰逢我的发小宋欢成亲,众人欢天喜地闹洞房时只有我愁得抱着酒坛子哼哼唧唧,将事情一股脑儿的说给了她去。她穿了一身大红喜服,将过于英气的眉眼晕染出了几分柔和,掀了盖头豪迈的抱着个酒坛子听我诉苦,反观她那清俊如竹的夫君,只敢拿着小酒杯一口一口的抿,姿态优雅清贵。酒气醉人,她不顾形象的靠在我肩头语重心长:“要是从前,我高低帮你废了他,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看向不远处的硕长身影,眼中盛满清亮微光。“我有夫君了,得顾家。”二宋欢是当朝将军嫡女,从小便会耍刀弄枪,京城里的公子哥没有一个能打得过她,打小出了什么事情也是她替我出头。我是父皇最小的女儿,生来便是大周的掌上明珠,敢欺负我的人身份品阶都不低,但宋欢说上就上,三两下就把那些人打得满地找牙。我们两个吵吵闹闹了二十多年,明明说好谁先脱单谁是狗,可她却被叶阁老家的小儿子给迷得七荤八素,二话不说就跟着上了花轿。满堂喜色里我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眼见新郎官脸色越来越黑,宋欢只得长话短说:“啊云,你过了年就二十五了,人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好歹也得找个伴儿啊。”我拽着她喜服衣角死不撒手,手指却被她一根根狠下心掰开,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夫君手牵手笑着进了洞房,我只得胡乱摸了把眼泪,重新抱起酒坛子一口一口的闷。我一人喝干了三大坛酒,醉得厉害,迷迷糊糊随便摸了间房就倒下了,哪里还顾得下躺倒后的那一声闷哼?结果就是第二日一醒来,我便惊恐的抱着被子和身边那人大眼瞪小眼,只觉得天翻地覆。宋欢娘一温柔和煦的高门贵女,爱好却是绿地大红花这样色的艳俗花纹,显得那人一张丑脸在大红花的映衬下更加狰狞,我感觉自己差点尖叫。想我卫卿云,大周娇宠的小公主,从出生起身边环绕的便都是翩翩如玉佳公子,从来还没有受过这种耻辱。他丑到什么程度呢?一张脸上面五官跟被狗嚼了又吐出来一样,歪鼻斜眼形容猥琐,我感觉我多看一眼都是罪过。更可怕的是,如今那张脸上还做出一副眼泪汪汪被强了的模样。我强忍住将隔夜饭吐出来的冲动,试探着朝那人开口:“请问……”那人闻言浑身一颤,嗷的仰天一嗓子将我嚎得虎躯一震。门突然被人大力一脚踹开,然后床帐也唰的一声大大拉开,明晃晃的日光刺得我眼睛一疼,等再反应过来时我便看到了宋欢震惊的面容。身旁那位仁兄反应更大,一米八几一小伙抱住宋欢哭成了个一岁半的狗:“妹妹!她……她……”未尽之言更加引人遐想,宋欢雪亮的目光唰的一下就看了过来,我深吸了口气,艰难道:“你听我解释。”“啊云。”宋欢也深吸一口气,却是朝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敬佩道:“原本我以为你说要调戏完全京公子的豪言壮语是假的,没想到如今你连这玩意儿都能下得去口,我敬你是条汉子。”我摇头想拒绝,刚刚还趴在宋欢身上嚎得撕心裂肺的仁兄顿时便止住哭声,阴森森的看了过来,对我扬起了拳头。武力值悬殊太大,我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将话吞回去,吩咐馒头将消息封锁,谁敢说出去我就活埋了谁。三然而我还是低估了京城众人的八卦程度。不出三日,我在宋欢婚宴上强了个丑八怪的事情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据说那丑八怪天天在家里扯着麻绳要上吊,哭着喊着要我负责。京城百姓笑得好大声,说我个棒槌终于有人收拾了,根本就不具有良好公民该有的一点同情心。馒头拿着铲子尽职尽责的问我要埋那个,我心如死灰,制止了跃跃欲试的她,说不必了。只能跑去又抱着宋欢的腰拼命嚎:“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玩意儿,太丑了。”宋欢怜爱的摸着我的脑袋安慰,说那是她庶出的兄长,因为容貌奇特所以一直养在外边,前几日特地赶回来参加婚宴,没想到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而且……”宋欢顿了顿,看向我的视线格外的意味深长,“据他说,那夜是你……”“如果。”我抹了把鼻涕,泪眼汪汪的打断她:“我是说如果,这种事情能用钱解决吗?”我打定主意吃了不认账,可宋欢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这种事情你应该去跟太后说。”这件事情不出意外也传到了我母后耳中,据掌事姑姑转述,她当天高兴的吃了三碗饭,然后看到宋朝画像时三天没吃下饭。宋朝就是宋欢庶弟,那位丑得惊天动地的仁兄。母后将我叫进宫,用怜爱的眼神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喃喃自语:“看着也没啥毛病,这孩子眼神咋那不好使呢……”我的婚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名声没臭之前我出身尊贵又美貌非常,求娶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可我一个也没答应,而是跑去南风馆一掷千金买了十个男宠。朝臣们纷纷上书指责,而我丝毫不以为意,说既然男子能三妻四妾,我又如何不能?当初我母后气得十天半个月没召见我,但如今她拿着宋朝的画像表情狰狞的认可了我当年的所作所为。怪我太天真,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结果母妃直接大手一挥写了个赐婚圣旨,并贴心的把我送出了宫。她语气里十分无奈,说:“孩啊,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我从前调戏美男都是亲亲摸摸,根本就没有真刀实枪上过,所以也没啥把柄。宋朝只是在一张床上一起睡了一晚上,就被逮着八卦满天飞,宋老将军更是逢人便哭诉他儿子的清白,一众流言蜚语把我母后搞得压力山大。人老了就格外注重养生,母后已经被这事愁得好几天都茶饭不思,难以入眠,为了自己的健康长寿,她便打算忍痛割爱,牺牲一下我的幸福。出宫时下了点小雨,我抱着圣旨仿佛抱着一块烫手手山芋,想到自己将来要和那丑八怪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对,不经悲从中来。可才悲到一半,我便看到了撑着油纸伞缓步而来的路行重,他依旧是一身白衣,邪气上挑的眼紧紧盯着我,当真美人如画。然后美人微微一笑,掏出了身后大刀,刀尖明晃晃的朝我劈来。我见事情不对拔腿就跑,路行重在身后扛着刀穷追不舍,声音在雨中阴森森的响起:“看来还是我对姐姐太好了,不然姐姐怎么会跑到别的男人床上,我还是把姐姐杀了,然后再练成蛊好了……”他追了我三条街,眼见那刀尖离我头顶还有三寸,突然一把雪白长剑斜刺过来,直接挑飞了路行重手中的大刀。与此同时一高大挺拔的黑衣身影从天而降,面上被一个铜制面具严丝合缝的挡住,只露出一双幽深似潭的眼眸。这情景让我有片刻恍惚,可突然那人对我抛了个媚眼,粗哑嗓音含春带媚:“公主。”我直接虎躯一震,也认出了这是宋朝的声音,毫不犹豫的就往旁边挪了两步。细雨如丝,打湿了路行重的一身白衣,他不知从哪里又掏出把刀,刀尖跟他的笑容一样森寒:“竟然是姐姐的夫君,那当然得剁了喂狗。”语气温柔至极,说出的话也令人不寒而栗,我在旁边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说这孩子入什么不好偏要入魔教,学什么不好偏要学杀人……”二人谴责的目光齐齐刺过来,我立马改口:“还有我干什么不好,偏要去招惹这纯情孩子,只是在一起吃了几顿饭就对我情根深种。”我话音刚落,刀剑相交的声音便骤然响起,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雨中纠缠不休,招招都是把对方往死里整,我见状猫着腰想跑,一把匕首便嗖的一声盯在我眼前,斩断了我额前散落的几根发丝。与此同时宋朝的声音轻飘飘传来,暗含警告:“公主想去哪里?难道不想看着为夫帮你宰了这个奸夫?”我闻言立马抱头蹲下,心酸的想千错万错还得是我的错,怪我天生丽质难自弃,竟然引得那么多人为我争风吃醋。四他两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一打就打得天翻地覆,难舍难分,从白天一直打到黑夜,我淋着雨在旁边蹲麻了腿,成功感染了风寒。宫里太医一把年纪了还得颤颤巍巍的抖着手帮我把脉,看过来的眼神宛如我是个智障:“都那么大个人了,看到下雨咋还不会往家里跑呢?”我吸吸鼻涕,即使裹在被子里也是很倔强的那个:“因为爱情。”太医开了方子,馒头亲自在门口支了个炉子煎药,还贴心的帮我掖好被角拉起床帐,让我睡个好觉。门外团团围满了大内高手,连只苍蝇都放不进来,更别说路行重和宋朝那俩二货。正当我打算美美的休养一下时,床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的探进来,朝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皇姐。”我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指向门外:“滚。”敢打天子的全大周上下应该就我一个,可卫景川丝毫没放在心上,轻车熟路的抱住我胳膊就开始拿脑袋往上蹭:“皇姐我错了,你暂且再忍几日,等我搞定长明宫路行重就不能来烦你了……”他狗皮膏药一般黏住就甩也甩不掉,和我相差无几的精致脸上满是撒娇讨好,我却是咬牙切齿,放低声音道:“那你就应该去告诉路行重,那调戏了他三个月叫他茶饭不思的王八蛋不是老子,是你!”事情还得从两年前说起。长明宫虽然是江湖门派,但近几年行事越发狠辣,而且根据探子来报,路行重好像还跟北齐王室颇有渊源,卫景川思来想去,便打算寻个由头将人绑了套套话,顺带再寻个机会剿灭长明宫。北齐与大周素来不和,背地里经常小动作不断,我表示理解,转头便将在街上转悠的路行重一棒子打晕扛回了公主府。我强抢民男已经是家常便饭,把人光明正大扛回去也不会太引人注目,顶多被人在背后恶狠狠的啐一句禽兽不如。之后我便兴冲冲跑去去江南游玩了三月,再回来时便发现卫景川这货不知道干了些啥,直让路行重念念不忘,还一口咬定我就是与他共处一室了三个月的人。身为一个品性正直的公主,我连续经历了两年的精神折磨都没将这事给吐出去。可这次不一样,这次路行重凶神恶煞的是真他娘想要我命。卫景川自知理亏,留下一大堆补品赏赐后就麻溜的滚了。让我一个人心事重重,躺床上一病就是半月。期间我府上的男宠卯足了劲的给我送药膳点心羹汤,每一个我都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我一定会连汤带渣全部喝完,但转头我就全部放在了地上,导致宋欢来看我时差点就将脚边的汤碗给全部踢翻。宋朝带了个面具跟在她身后,毫不客气的一脚一个碗,直接踩满了遍地的碎瓷片,我指指门外,冷静的让他滚。他骄傲仰头一哼,语气里止不住的得意:“我可是太后娘娘钦点给公主的驸马,生是公主的魂死是公主的鬼,公主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叫深情,但从这货口中吐出来那叫不要脸。我矜持的扭过头不打算看他。宋欢好笑的看着我们,但不一会儿却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明黄色圣旨朝我抖开。“啊云呐,你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五圣旨是我母后写的,角落里还盖了凤印,可上面所有字连在一起,就像个晴天霹雳一般朝我劈来。我母后年轻时候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一辈子循规蹈矩惯了,而我则生性张狂放浪,生平爱好就是调戏美男,好几次都差点把她气到当场升天。前些日子终于逮到个机会帮我赐了婚,虽然人是丑了点,可在她眼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关了灯啥都一样。婚事好不容易解决了,接下来要整治的就是我的作风问题。圣旨是她亲自派人送到宋府的,上面说既然我与宋朝不日便要缔结婚约,更应当修身养性,扫浊去尘,还让宋朝当监工,要我把府上的所有男宠一个不落的送出去。我抱着枕头痛哭流涕,宋欢不知何时已经溜了,徒留宋朝站在床前温柔体贴的给我递帕子,面具下笑意盈盈。“殿下别难过。”他嗓音粗哑,语气却温和不已,“以后有宋朝一人伺候你便是。”我想起他面具后的那张丑脸,翻身下床就要跑,却被他拎着领子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宠陆陆续续的站了满院,宋朝将人一个个看过去,意味深长的感叹道:“公主这些人都长得不错,也难怪公主每天乐不思蜀。”我闻言连忙挺直脊背倔强的进行抗争:“看在人都比你好看的份上,能给我留两个吗?”他冷笑一声,明明没说话,我却好像听见了做梦两字。小厮抱了两箱白花花的银子站在一旁,宋朝清清嗓子,负手道:“公主不要你们了,一人领点银子赶紧滚蛋。”我震惊于他的粗俗,底下众人却惊喜于这个结果,纷纷眉开眼笑的排队领钱,而笑得最开心的几个前几天才甜甜蜜蜜的跟我表衷心,说公主貌美如花举世无双,他们就是死了也不愿意离开我。馒头看着我麻木的表情,忍不住出言安慰:“殿下别伤心。”她瞥了一言宋朝,闭眼咬牙道:“再不济还有驸马陪着你。”我麻木的嗤了一句:“呵,男人。”待领完银子的散去后,院子里也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几个,气冲冲的上前跟宋朝叫板:“我们辛苦伺候了公主这么久!陪她夜夜笙歌吃喝玩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几个破银子就想打发了我们,简直就是做梦!”夜夜笙歌四字极其辣耳,宋朝眼神凌冽如刃般扫过来,我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义正言辞道:“你们能不能不要造谣,本公主一向洁身自好,为驸马守身如玉,不要想着区区几句话就能这样污蔑本公主的清白!”馒头和其他小厮看我的眼神极其的不忍。相比之下,宋朝就理性了许多,他温柔的询问了管家京城最荒的寺庙位置,然后将人用麻绳一串绑起,像犯人一样把人拉在马车后面,打算亲自将人送去清修。京城最荒的寺庙在白凤山,名字不错,但山里鸟不拉屎荒无人烟,宋朝一个人去还不算,非要把我一起拉上,山路摇摇晃晃直颠得我胃里翻江倒海,刚下车就吐了个昏天地暗。期间宋朝帮我端茶倒水,捶腿捏肩,动作一丝不苟,贴心程度让馒头自愧不如。待我喘匀了气,他却冷不丁抛出了一个问题来:“刚刚我发现殿下的男宠都具有一个特征,都是一样的长眉入鬓,双眼含春,身姿修长若竹。”他抬头与我四目相对,眼中盛了一泓幽泉,仿佛能照映出我心底最深的秘密。“是为了思念谁吗?”山风呼啸而过,两边树叶沙沙作响,我若无其事的别开视线,一言不发。虽然我的确是在思念谁。六我思念的人叫宋秋意,在九年前,他是宋欢从小引以为傲的兄长,大周最俊朗的少年郎。宋家世代为将,宋秋意便也从小习武,十六岁时便能独自带领宋家军平定边关战乱,回京时银枪白马的肆意风流,让京城大半个姑娘都忍不住红了脸。贵女们站在楼台上争相给他丢帕子绢花,可他一个也没接,而是轻点脚尖飞身踏入我所在的雅间,俊朗面上桃花眼熠熠生辉,直直朝我看来:“在下行军路上待久了有点渴,能不能跟公主讨杯茶吃?”众目睽睽下,我用扇子挡住大半边烧红的脸颊,含笑回道:“本公主的茶可不是你想吃就吃的,不知道小将军用什么来换?”他不答,只是笑盈盈的将掌心向上朝我缓缓张开,露出里面一支栩栩如生的莲花发簪,花瓣粉嫩剔透,簪身莹润,与他身上的冷硬铠甲格格不入。“在下身无长物。”他朝我单膝跪下,眉眼间携着京城独一份的春色,一字一句道:“只有一颗喜欢公主的心还值点钱,不知道公主要不要?”少年独有的清朗嗓音响彻心间,我慌乱的用扇子挡住眼睛,羞的无处安放,过了许久,才只声如蚊呐的说了一句好。那根发簪在之后被我放入妆奁束之高阁,馒头疑惑的问我怎么不带,我垂眸在帕子角落绣上一枝梨花,温和笑道:“越是喜欢的,在心中就越是珍贵,便越是不敢染指半分。”所以我一直不敢表明心意,大周最骄傲的公主在喜欢的少年面前愣是成了一个大气也不敢喘的呆木头,直把宋欢急得抓耳挠腮。当知道我们在一起后,她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跑到我面前将宋秋意从前的丑事竹筒倒豆子般全说给了我听。她说:“我哥他老早就喜欢你了,一直偷偷摸摸的让我代他送东西,还悄悄在房间里画你的画像,可还不准我告诉你,你也不许我告诉他,这么多年,我都快憋死了,他那日送你的发簪,还是他自己做的呢,手指都划破了好几处。”“如今挑破了多好,日后你们成亲,你就是我嫂子,这样我俩也可以永远在一起,老了也能在一起玩。”她兴奋的勾着我的肩膀跟我说了许多,最后她侧头看向我,含笑认真道:“啊云,我哥就交给你了,你们可要好好在一起啊。”我笑着说好。几乎人人都因为我们在一起而道喜,连我最小的妹妹知道了都会奶声奶气的对着我夸一句郎才女貌,母后更是早就替我备好嫁妆,只等着宋秋意来替亲。可是宋秋意死了,死在了永和四年,大周与北齐的战场上。在他出征前,我还一跪一叩的去城外寺庙虔诚的求了平安符,亲手替他佩在腰间,当时少年将军狠狠将我搂进怀中,微微上挑的眼里不羁又放纵,但语气却温软如三月春风。“啊云真好,我真想现在就把你娶回家做夫人,与你一生共白头。”可平安符骗了我,他也骗了我,在战场上被敌军一箭穿心,尸体被千军万马踩踏成泥,湮入黄沙,连一丝一毫的念想都没有留给我。部下收敛了他的衣物,装在棺木里运送回京,全城百姓自发相迎,独独我一个人没去,呆在寝殿里不吃不喝的睡了三日,宫人们站在门口面面相觑,但没有一个人敢进来劝我。到第四日时,宋欢闯了进来,她满脸憔悴,身上还披着麻衣孝布,可还是死死按着我,将点心捏碎了塞进我的口中。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那个差点将我噎死的人不是她一样:“啊云,人就这么一辈子,你就这样跟我哥去了不值当,你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活着,没准就将他气活了呢?”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我起身唤人梳妆打扮,大张旗鼓的去京城最大的南风馆一掷千金点了十个小倌,每日便是寻欢作乐。宋秋意的棺椁抬着从搂下经过,哭声一阵阵响起,我充耳不闻,只是待送葬的队伍远去后,将人全部赶了出去,躺在软榻上坠入一个沉沉梦里。梦里我走在京城长街上,暮色四起,灯火从远方陆续亮起,身边行人欢声笑语的走过,我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突然便有一个人拉住我的手将我带出了人群。我抬头一看,少年一身银甲落拓,笑意盈盈的看过来,眼中映着璀璨灯火,夺目至极。随后他轻声开口,语气带笑,却又似是遗憾般道:“啊云,我真的很想看你穿嫁衣的样子。”当时已是深秋夜里,宋秋意的衣冠冢已经立在了宋家祖坟,我于梦中醒来,终于在想起少年面容时泣不成声。因为我知道,从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埋葬于沙场起,我便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穿嫁衣的机会了。七听完所有故事,宋朝指尖微动,却是沉默良久一言不发。他面具后的黑眸里带了几分难耐,不自觉间便带了几分故人的模样,嘴唇紧抿片刻,但还是问道:“为何在如今告诉我这些?”马车碾过石子阵阵颠簸,我身体一歪,顺势扑进他怀中,感受着他一刹那紧绷的身体,却是笑了。随后我凑在他耳边,温和着语气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快死了。”话音刚落,破空之音便突然响起,宋朝抱着我就地一滚,他刚刚还待着的位置顿时就刺进来一根闪着寒光的箭簇。趁着他愣神,我一把推开他迅速跳下马车,那些男宠已经挣脱绳索,此刻手握刀刃,纷纷往宋朝所在的马车冲去。馒头冷静的站在我身后,看向众人之间那道游刃有余的黑影,忍不住赞道:“宋公子身手不错。”我侧头看去,宋朝一袭黑衣立于刀光剑影之间,因为覆了面具所以看不见神色,一把尖刀从斜后方刺入,他堪堪避过,手中剑身狠狠打在那人身上。人人都想置他于死地,可他却不伤一人,只是将他们打晕,我平静的接过身后人递过来的茶水饮下一口,轻轻咬住舌尖迫使自己清醒。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想嫁的只有宋秋意一人,其余人的性命在我这里都如同蝼蚁一般,可母后圣旨不可违,于是我只能杀了他。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在众人围攻下他渐渐力竭,动作渐渐便有些吃力,一人眼尖看出破绽,手中刀剑毫不留情的刺过去,却是一把挑开了他脸上面具。秋风渐起,金黄树叶零落成泥,其余人面带遗憾的齐刷刷放下刀剑,那人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兴奋的冲我大叫道:“殿下,我拿下他的面具了!”我充耳不闻,只是看向杵剑而立的宋朝,片刻后,他缓缓的抬起了头。不是醉后醒来的那张丑陋面容,这张脸堪称俊美至极,长眉入鬓,眼若含春,可与从前不同的是,一道刻骨伤痕从他额角蔓延而下至嘴角,宛如无瑕美玉上出现的裂纹。九年来零零碎碎的梦中,我曾多次梦见这张面容,如今隔着众人的距离四目相对,他看向我,黑眸幽深,好半会儿才开口:“你诈我。”那粗哑嗓音里隐隐有些委屈,我只觉得恍如隔世,好半响才大大方方点头:“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荒郊野岭杀了他的计策,早在前几日,我便将所有人聚集在了一起,让他们谁能毫发无伤的搞掉宋朝脸上的面具,我便给谁五千两白银,保他此生衣食无忧。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那些人闻言各个都摩拳擦掌,眼冒绿光,我肉疼的咬牙切齿,想着要不是宋朝防我防得紧,我便自己上了。所幸一番算计,即使故人面目全非,但还是终于死而复生的站到了我面前。八我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宫,正是午后,卫景川刚好小憩醒来,看向我的目光懵懵懂懂,刚要开口便被我狠狠一巴掌掴翻在地。宫人们吓得寒蝉若禁,侍卫鱼贯而入,纷纷面色肃穆的抽刀向我,寒刃在前我却丝毫不惧,只是冷眼看着卫景川艰难的被搀扶着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屏退众人。我那一巴掌用了十打十的力气,卫景川疼得龇牙咧嘴,捂着红肿面颊好半响才哑声开口:“你都知道了。”我从牙关里挤出字眼:“是。”早在母后赐婚的那一刻我便发现了不对劲,九年前,宋秋意的死讯传来时她便将我唤入寝宫,拿出了一堆适龄公子的画像让我挑选。当时我刚刚从南风馆被带回来,发髻散乱醉眼朦胧,随意拿起那一叠绘着俊朗少年的画像,看也不看便扔在了地上,笑嘻嘻道:“儿臣看着些人都挺不错的,要不全部送入儿臣宫里做男宠好了。”宫人面面相觑,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母后却没有出声责骂,向来慈祥的面容难得带了几分不忍,叹息道:“啊云,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挨一挨就过去了。”我拿起桌上烛台掷在那一堆画卷上,在相接的一瞬间火舌便贪婪的舔舐上了未干的墨迹,宫人们见状大惊失色,而我只是若无其事的换了一个坐姿,将耳边发丝拢到脑后,半真半假的摇头道:“我不。”母后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之后再也没有帮我议过婚事。我熬成了众人口中的老姑娘,就打算这样荒诞滑稽的一辈子过下去时,昔日的少年郎却又好端端的站到了我面前。不仅如此,还人人都帮着他哄骗我,将我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卫景川好久没有说话,他起身亲自倒了杯茶推到我的面前,低着头愧疚道:“这件事,的确是我对不住你。”九年前父皇驾崩,卫景川匆匆忙忙间被迫即位,北齐便看准时机张牙舞爪的打了过来,所幸宋秋意带军力挽狂澜,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胜是胜了,可宋秋意也受了不小的伤,正当他哼着歌包扎完伤口又要踏上战场时,却被突然出现在军营中的卫景川给拦了下来。这些年北齐虽然屡屡来犯,可每次都是挑着时机,所以卫景川便怀疑,在大周之内便藏着北齐安插进来的探子。所以思考一番之后,卫景川便决定,也要派一个内应潜入北齐。这个人必须熟知北齐人的所有手段,对北齐皇室了如指掌,而从小便和北齐对战的宋秋意无疑是一个最好的人选,所以他才不远千里的来到边关,打算亲自劝说宋秋意。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此事成与不成,最对不起的人,便是远在上京的我。可宋秋意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明知此去可能便是一去不回。于是当日他死于战场的消息便如风一般传遍了大周,临去前也只是说了三个字。瞒好她。我的确被瞒得很好,即使如今知道真相时心里是再如何的惊涛骇浪,也只是死死咬着牙关,许久后才哑着嗓子出声:“于是他便去了九年?”卫景川看着我通红的眼眶手足无措,但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是五年。”在第五年时,宋秋意便被北齐给发现了,但在这五年中,被北齐安插在大周探子也被他一点一点给摸了出来,让卫景川有机会借口拔除,顺便还能借力将大周的探子给送进北齐的皇宫。宋秋意拼死逃了出来,无论北齐人是如何的严刑拷打他也一个字都没吐出去,卫景川下了死命令救人,最终才将不成人行的他从大周交界处给带了回来。宫里所有太医在看过宋秋意血肉模糊的身体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整整花了三日时间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他还是因为伤势过重而陷入了昏迷。长眠前,他死死抓着卫景川的手,用尽全身力气从牙关里挤出三个字:“瞒好她。”深秋寒风瑟瑟,卫景川一直不敢抬头看我,如同小时候每一次犯错般小声道:“对不起,皇姐。”周身是富丽堂皇的宫殿,金色地砖熠熠生辉,上好的银丝碳让屋内暖如阳春,可我却觉得一阵阵的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全身,连胸腔都被冻出刺痛。“你这个皇帝当的真他妈窝囊,荣华平安都要拿我爱的人去换。”我冷笑着一字一句道。“皇姐。”卫景川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只是道:“我没办法。”身居高位之人也有难以言说的迫不得已,更何况是执掌天下的帝王。他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不想再听,直接大步踏出了寝殿。九马车不疾不徐的行在长街上,我眼眶通红的靠在马车角落里,时不时用袖子狠狠擦去滚下的泪珠,死死咬着牙关一言不发馒头被我这种擦眼泪的狠劲儿给吓了一跳,但还是迟疑着问道:“公主,如今我们去哪?”人生本来便跌宕起伏,不如意的时候更是要想办法让自己如意,我擦干净眼泪,冷声道:“去南风馆。”于是马车掉了个头,又行向花街柳巷,听说我来后老鸨笑得牙不见眼,亲自把我迎进一间上房,我直接掏出一包鼓鼓囊囊的金瓜子丢进她怀中,馒头见状立马会意,吩咐道:“把你们这里最俊的都找过来。”自打我上次在这里一掷千金买下十个小倌后,老鸨看我的眼神都是慈爱满满,从未怠慢过我,可如今我都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人却还是没有送过来。我恶狠狠的拉开门刚想叫人砸场子,便对上了一双沉稳黑色的眼眸,宋秋意定定的看向我,迟疑着唤了一声:“啊云。”我重重砸上门,可不出片刻宋秋意便又走了进来,自发坐到我对面。如今他没戴面具,那道狰狞刻骨的疤痕便极其惹眼,我努力让语气变得冷漠,嗤笑道:“你不是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他低垂着眉目,昔日那不羁放纵的少年将军,在我面前有些委屈巴巴的开口:“听说我死后你乐不思蜀,府上养了男宠寻欢作乐,我气不过,便醒了。”“是啊。”我撑着脑袋,一字一句道:“我养的那些男宠各个都俊美非常,你这幅模样?怎么还好意思来我面前晃悠。”这句话伤人得很,可是他却无动于衷,只是苦笑着问道:“啊云,这些年,你想过我吗?”我火气一下子就蹿上来了,抬手想给他一巴掌,但顾及他身上的伤口,便只能起身狠狠一脚踹翻了案几。瓷器碎裂,茶水四溅的淋了他满身狼藉,我死死盯着他,许久,才哽咽着道:“宋秋意,你怎么问得出这种问题?”他起身将我搂入怀中,温柔的用指腹给我擦去眼泪,一如当年我崴脚了脚坐在树下嚎啕大哭时,突然从树丛间蹿出的那个好看少年,一面轻手轻脚的替我按摩脚踝,一面恶劣的将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不同的是,他比从前收敛了许多肆意,从前那银枪白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终归还是不复当年。“啊云。”他温和嗓音在我头顶响起,“我醒来的时候听说你养了男宠,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因为我一直希望的都是,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能同寻常一样平安喜乐一辈子。”我静静的听着,轻声唤道:“宋秋意,可是我一点也不高兴。”这九年,人人都说我水性杨花,可那些男宠被我抢回去后却是一个也没动过,只是轮流着让他们陪我用膳。那些人同宋秋意像也不像,可当他们坐于我对面时,我便会清醒而又自欺欺人的忍不住想,若是我同宋秋意成亲了,我们理应也会是这幅模样。如今我死死揪住他的衣摆,狠了狠心将他推开,明明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但还是凶神恶煞的将他推到墙上,一字一句道:“道理我都懂,但凭什么就是不告诉我?”我从小身为公主,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家国大义这四个字的分量,可我就是委屈,凭什么所有人都要瞒着我?“宋秋意。”我看向他面上的刻骨疤痕,心头钝痛,“当英雄好玩吗?你是当的爽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大周男儿里,宋秋意曾经是最俊朗的哪一个,银枪白马的少年将军,不知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如今大半个狰狞疤痕赤裸裸的横杠其上,他只敢伸出指尖擦拭去我面上泪痕,轻声道:“对不起。”十一整个秋冬,宋秋意都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后,我该吃吃该喝喝,可就是没搭理过他一句话。那些男宠都陆陆续续自发的离开了,走前还来苦口婆心的劝我:“殿下,既然人都回来了,那还是得好好过日子。”我翘着二郎腿听着,冷不丁问:“收了多少银子?”一听到钱,他们纷纷眉开眼笑,顺势便道:“五百两。”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气得让人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他们高兴的像是在过年一样,一个个欣喜若狂蹿得比兔子还快。从前我难过时就拉着他们一起喝酒,为了银子各个都是百依百顺的顾着我,旁人问起时却道:“显德公主,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呐。”这期间路行重依旧坚持不懈的来骚扰我,但每次都会被宋秋意给按着打一顿,即便如此,他依旧会用势在必得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把我看的毛骨悚然。最后一次我终于忍不住了,掰着他的脑袋转向皇宫,咬牙切齿道:“调戏你三个月那王八蛋不是老子,是在那边!”一切问题似乎都解决了,可我就是没和宋秋意说过一句话,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一样,每天都会定时在会我窗前放一些小姑娘喜欢的稀罕玩意。从前敢于京城纵马,最是潇洒不羁的少年郎,如今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在除夕宫宴上的时候,卫景川当着众人的面恢复了宋秋意的身份,还给他加官进爵,封为了昌平候,宴席上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丝毫反对的声音。我醉醺醺的拎着酒壶,迷迷糊糊间想要是谁敢反对,我明天就第一个打爆他的狗头。席间我来者不拒,逮到谁就勾着肩膀往死里灌,最后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便已经到了宋秋意怀里。他稳稳的抱着我穿过长廊,冬雪簌簌无声,红梅香丝丝缕缕随风而来,天地间一片寂静无声,我轻轻抬头,便对上了他清凌凌如往昔的黑眸。轻轻扯住他的袖子,我嘟囔着道:“给本公主抱紧点啊,要是摔了我绝对饶不了你。”他似是轻笑一声,轻车熟路的踏进我的寝宫,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到被褥间,转身要走时,却被我狠狠扯住衣摆翻身压在了床上。“啊云……”一片黑暗中,他有些慌乱,但我却伸手在唇边嘘了一声:“别说话。”他果真不动了,黑眸在夜色里熠熠生辉,流淌着别样的情愫,我将头枕在他胸膛间,听着耳畔有力的跳动声,安心的闭上了眼。远处有烟花炸开在漆黑夜空中,我突然轻声开口:“从前你备了多少聘礼娶我?”他想了想,面上带了几分骄傲的神色,恍惚间又是从前少年:“全部拿出来可是能饶京城三圈,我娶啊云,自然要弄一个最有排面的场子。”“好。”我应道,顿了顿,却是又补充了一句:“那明日,你便来提亲吧。”没办法,山不就我我自就山,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宋秋意依旧会忍不住自卑他如今的模样,明明心里喜欢的要命,但却连一句成亲都不敢提。黑暗中,他的指尖轻轻穿过我的长发,过了许久,才颤抖着说了一个字。“好。”远处喧嚣离我而去,我渐渐坠入沉沉梦中,梦里是十六岁的上京初春,银枪白马的少年欢喜着给我簪上一根莲花发簪,以满城海棠为聘礼,让我与他一生共白头。(全文完)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沈文心清明回了一趟苏州祭祖,等她回到天津,就听到自己被退了婚的消息,辛家派来的嬷嬷白眼翻上天:“我们少爷说了,文心小姐您的八字与少爷不合,强行在一起只会让彼此日后痛苦,不若早些分开。这是我们少爷给文心小姐的分手费,您别嫌少啊。”

  说着手一挥,身后的两个小丫鬟就一人一个抱了两个箱子进来,嬷嬷将那两个箱子打开–金灿灿的一堆,全是珠宝。

  辛家做的是赌场上的生意,宝贝自然不少,沈文心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出身,但书香门第出来的,眼界也还算有那么点,知道里头的是好东西。她伸手在箱子里拨了拨,说:“行,你们把东西放下吧,我知道了。”

  嬷嬷一脸震惊,脸上写满了:你就这样啊?说好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呢?你的悲伤呢?

  但沈文心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们,辛家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这和少爷预料的不一样啊,不是说文心姑娘听了这个惊天大噩耗之后定然会面色发白、痛哭流涕的吗?怎的对方如此淡定?不哭不闹便也罢了,方才她收下珠宝的时候是笑了吧?

  她到底在笑什么?难道其实她根本不爱少爷?早就打算和少爷分手了?

  一群人灰头土脸地回到辛家,辛逸大马金刀地坐在正厅内,低咳一声:“如、如何了?可是哭得很惨?”

  众人一致低头,还是嬷嬷稳得住,道:“文心姑娘笑了。”

  笑了?辛逸一愣,既而长叹一声,哀愁地说:“到底是我对不住她,想来她一定是笑得很为难吧,她素来内敛,爱恨情仇都在心里,是个不肯轻易表达感情之人,那一笑,铁定包含了满满的痛楚、悲愤、疑虑与爱意,我、我真是个人渣啊……”

  辛逸背着手越走越远,于是众人也就识趣地没告诉他真相。

  沈文心认识辛逸,是在半年前。老家因年景不好闹了饥荒,她变卖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后想要去个太平些的地方,身上的财物却在路上造了窃,幸而遇到双鲤,骑着一匹快马,路过她身旁时拉了马缰,低头看着她说:“哪儿的学生?”

  她报了自己的学校,双鲤问:“你怎么在难民营里?”

  沈文心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自己遭窃的事说了:“没了钱上路,只能跟着这些人一起走。”

  老乡人好,沈文心帮着他们带带孩子,教孩子一些字,他们也就愿意带着她,但也有些人不正经,看她孤身一人也没个亲人朋友,时常来动手动脚,这些都是后来沈文心和双鲤说的。那时,双鲤只是对她伸出手去:“我以前也在那个学校上过学,你既然没地方去,那就跟着我走吧。”

  于是,两人一骑,风雨无阻,一路抵达天津。

  身上没有钱,沈文心就寻思着出去找个工作,双鲤却不肯,要送她去读书:“好好的学生,找什么工作?给人打工要受气的。”

  两人打听了一段时间,才知道最好的学校名额已经满了,现在不对外招人,要进去还需要人引荐,双鲤便打听了当时一个天津那边的大儒,想去戏楼拦人求引荐,谁想大儒临时有事没能来。

  大儒不在,这戏楼也没什么好待的,两人走出雅间,都快走到门口了,双鲤左右看了看,说:“不行,都已经来了,我到处转转,说不准能遇到什么人呢。”双鲤虽初来乍到,三教九流却混得熟,沈文心拉她这匹野马不住,只好回雅间等人,谁知才到门口,便被隔壁雅间出来的人一把拉住了手臂,扯进了怀中,“就是你?长得倒是不错,小爷我香一个。”

  说着一张放大的面容便贴了上来,恶狠狠“香”在了她的嘴上。

  沈文心跟着双鲤久了,拳脚功夫也是学过一点的,一个粉拳砸过去,将本就醉醺醺的汉子砸倒在地,抬脚就照着醉汉的脸上跺下去,印下几个脚印!

  浑球,连你祖奶奶都敢惹!不怕死得快啊!

  辛逸那是喝高了,被跺得毫无还手之力。

  房间中的人久等不见辛逸回,出来一看,便见辛逸躺在了地上,脸上几个脚印……

  事后查证,原是富商请辛少爷帮忙,“礼物”迟到了不说,还惹怒了辛少爷。

  辛逸回家后那个气:“小爷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一个人,怎会随便看上一女子?简直不知好歹。”又仔细回忆了醉酒后残留的记忆,舔舔嘴巴道,“不过那小妞的嘴唇是好吃,嫩嫩的和豆腐似的,这顿打好像也没白挨。”

  苏伯驹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到了,提醒他:“你别嘚瑟,在那种地方能打你的,那是艺高人胆大,说不定你的麻烦少不了。”

  当时辛逸不在意,就那些成天躲在后院里争风吃醋的女人敢找他的麻烦?也不打听打听,这天津赌界后起之秀里的第一人是谁?!

  没过几日,赌界第一新秀就被一个姑娘赢得差点只剩下一条裤衩……

  对方态度很是嚣张:“你得给你轻薄过的人道歉。”

  辛逸面子丢光,里子不能也丢光,遂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给自己也不知何时轻薄过的人道歉。看到沈文心后,他便想起了戏楼上的事,那个歉道得便真诚多了。一席开到最后,可谓宾主尽欢,辛逸见沈文心文文秀秀地坐在一旁,很好招惹的模样,不由得恶向胆边生,凑过头去说:“我再给你打一顿,你再给我香一个成吗?”

  沈文心抬起头,端的是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她看着人模人样、风度翩翩的辛逸,手一伸,将他的头按进了面前的汤盆子里去……

  那一按,便按出了一段孽缘。

  辛少爷富贵乡里出来的,自幼见到的都是阿谀逢迎之徒,哪里见过这样的姑娘,如何能吃完饭就不见面呢?他还想要顿顿吃,天天见啊。

  辛逸当即便开始追求沈文心,但初遇时的印象着实太不好,沈文心一直不怎么搭理他。

  求而不得,辛逸非常忧愁,家中赌场的生意也没心思管了,日日长吁短叹,苏伯驹与他到底是多年发小,便给他出主意:“好钢得用在刀刃上,你别送那些有的没的,送她最想要的–你看双鲤最近在做的是什么事?”

  辛逸想了想,不屑道:“她想要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要追求她。”

  苏伯驹叹了口气,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知变通呢!

  苏伯驹说:“她在给沈文心找学校。”

  辛逸是不喜欢双鲤的,不仅因为她屡次拂了他的面子,更因为他曾求过双鲤,让她帮他追求沈文心,可双鲤拒绝了,还嫌弃他是花花公子。辛逸觉得双鲤是在嫉妒沈文心有人追求,而她自己却没有,因此觉得双鲤心胸狭隘,会带坏沈文心,但因好友与此女子关系不错,辛逸便也什么都不说了。此时听好友说起这事,倒是动了许久不曾动过的脑子。

  辛逸摸摸下巴:“推荐信吗?那倒是有法子的。”

  小洋楼外停了车,辛逸从车上下来,衬衣马甲,手臂上搭着白西装外套,眉目是十分俊朗的,但身上总有一股痞气。

  双鲤靠在阳台上浇花,看到后叫了沈文心一声:“欸,你的追求者又来了。”

  沈文心看楼下一眼,果然见到辛逸,不多时,敲门声便响起来了。沈文心下楼去招呼这不速之客,这些日子他来得勤快,讨好的手段也花样百出,不知今日使的是哪一出?

  辛逸将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推到沈文心面前,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你看看。”

  沈文心打开来一看–是她想去,双鲤却找不到合适的人为她引荐的那所学校。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的眼神柔软下去,刚要说话,就听辛逸说:“别的也不要你做,陪我三个月。”

  沈文心将推荐信摔在了他的脸上,好脾气的人也发怒:“你给我滚!”

  辛逸捂着鼻子,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眼睛还亮晶晶的呢,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沈文心叫来丫鬟将他赶出去,这混账,当她是什么!“以后不许他进家门!”

  此事行不通,辛逸觉得苏伯驹坑了他,回过头就找苏伯驹的麻烦,苏伯驹忍着被他一通冷嘲热讽后问明了事情经过,伸手就给辛逸来了一拳:“一副好牌被你打烂成这样!”

  三日后,学校给沈文心打来电话,说想与她见面聊一下情况。辛逸开着车送她去学校,时不时偷看一眼,后座上沈文心问旁边的苏伯驹:“苏大哥,他这样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苏伯驹好笑,说:“先天残疾,后天有病。”

  沈文心嗤笑,辛逸扭头看一眼她,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像月牙,心里也喜欢,不由得问:“什么先天后天,你们说谁?我认识大夫,给你们介绍介绍?”

  至此,沈文心也就知道了这人是真的缺心眼。

  最初沈文心觉得辛逸和人关系好,许是因为家中富有,出手阔绰,有钱人嘛,身边什么人没有?时日一长才知道,他对人是真挺上心的,不管对是她还是对苏伯驹,抑或者是其他朋友,但凡他能帮得上忙的,绝无二话,帮不上忙的,他也会给你出主意,帮你拉关系,疏通人脉,即便被人坑了骗了,只要无伤大雅,绝不打击报复。许多人觉得他傻,沈文心也觉得。但如苏伯驹这种从里到外防备人的、双鲤这种从头到尾都是黑的或是沈文心这种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出“好麻烦别理我”的人,也都乐意和他处。

  那些喜欢出老千的人也喜欢去辛家的赌场–能骗得走的是意外之财,被发现也没关系,反正辛少爷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因此辛庄生意很好,却也非常乱。

  沈文心第一次去辛庄时,便遇上了一个出老千被抓住的人,那人觍着脸对辛逸笑:“辛少爷,我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小儿,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才做这事,辛少爷您菩萨心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那时辛逸已经聘请了双鲤当辛庄的经理,一应事务都交给双鲤处理,双鲤不比辛逸好脾气,是个心狠手辣的,处理了一堆人后,骗子混子就少了,但她不是出门去了吗?辛逸便过来搭把手,他大手一挥:“以后不要再犯了,这次就这样……”

  “慢着。”一个低沉的女声从众人头顶传来,二楼包间内,一个影影绰绰的纤细身影站在珠帘后面,冷哼了一声说,“辛少爷,当初你请我时说了,这里的规矩以后我定,怎么的,我才走了几天,别人来闹场子了,你第一个搞破坏?”那女子手一扬,“抓起来,按规矩打一顿。去查查这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要是,医药费我们出,要不是……”

  女子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惨叫声。众人只以为经理提早回来了,可辛逸追求沈文心那么久了,还能辨不清她和双鲤的区别?他当即上楼去,掀开帘子,果然见她穿着双鲤的骑马装坐在桌旁喝茶。他挥退左右,笑嘻嘻地凑过去:“你怎么来了?还扮成了她?”

  说着手往她肩膀上一搭,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沈文心没揭穿他的套路:“我靠双鲤养着,她不在,我来帮她看场子,免得她的招牌被人砸了,我们都要饿死。”

  靠双鲤养的话她随口说来,辛逸却认真想进去了,说:“不然我养你吧。”

  沈文心斜眼看他:“辛少爷以前没少养人吧?”

  辛逸没听出这话背后的意思,极其自豪:“可不是,辛少爷养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过我对他们别无所求,但我要养你的话,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沈文心心里冷笑,面上还是温和:“你倒是说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得至少和我在一起三个月!”辛逸竖起三根手指,看着她的目光灼灼,如狼似虎。

  沈文心摘下头上的帽子扣在了他的脸上,顺着劲儿推翻他坐的椅子:“你大爷!”

  辛逸一把抱住她的腿:“求你啦!”

  沈文心好气又好笑,她是真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又让人不知说些什么好的人。

  辛逸抱着她的大腿死都不放开,脸上的懊恼与眼中的委屈都是那样分明,沈文心这样怕麻烦,可他太可怜兮兮,而她嘛,想到以后红袖添香、人约黄昏后的日子,竟也真的挪不开腿。于是沈文心说:“那就先订个婚再恋爱吧,不然没安全感。”

  豪门贵少与逢场作戏时遇到的女学生,所有人都觉得不会长久,那些觊觎辛逸的人都在等着他厌倦了小家碧玉,将之抛弃,并且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个结果不过是迟早的事。

  苏伯驹家中出事,还不小,闹得满门抄斩,辛逸与他是发小,二十多年情谊,不能不救,又不愿连累他人,便自己设套自己钻,去和沈文心退了婚。

  窗外骤雨拍打玻璃,沈文心夜半醒来,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摸了摸嘴角,才发现自己又梦到了过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认识小半年,在一起两个月,这两个月,她都有一种自己是女王的错觉。岂料噩耗来得这般突然。

  听到楼下传来说话声,沈文心披上外套,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楼下点着一盏灯,橘色的灯光照耀在两人身上,是冷着脸的双鲤和一脸内疚的辛逸。

  双鲤正指着辛逸的狗头骂:“还变卖家产救苏伯驹呢,你也不看看你和他什么关系,他家里出了事,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也盯着你?你不赶紧撇清关系还急哄哄往套里钻,觉得自己够义气是吧?我往白了和你说,你就是蠢。”

  辛逸也怒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丑女人!伯驹为你掏心掏肺,他一出事你就撇关系!要不是看文心和你好,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我是来告诉你照顾好她的,别的事不用你管!”他拿起帽子就走,走了几步又觉得不甘心,回头冲双鲤吼,“我们是兄弟!你懂个屁!泼妇!”

  双鲤气得直拍胸口,沈文心看辛逸走了,才从楼梯转下来,双鲤见到她倒是不诧异,小洋楼就这么大,沈文心又浅眠,方才动静那么大,惊醒了她也不意外。沈文心给她倒了杯水,问:“苏大哥的事很棘手吗?”

  苏伯父身在朝堂,性情耿直,看他不顺眼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这次也不知道参了哪个权臣,就被撸下马来了。这事闹得大,传得也沸沸扬扬的,沈文心才回来就听说了,之后便是辛逸派人过来退婚了,其实比起伤心来,她更多的倒是……莫名无奈。

  双鲤难得沉默,半晌才握着水杯说:“苏伯父如今正在押送回乡的路上,苏家一家都下了大狱,辛逸说是想去劫大狱……有毛病。”

  双鲤说服了辛逸身边的人,将辛逸软禁了起来。沈文心去给他送饭,远远地便听到房间中传来怒骂:“杨双鲤!你这个没良心的泼妇!老子瞎了狗眼才会把你当朋友!”

  等沈文心走近了,那骂声便没了,她推开房门进去,便见辛逸白衬衣黑长裤,衬衣上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一双凤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心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看这良辰美景,我们是不是该去戏楼听个戏,顺便交流一下感情呀?”

  沈文心将食盒放下,一一摆好,道:“美男计收一收,你我已非未婚夫妻,你这样我硌硬。”

  辛逸刺啦一声将领口撕扯得更开:“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我现在付得起的只有这副肉体!”

  沈文心“哦”了一声:“可我不稀罕,不想要啊。”她转身离去,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此后日日,辛逸想尽了法子讨好她,都没有任何作用,及至苏家斩刑将近,他才失去了分寸,一膝盖跪在了沈文心面前:“你要是生气,打我杀我都行,看在我们相爱一场的分上,你放我出去。”他抬起头,眼中都是祈求,“杨双鲤是个坏人,就算救了你,她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坏人啊!”

  沈文心看他许久,最后仍旧摇头:“我听双鲤的。”

  她离开的时候,辛逸在她身后说:“如果伯驹出事了,我会恨你们一辈子。”

  苏家斩刑过后,辛逸被放了出来,他第一时间到了斩首的地方,那里血流成河,他好友的尸体早就被家中仆从捡回去安葬。辛逸跑到小洋楼,双鲤已经不知所终,唯有沈文心一人在家中,他双目通红,死死盯着沈文心:“杨双鲤呢?”

  沈文心摇头:“我不知道。”

  辛逸一怒之下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手上力气之大,脸上怒气之盛,沈文心平生仅见,她越发觉得喘息不过,却仍旧一动不动,最后辛逸一甩手,嘶哑着说:“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不要见面了。”

  待他人走后,沈文心才跌坐在沙发上,她伸手按在眼角,一滴眼泪滑落,烫了指尖。

  其后不久,四方乱起,军阀割据,京津这边亦无例外,辛庄势属中立,从不加入任何势力,但一直也没人动他。直到一次火拼之后,死伤无数,辛逸才出来说:“都是自家兄弟,不要打了,给我一个面子!”于是在其他地方乱糟糟地你方唱罢我登场时,天津再没有起过很大的波澜。

  只是,辛逸也再没来看过沈文心,即便路上偶尔相遇,他也是避开离去。原是为了免得伤到她无奈之下作的分手决定,最后竟就这样成了真。

  意洪楼内仍旧唱着戏,还是时不时有老板求到他面前,送上佳人如玉,如同眼前这一位,做古玩生意的胖子给他敬了杯酒:“辛少爷,麻烦您和余老板说一声,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东西是假的,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到余老板头上去啊。”

  辛逸说:“我能帮你约人,但要怎么说,能不能说动老余,就不是我的事了。”

  胖子急急点头:“是是,只要辛少爷帮我将余老板约出来,后面的事绝对不会麻烦到您。”胖子推一下坐在他身旁的姑娘,“馨儿,去给辛少爷倒酒,帮哥哥谢谢辛少爷。”

  胖子身旁的姑娘抬头看了眼辛逸,兔子一般又低下了头去,那副娇怯的模样,想来过去是很少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辛逸有些出神,这才是养在深闺中的小家碧玉该有的样子吧,过去他怎会认为沈文心是小家碧玉呢?那个小妞,被人轻薄了知道打人,一句话不中听就泼你一脑袋油腻腻的汤水……不,他怎么可以又去想那个助纣为虐的坏女人!

  辛逸脸色微沉,吓得给他倒酒的姑娘一哆嗦,手一抖,那酒就洒在了桌上,顺着桌沿向下,滴在了辛逸裤子上,姑娘一紧张,伸手就去擦……

  那手摸上辛逸大腿时,辛逸浑身一僵,在一桌人暧昧的眼神里,辛逸隔开她的手,拿了毛巾擦拭裤子上的酒水,少见地问:“你叫馨儿?”

  那姑娘点点头,小脸已经红得没法看,一副似泣非泣的表情。辛逸不大会处理这种事,想起身走,家里的下人却来传话:“沈姑娘去家中找您了,正等着呢。”

  辛逸一屁股又坐下了,对红着脸的馨儿说:“过来爷身边坐。”

  沈文心在沈家等了两个时辰,从夕阳斜照一直到星月辉煌,辛逸浑身酒气,被一个娇小可人的美貌姑娘扶着走进来,见到沈文心后,露出诧异的表情:“咦,你怎么在这?”

  那表情,简直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沈文心看一眼他怀里的女孩,却没了波澜不起的心境,明知他故意,到底意难平,她将一封信递给他:“故人所托,别无他事。”

  她的背影隐没在夜色深沉中,不慌不忙。辛逸拿着信,忽地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掷,他面沉如水,眼里看不到被吓坏了的小姑娘。

  为什么犯错的明明是她,她却能这样理所当然,毫不愧疚?为什么即便到了今日,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她?难道他和苏伯驹二十多年的感情,还抵不过和她的半年感情吗?

  不!他是个有良心的人!

  辛逸尝试着和馨儿在一起,他对她好,给她买漂亮的衣服首饰,带她去游山玩水,出入聚会,甚至一掷千金买下一座园子,只为庆祝馨儿十八岁生日。沈文心等待他两个时辰后给他的那封信不知被他放在了哪里,等他再想起时,沈文心已经离开了天津。

  他找来小洋楼中伺候过沈文心的丫头,丫头说:“文心小姐是在辛少爷买下园子的那日走的。”

  而她老家在苏州的哪里,辛逸甚至从未问明。辛逸愣愣地想,这么走了也好,本来就是个错误的开始。但自此之后,他却再也没了陪馨儿做这做那的兴致,虽觉对不住,还是提出了分手,馨儿不肯,问了几次原因,辛逸自然不会提及沈文心,只是说不合适。

  “你以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

  辛逸也无奈:“不是假的,但也没多真。”

  馨儿打了他一巴掌:“浑蛋!”

  辛逸摸摸脸,反倒松了口气:“以后你出嫁,我给你送份大礼,我们就不要互相耽误了。”

  一场秋雨过后,辛逸从辛庄回到家中,家里没有了往日的喧嚣,下人们个个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辛逸满心疑惑地走进家门,看到正厅上坐着的苏伯驹和双鲤时,也是整个人发愣,好一会儿后才尖叫:“妈呀!鬼啊!”

  辛少爷晕了过去……

  待辛逸醒后,苏伯驹才问:“你怎么见到我是这种反应?我不是来信和你说明了吗?那封信我和双鲤寄给沈文心了,她没给你吗?”

  辛逸才想起那封未拆开就不知去向的信。

  双鲤拉了把椅子坐过去,说:“当初如果让你倾家荡产去救伯驹,你家里老母亲要如何?你辛庄上上下下几百口要如何?”辛逸张嘴欲言,双鲤却打断了他的话,“你和我们一起走,那么这个你自幼成长的地方呢?苏伯驹走了,你也走了,剩下的人里面谁还服得了谁?辛逸,你和我不一样,我无牵无挂,孤身一人,无论怎样都可以,但你还有辛庄,还有一心盼着你平安的妈妈。”

  辛逸至此方知,原来双鲤软禁他是真,可那是为了不让他冲动之下犯错;双鲤失踪是真,却并不是因为害怕苏伯驹死之后辛逸找她算账,而是因为她带苏伯驹去避难,而沈文心帮着双鲤也是真的,却也不是他想的那样。

  双鲤说:“你只见到地上有血迹,可曾见到谁的尸体?观众是我们安排的,刽子手也是我们安排的,但谁知道台上杀的是人还是鸡?”

  辛逸如遭雷击,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你们都不和我说?”

  双鲤看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原因–和你说?那还不得早就露馅了啊?

  她起身离去,留下苏伯驹和辛逸两两相望。一个人真诚不伪装是美好的,可有些逼不得已里,本身就充满了伪装。苏伯驹心中愧疚亦心疼:“双鲤有沈文心在苏州的地址,你想去苏州找她吗?”

  沈文心没有在苏州,辛逸问过了邻里,才知道她卖了故居的房子,就在他找来的半个月前,人已经离开了苏州。辛逸去了她读过的学校,甚至七拐八拐地找了她的许多同学,都没能得到她的消息。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天津,消沉颓废了小半个月才振作起来,跟着双鲤一起去捣鼓古董生意,像牛皮癣一样紧贴着双鲤不放,双鲤十分生气:“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看到你就来气!”

  辛逸一口拒绝:“不,你们要好,她肯定要与你联系。”

  双鲤咬牙切齿,你这个时候倒是精明了啊,过去怎么就蠢成那样呢?但到底还是没一脚将他蹬开。辛逸是正确的,倘若沈文心离开天津后还愿意和谁联系的话,大概也只是双鲤了。

  那封报平安的信,双鲤将它交给了辛逸,信中说,她离开天津是因为舅舅派人找到了她,外祖家中十分想念担心她,让她回母亲的祖籍去,所以她暂时去承欢外祖膝下了,因走得急,没有和人说,书信一封以报平安,望勿挂怀担忧。

  言辞是连辛逸都会觉得吃醋的亲昵,可知道她人在哪儿了,这点醋辛逸一口就咽下去了,他马不停蹄地收拾了一番,赶着家里的司机就过去了。

  沈文心老家在东北,辛逸过去时,东北正是数九隆冬,大雪纷飞,自诩北方人不怕冷的辛逸都冻得像根冰棍,原想风度翩翩地上门拜访,谁知道敲开人家外祖父母家的大门时,辛少爷哆嗦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那、那、那什么……在下辛逸,来自天津,不知府上是否、否有位、沈、沈文心姑娘?”

  小厮裹着厚厚的老棉袄看着他,见他长得和个好人似的,咧开嘴笑:“是我们家表小姐!就在府里呢!您是?”

  “我是沈小姐的……”辛逸咬咬牙,“未婚夫!”

  小厮“啪”的一声关上了门,隔着大门,辛逸还能听到里面的嘲笑:“什么玩意儿!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是碰瓷的!以为我们会相信这种冒充我家表小姐未婚夫的戏码吗!”

  沈文心其实不大愿意留在外祖家,最大的原因就是外祖家中对人管得多,她过去在父母身边时,基本属于放养状态,父母都很尊重她的意见,以至于相较于其他同龄女孩,她要稳得住得多。后来父母过世,她孤身一人在苏州上学,逢上饥荒流落到天津,外祖家一直都有派人过来,想接她回去,有个依靠,她没能走,直到不久前,外祖父用他病危的假消息将她骗了回来,还给她张罗着婚事……

  辛逸在冰天雪地里等了大半个时辰,敲了三四次门后,小厮才将信将疑地通报了进去,及至沈文心出去一看,辛逸已经说不出话了,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最后白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随后跟来的老人拄着拐杖,抚着长须,看着被下人抬进门的年轻人,沉吟道:“心儿,这真的是你那有钱又傻的未婚夫?外公怎么觉得他是来催命讨债的啊?”

  沈文心捧着一只手炉,正在房中看书,丫鬟来通报她说辛逸来了,沈文心从书中抬起头,便见辛逸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身前,左右开弓给自己来了俩耳光:“心儿!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我不仅错我还愚蠢!你打我骂我、虐待我都没关系!求求你不要放弃我啊!”边哭边抱住了沈文心的大腿,眼泪唰唰地流下来……

  沈文心还没说话,身边的丫鬟们都惊呆了,这……这未来的表姑爷以后得夫纲不振吧!

  沈文心虽收留了他,却一直没有怎么搭理他。辛逸熬了三天,熬不住她的冷处理,便自己找上来了,他会的也不多,一哭二闹三上吊,撒娇耍赖没事就笑,对下和善,对上更是嘴上抹了蜜一样,沈文心还没怎么的,辛逸已经把她外公和舅舅给收服了。

  不多时,外公便来找她谈话:“要么,你就去天津吧,大学不是还没读完吗?”

  沈文心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合上书,眼一斜:“老头子,当初可是你死活不让我回去读大学的。”

  “有吗?外公忘记了。”外祖父头一扭,吩咐丫鬟,“给表小姐收拾行李去。”

  那一路大雪纷纷,辛逸带着他不好容易讨回来的姑娘一路风雨无阻,直到将人送到小洋楼了,一路上对他都不温不火的沈文心才主动对他说了句话:“明天来送我去上课吧。”

  辛逸一愣,她已转身进屋,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他吸吸鼻子,有种“”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的错觉,好像看到点希望了。

  双鲤正在屋里烤着火,见沈文心进屋,她伸头看窗外,笑说:“一脸要哭了的样子。”

  沈文心坐在她身边,笑容淡淡的:“看到啦。”

  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这种呆子是她自己选的嘛,外公和舅舅一副要将他打死泄愤的样子,她要不想点法子,难道还让命案当着她的面发生吗?当一个聪明的女子也是难,不过好在,以后不用担心未婚夫胡来,就他这道行,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呢。

  沈文心伸出手,对着暖暖的火翻了翻,再要求婚的话,不跪下来泪流满面可不会答应了。

男朋友经常在我面讲他和以前女朋友的故事

男友今年31岁,大我八岁. 两个人谈了几个月,他有今年结婚的打算. 但是我心里还在咯登. 
那个家伙经常会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讲他以前女朋友的故事,并且用的称呼是"四川那个女朋友". 
那个女孩是他的初恋,两人谈了三四年. 最后因为隔得太远分开. 讲的事情大部分是以前
  •  你可以跟他说你的感受,将心比心,如果你老提你以前的男朋友,他会怎么想!!两个人在一起是沟通!!你也不能用愤怒的表情对他说,要温柔点,心平气和的讲,你们在讨论你们的问题来解决,不是控诉他!!其实,有时候他说他跟以前的女朋友发生的事情,并不是说你不好,而是走过那么多的岁月,以前的点点滴滴想跟你倾诉跟你分享,但是他忽略了女人是爱吃醋的。
    就比如:我跟我现在男朋友在一起,本来想叫他名字的,可怎么叫出以前男朋友的名字,我自己都很诧异。我也没有想以前的男朋友,可是为什么就叫错了。分开有一年多了,可对别人提起,还经常会说我男朋友。 还有,一个男人跟他老婆离婚有一年多了,可是他跟别人说还会说我老婆!! 可能道理是一样的,所以有时候并没有什么的,而是我们想多了。
    女人生来就是多疑,老把问题复杂化,我也是女人所以我能了解同样是女人的你,有的问题别老坏处想,想的简单点,为什么老把问题想的对自己那么不利呢?那样很辛苦哦!!其实你的男人也不错,起码他记得前女友的好,如果一个男人老是提前女友坏话,这样的男人其实很差劲的!!所以你的男朋友蛮好啦!!不要去计较有些不是很大问题的问题,当他提起前女友如何好的地方,你反问自己自己有没有这样的优点,没有的话可以看看是不是能够做到,我想你做到了,你男朋友会更爱你。
    做为旁观的都很冷静,做为当局的你被醋意包满了,你会很愤怒,你要努力把自己设想为旁观的,也许问题就很好解决了!!两个人在一起,多沟通!!!西西~~~~ 爱是包容一个人,每个人都有缺点,他既然选择了你,那么起码一点,他是喜欢你的,自己努力过,认真的对他付出,自己做到了,问心无愧,那时候他如果不知道珍惜你,那么其实是他的损失。
    你已经为爱做到无憾了。你要想得到必须先付出,而且当你得到与付出不成正比的时候,别去计较。 一个够成熟,有思想的男人是不可能为爱抛弃一切的,男人他最在意的是自己的事业,你不能怪他不能为感情付出一切,在男人的心里得到社会的肯定,比得到爱情更重要。
    如果一个男人一事无成,老守着你,这样的男人你也不会要吧。你想一个男人在事业上有所成就,那么他不可能有那么多精力在事业上做的很好,而对你又照顾的无微不至,即使他想他也做不了那么多。所以,为什么说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个好女人。
  • 叫他闭嘴,他有没有在乎你个感受呢,既然那么难以忘怀.就叫他到四川找她去.
  • 他是个虚荣心的男孩,他告诉你是希望你能比以前那个好,没有什么恶意的,你会觉得他不重视你的感受,但你可以大担的告诉他你的感受.住你幸福
  •  这样的男人是心中还存在着“比较”
    把你和她在做着比较,这种比较可能是他潜意识中进行的,甚至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而这样,当你露出一些缺点时,他难免会想“她还是没有她好……”,哪怕仅仅是一闪念,这种想法是绝对无法避免的。
    而这,对你俩的交往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你现在要绝对禁止他再讲以前那些乱事!也禁止他想!要让他真正彻底的忘记从前,好好的跟你在一起。 但是一定要注意策略和方法,过度激动的表现会让他反感。 男人是虚荣心很强的动物,所以绝对不要跟他去比谁比较强硬,男人是压不垮的,但是可以用软刀子。
    撒娇!没错,就是撒娇! “老公,你知道我很爱你吧?可是每次咱们在一起,你总是讲以前和她在一起的事,这会让我觉得,你心里还装着别的女人……你知道这样我又多伤心吗?” 此时要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他,最好有一滴泪在眼圈里转,眼睛红红的,可是眼泪就是不滴下…… 这样的眼睛对于男人是最有杀伤力的。
    可千万别恶狠狠的对他大吼,相信我,那样一点用都没有,甚至会让他想起“她还是没有她温柔……”,那样咱可就败了。 1,绝对不要让他再想从前, 2,方法一定要温柔,千万别当泼妇。
  • 他还没忘,男人都这样初恋忘不了,多理解他,忍无可忍就问到底喜欢谁多些。划清界限,要不然他总是放不下,千万别生气,生气不能解决问题,告诉他珍惜现在才使重要的,不然后悔,在表现的很听话,会撒娇就好了,女人不会撒娇男人不爱。
    你居然在线,我就是曾经跟他一样的男人,现在她跟别人了我很痛苦,有位哲人说过,什么是爱呢!
    我就豁出去了,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死也不犹豫,当我感觉到爱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先别见他,好好想想他是不是那个让你可以抛弃一切的人,不是就分手吧,为什么喜欢30多岁的老男人呢?20多岁的也有思想成熟的
  • 你要直接告诉他你的感受,和他讲,你不喜欢他老是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为一个男人老在自己现在的女孩子面前吹嘘自己以前,那是很无聊的男人,他那样子做是错误的,你也要直接告诉他。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太容易吃醋怎么办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