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矿队长,以手中的权利,逼迫工人签字画押,罢免工人岗位合法吗?去哪儿申诉

我本来想就江歌刘鑫的事写篇回答的,也算是蹭蹭热点啥的,后来想起了一篇几十年前王朔的小说,我想说的这篇小说里都有谈到,不过现在知乎不比以前了,能看完能看懂的应该不多吧。

1.联防民兵队长赵玉河:

  我是酱油坊大街副食商店职工,今年初抽调到联防负点小责。酱油坊大街和瑶台公园都是我们的管辖范围。我们也是三班倒,白班的一般在大街上溜达,夜班的巡逻重点是瑶台公园。这一带是城根儿,居民成份复杂,收入低,文化水平低,小流氓成堆,打架斗殴成风,刑事犯罪发案率打解放前到今儿一直全市最高。“严打”时期狠狠搞了一下,扫荡了一批,好了几天,今年人夏以来又开始乱来。这小流氓跟韭菜似的,割一茬长一茬。不瞒您说,我对精神文明可真有点悲观失望。咱们政府为了教育这些孩子没少费劲儿,就说我们这儿的酱油坊中学,女英雄张海迪、李燕杰李老师全来过,那真是循循善诱,说的多好呵,我听着都动情,可那帮小兔崽子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麻木不仁,毫无心肝,该折腾还折腾;甚至用脏话侮辱、糟踏人家英雄,真令人痛心。这话不说了,老单同志您是专门干公安的,知道的比我多,就说七月十五日这天晚上吧。   七月十五日晚上是我带班。我们一共三人,我,药店的小钱,粮店的小孙在瑶台公园巡逻。这瑶台公园过去是皇上一个闺女的坟,草深林密,有山有水,大街上的小流氓晚上全钻这儿来,聚众瞎胡搞,把劳动人民休息的场所搞得乌烟瘴气。早晨你到林子里瞧吧,满地都是烟纸盒,哪天我们也得抓上几对胡折腾的,人手有限,这也是挂一漏万。说实话,我对干这龌龊事没多大心劲儿,咱有老婆,有孩子,可这不是咱的本职工作嘛 咱也得尽心尽力。那帮小流氓说咱爱过眼儿福,纯粹是诬蔑!哎,咱当民兵也是忍辱负重,可有谁体谅?   我和小钱、小孙巡逻到后山松林里,瞅见一男一女在石头上坐着,样子可疑,当时月色朦胧,我们也看不大清,又不便贸然上去。咱民兵的职责是打击坏人,可也得保护、尊重人民群众的正当权益,规规矩矩谈恋爱的不能搅扰人家。我们就屏住呼吸,悄悄站在树后观察,越看越觉不对头。咱有经验,那正经谈恋爱的都是互相依偎,唧唧咕咕,穿插着亲个嘴什么的无伤大雅的举动,不紧不慢。乱搞的可就不一样喽,男的胡侃乱煽,同时动手动脚,急不可耐,透着不负责任,一时性起,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女的嘛,虽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总爱装装样子,软声娇语,半推半就。遇上这号的,我们就在关键时刻给他来个大喝一声,迅雷不及掩耳地当场擒住,一般百发百中,十拿九稳。   这一对就符合“乱搞”的特征。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那小子就把胳膊往姑娘肩上搭,手往人家怀里伸,女的推他胳膊。二人正在拉拉扯扯,我们冲了出来。我一把揪住那小子喝道:“你干什么?”那小子手缩得比火燎着都快,跟我装孙子:“没干什么。”我斥道:“不老实!我全看见了。”那小子还跟我犟:“我们认识,我们在谈恋爱,你管得着吗?”我把那小子揪到亮处一打量,嗬,才十六七,再一看那姑娘更小,才十四、五。我又问那姑娘:“你们干这事家里父母知道吗?”那女孩还没回答,您打听的那个姓李的女孩和另一个小子从旁边黑影里出来,问我出了什么事,并跟我说他们四个是同学,一起出来玩。他们说:“师傅您把他们俩放了吧。”我说:“我瞅你们俩也不像好东西,大晚上到这黑灯瞎火的山上玩什么?甭废话,我们是联防民兵(我把红袖章从兜里扯出来给他们瞧),跟我们走一趟,谁也别跑。”那个姓李的女孩说不去,她们又没干坏事,凭什么跟我们走。我说我劝你还是跟我们走,耍赖没你的好果子吃。“没事你怕什么?”我都是好话好说,没揍他们。我有政策观念,知道打人是执法犯法,这个小钱、小孙可以作证,告到哪儿我也不怕。后来他们四个跟我们去了公园派出所,值班民警是小周,我把情况跟他讲了一遍,小周和我们是老熟人了,互相配合得很默契,我把人交给他就继续巡逻去了。小周怎么审的他们我不清楚,下半夜回来,只

听小周说已经把他们放了。我知道的情况就这些。要我说那姓李的女孩出了什么事,责任完全不在我们,我们并没有为难她,只是简单审查了她一下,也是对她负责嘛。她才十四岁就跟小流氓鬼混,出了事怎么办?将来怎么做人?我认为重点应该审查那两个小流氓,他们纠缠、调戏少女,应该对由此而产生的一切后果负责。

2.瑶台公园派出所民警周至刚:

  七月十五日晚九点多联防队的老赵将李飞飞、周丕丽、吴志军、郑立平四人押到派出所,说四人在后山林子里有伤风败俗行为。老赵走后,我逐一对四人进行了讯问。   少女之一周丕丽陈述,她与李飞飞同是酱油坊中学初二(3)班同学,七月十五日晚到瑶台公园闲逛乘凉,在“母与子”塑像旁遇到吴、郑二人搭讪,要与她们“交朋友”。她们与吴、郑二人素不相识,对吴、郑二人的要求也未置可否,但吴志军旋即手搂李飞飞颈,将其拉扯裹胁而走,她只得跟随而去。在后山林中,郑立平将她带到一边与李分开,正要对她进行猥亵,联防民兵出现。   吴、郑二人的供述与周的供述大致一样,吴承认曾三次摸了李的乳房。他的这一供述受到了李的坚决否认。   李飞飞在讯问过程中表现相当焦躁,所述事实与其他三人的陈述出入很大。   首先,她称与吴志军早就相熟,这次瑶台相会是放学路上约好的。吴确曾提出要和她“交朋友”,实际上这一要求是一月前吴通过她的好友周丕丽向她提出的。她表示年龄尚小,正在上学,若吴真有“互相照顾”的诚意,可先结拜兄妹。吴表示“不在乎形式”,同意了。七月十五日晚上就是他们“兄妹”的首次约会。整个约会过程中,直到联防民兵出现,吴都是对她很尊重、很规矩的,“当然说了一些开玩笑逗乐的话” 她说她发誓她说的都是实话,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瞎说一气”,但又拒绝在讯问记录上签字画押。   我看出她有很强烈的畏惧心理,便向她指出。不必惧怕流氓报复,揭发小流氓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唯有向公安人员作伪证,才会贻豁个人,后果严重。李仍不据实交待,反而一个劲问我会不会把她的材料装入档案,我说你既敢作就该敢当并再次要她在讯问记录上签字,遭到她的再次拒绝。我只得对她说:“你不签字也没用,这些情况我都要向你们学校和你父母反映,混是混不过去的。”   这时,各路联防民兵又源源不断地送来一对对行迹可疑的男女,我无暇再在她们这件小事上费工夫。这件事的确是件不起眼的小事,我既无心深究也不想怎么惩罚他们,他们四个都很年轻,又无前科,吓唬一下,训诫几句,叫他们以后老实点就行了。另外我对李飞飞的倔犟和不可理喻实在也有些厌倦,便把那两个男孩叫进来,让他们滚蛋,明天写份检查交到派出所来。两个女孩我本打算用摩托车把她们送回家,但李飞飞坚决不坐,我就让她们自己走回家,路上不许停留,不许再跟那两个小流氓搭话。她们走的时候是夜里一点,后来我就忙别的去了,这件事不是你提我早忘了,屁大的事。   据我的观察,这几个人中李飞飞的态度最不老实,她对讯问躲躲闪闪,避重就轻的回答使我强烈感到她在试图隐瞒什么。我认为不能排除她有更大的不法行为。她拒绝在讯问记录上签字,唯恐此事被传出去,使我不得不怀疑,她是畏惧,由此引起的连锁反应导致她的其他更严重的不法行为暴露。她竭力把这件事描绘成正当、合情合理的行为,甚至不惜为流氓分子吴志军开脱,很明显是试图逃避打击。   这个女孩子岁数不大,貌似老实怕事,但从我积累的经验看,这种不大的女孩子中也不乏老练狡猾、善于伪装者。我上过这种“单纯可爱”的女孩子的当,总认为她们只是受害者,实际上,在很多案件里,她们往往是害人者。也许她真的跟吴志军早就相熟,但决非像她所说的那样,是一种纯洁无邪的关系,也许他们早就鬼混在一起,无所不为,甚至可能是一个流氓集团。我印象中这个女孩似乎很面熟,很可能被我们打击过。去年,我们派出所在瑶台公园抓获过一个全由少男少女组成的流氓鬼混团伙,因为人数太多,甄别了一下,首犯送了分局,一般胁从就放了。我记不清那里面有没有这个女孩子,他们的活动方式和这次很像,一对对分开,美其名谈恋爱,回头要查查当时的讯问记录。   我们正在布置对这个女孩子的寻找工作,我已经和各车站派出所、收容所打了招呼,我担心这个女孩子会畏罪潜逃。另外我也对街道布置了对吴志军等人的监视,当然我相信他们在这里的供述,但我不相信这就是事情的全部,我随时准备对他们重新收容。

  七月十五日晚,我和郑立平在瑶台公园旱冰场滑冰,正玩得高兴,郑立平捅了我一下,让我注意栏杆外面站着的两个女孩,就是周丕丽和李飞飞。我不认识她们,可她们俩老看我,目不转睛地看。郑立平说是两个“喇”,于是我们就滑出场子,换了鞋追她们。她俩看见我们走过去,转身就走。郑立平赶上去问她们是不是酱油坊中学田径队的,她们光笑不说话。郑立平说“有戏”,就又追上去把她们拦住,问可不可以和她们“认识一下”。接着把互相挽着手的周丕丽、李飞飞分开,搂住周丕丽。周丕丽说:“别动手动脚的,让别人看见不好。”郑立平说:“怕别人看见,咱们就到后山去。”把周丕丽往后山带。我看李飞飞一个人跟在后面挺无聊的就上前和她并排走,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在哪儿上学,她都一一告诉了我。郑立平带着周丕丽钻进了林子,我对李飞飞说咱们别老跟着他们,怪碍他们事的。李飞飞笑了,不走了,和我在山坡上坐下来了。我们俩聊天,什么都聊,国内国外,“改革”“三中全会”,聊得挺欢。后来她自个主动靠在我身上,我就势摸了她的奶子,她没言声也没反

对。月亮照到了我们坐的地方,她还说再往黑处挪挪。这时就听那边嚷了起来,李飞飞说咱们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我们走过去,看见了那三个工人民兵大叔。   工人民兵大叔对我们很好,没打没骂,只是委婉地向我们指出,我们这样做不对,不符合“五讲四美”的精神文明准则,和蔼地让我们跟他们去趟派出所,到那里“把事情讲清楚”。到了那里,派出所的周大叔更和蔼可亲地对我们进行了批评帮助,特别是他对我们的那种毫不歧视的口气,我感动得籁籁掉泪。我问我自己,要是我亲爸爸遇到这件事能像周大叔这样心平气和吗。回答是:不会的。周大叔真是人民的好警察呵!   在这里,我要揭发一件事,在工人民兵大叔带我们去派出所的路上,郑立平曾悄悄对我说:“不能讲真的,死咬住是谈恋爱就没事了。”我没有上他那个当,现在看来,老实是老实对了。   关于李飞飞这个人,开始我对她印象并不好,认为她很轻浮,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多情、美丽、贞洁的女孩子,十分浅薄。后来一接触,发觉她其实是个很深沉的女孩子,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的、独特的见解,对爱情有着热烈的向往和追求,那种追求很虚幻又不能不说很真挚。说实话,尽管我的行为很荒唐、很轻率,但从内心讲,我认为我不是在玩弄她的感情,我也是重感情的人,也受了党这么多年的教育,我想我是有点——决不是瞎说爱上她了,想跟她结婚……嗯,当然是达到法定年龄之后。   听说她的失踪后,我很难过,也自责。这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亵渎了她的身体,偏偏这事又让别人知道了,不光彩地被擒住了,一个骄傲、有尊严的女孩子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地接受这种耻辱?我愿意走遍天涯去寻找她,自个掏钱。我想她不会走得太远,她这样的女孩子走到哪儿都会惹人注目的,再说她孤单单的也没什么有钱的、可以收容她的朋友,这是她亲口跟我说的。那天晚上她跟我诉过很长时间苦,说自己连个体面的亲戚都没有,平时只能到惟一的舅舅家去串门,而舅舅家的一个比她大很多的表哥又是个色鬼,总是跟她动手动脚。你们别以为我知道这么多情况,就好像我跟她的关系有多深,有的人一辈子呆在一起也没话,而有的人一碰上就像火柴碰上磷纸立刻擦出火星。   自己毕业后,由于没有找到工作,心里挺烦的。又觉得反正也没人管了,想干什么就可以干点什么。法制观念淡薄,羡慕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总认为只要自己不去强奸,两人愿意就合理合法。经过派出所周大叔的耐心帮助教育,自己认识到自己干了不该干的事,摸了不该摸的地方,客观上起了破坏安定团结的社会局面的作用,亲者痛仇者快,辜负了党和人民对自己的殷切期望。我决心吸取教训,痛改前非,从头做起,重新设计一个“我”;诚心诚意地接受政府的任何处分,认罪伏法,绝无半点怨言;向张海迪、曲啸学习,从逆境中奋起,和郑立平这样的坏人彻底断绝关系,立大志,吃大苦,开创自己生活的新局面,做个无愧于伟大时代的新青年,请领导和同志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七月十五日晚,我和吴志军在瑶台公园旱冰场滑冰。正玩得高兴,吴志军捅我一下,让我注意栏杆外面站着的两个女孩,就是周丕丽和李飞飞。我不认识她们,可她们老看我,目不转睛地看。吴志军说是两个“喇”,于是我们就滑出场子,换了鞋去追她们。她俩看见我们走过去,转身就走。吴志军赶上去问她们是不是酱油坊中学田径队的,她们光笑不说话。吴志军说“有戏”,就又追上去把她们拦住,问可不可以和她们“认识一下”’。接着把互相挽着手的周丕丽、李飞飞分开,楼住李飞飞,李飞飞说:“别动手动脚的,让别人看见不好。”吴志军说:“怕别人看见,咱们就到后山。”把李飞飞往后山带。我看周丕丽一个人跟在后面挺无聊,就上前和她并排走,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在哪儿上学,她都一一告诉了我。吴志军带着李飞飞钻进了林子,我对周丕丽说咱们别跟他们往林子里钻,弄不好犯错误。周丕丽笑了,说:“没看出你还是个正人君子。”她这是挑逗我,我装没听懂,拉她在亮地坐下,一坐下她就躺我怀里了,看得出很老练,我躲也躲不开,推也推不动,只好那么提心吊胆地坐着。我给她讲年轻人如何对待爱情,讲“三中全会”以来的大好形势,她不听,光咯咯乐,还在我怀里直拱,故意把胸脯往我手上压。我开始还坚持着,告诫自己越是这种时刻越是要磨炼自己的意志。可我终究不是圣人,没经得住考验。思想一放松,手就伸了过去……   这一伸不要紧,就把自己的手伸进虎口了,幸亏工人民兵大叔们及时地一喝。这一喝喝得好,喝得及时,正如大叔们中为首的那位所说:“若不是这一喝,任你发展,你还不知道要滑进什么样的无底深洞之中。”的确,那一定是个相当惨不忍睹的景象,我后悔呵!差一点我就成了吴志军第二。   吴志军这个人我不太了解他,尽管我们很熟,天天在一起,但他这人城府很深,从不跟我说真话,他要说哪儿有一头猪,你可千万别信,也许那儿只是一只蜘蛛或是一个姓朱的姑娘。平时我们在一起,他总是谈女人,很下流。我要说我一次没附和过他,你们也不信。但我的确觉得老说这个腻味。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对李飞飞到底干了什么,干到什么程度,实在是天黑加上全神贯注忙自个的顾不上,又不能瞎说,我只能说一句。吴志军不像我多少有点克制力。他是一见喜欢的就没命,决不肯中途收兵。从平时和他吃饭、打牌中就可以感觉出来,暴饮暴食,孤注一掷。这脾气,引导得好,可以是股改天换地的力量,搞不好,就会是个很大的危险。   我对李飞飞的遭遇很同情,我理解她为什么会出走,我想她是懵了——连我都懵了。   我痛悔自己的轻率,意志薄弱,没能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在思想上筑成铜墙铁壁。一旦资产阶级香风吹来,糖弹打来,就落花流水,一败涂地,铸成终身大错。毛主席逝世前早就告诫过我们。“帝国主义把和平演变的希望寄托在中国党的第三代和第四代身上。”这话今天听来仍犹如警钟长鸣,对照之下,自己更是羞愧难当,涕泪交流,痛不欲生。深感到自己罪孽之深,实属十恶不赦,起了阶级敌人起不到的作用,帮了阶级敌人帮不上的忙。青年,是国家的明天,是我们革命事业的希望。而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动摇国家的根本;迟滞“四化”的进程;断送革命的成果!试想,“人终有一死。”一旦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们仙逝,怎么能放心将无产阶级革命的重担交给我们这一代?一想到这点,我越发地心里惊悸,遍体流汗,不能原谅自己。但事已既出,后悔又有什么用?俗话说:“哪儿跌倒在哪儿爬起来。”我决心不在原地蹉跎彷徨,一切往前看。“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不做温室的花朵,要做傲然挺立的青松。用加倍的努力弥补自己给党和人民造成的损失。亲君子疏小人。和吴志军、周丕丽这样的坏人彻底断绝关系,永不来往。向老山的英雄们学习,“苦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乘“改革”的浩荡东风,一扫自己头脑中的旧观念、旧意识。学习世界各国的先进经验,摒弃、杜绝不良影响,唯我所用,为把我国建成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强国而奋斗,终身不懈。请领导和同志们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5.酱油坊中学初二(3)班班长周丕丽:

  郑力平胡说八道语无伦次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做贼心虚欲盖弥彰真的不要脸。   七月十五日晚上,我和李飞飞根本没去滑冰场,只在“母与子”雕塑旁的草地上散步谈心。吴志军和郑立平两个人路过,看见我们就上来搭话,嬉皮笑脸,言语下流。我们理也不理他们,叫他们走开。我义正辞严地对他们说:“你们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郑立平和吴志军真是两个厚颜无耻的人,挨了我们的骂仍嘻嘻乐,还上来一个扯一个把我和李飞飞拉开,往后山林子里拽我们。我掐郑立平,跟他说:“你这是犯罪呵。”他执迷不悟仍不放我。这时我看到李飞飞被吴志军拖走了,怕出事,就去追,郑立平拉住我,不让我追。他是男的劲大,我挣不过他,就被他拉到另一处按着坐下。他一坐下就露出流氓嘴脸,像章鱼似的伸出无数只手往我身上摸,我防不胜防,就被他侮辱了。幸亏工人师傅及时赶到,才把我救出来。   由于我们年轻,警惕性不高,没有经验,受到了流氓分子的暗算。事情发生后,我和李飞飞心里都很难过,李飞飞尤其觉得没脸见人,从派出所出来,她就一路哭,说民警说了,材料要装档案,还要学校和家长反映,“用不了几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以后还怎么做人,不如死了好。”路过她家时我要陪她进去,她不肯,说爸爸打人,妈妈更凶,回去会被他们打死的。我没办法,只好带她去我家。我家没人,姥姥死了,爸爸、妈妈去奔丧了。在我家她还是老哭。李飞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长得又漂亮,平时就爱幻想,老把男女之事想得很美、很浪漫。这次遇上了这么丑恶的事,很受刺激,对自己如此轻而易举地被人玷污了清白痛不欲生。我便安慰她:“谁也难免碰到倒霉的事,派出所饶不了那两个小流氓,会替咱们出气的。”“别想那么多,这不算什么,又没掉肉,就当遇上回日本鬼子扫荡吧。”其实我心里也很难受,强颜欢笑罢。飞飞还是哭,并掏出钱包郑重其事地要求我转交给她父母。我吓了一跳,忙说你可不能学“红旗谱”里朱老忠他姐,现在是新社会,咱们妇女有冤有仇可以到妇联去申诉,会有人给咱们作主的。“听说最近上演的《仅有爱情是不够的》特好看,什么时候咱们去看一场。”我把唾沫星子都快喷干了,飞飞才不哭了。后来我们上床睡觉。躺在床上我还给她讲学校怎么好,老师怎么好,如果她能坚持一个学期天天早上来打扫教室,我保证初三能让她入团。她不言声了,我自己也慢慢睡了。后半夜,我迷迷糊糊感觉她不在了,睁眼瞧瞧,屋里也没人。我想她也许上厕所去了就又睡着了。早晨起来,发觉她还没回来,桌上放着她的钱包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父母亲大人,我要永远永远离开你们,远走高飞,去过美好而幸福的生活。”我害怕了,没敢声张,直到飞飞父母下午来我家找她,才来报案。飞飞现在一定凶多吉少。我强烈要求政府严惩郑立平和吴志军,为飞飞报仇,也为我伸冤。不管郑立平、吴志军自己怎么说,反正我不认为他们俩这是初犯,派出所没记录那是他们工作不负责任。从郑立平侮辱我时的动作看出他对女同志内衣门径很熟,可以想见他是偷香窃玉的老手了。   虽然我过去不认识郑立平和吴志军,但这两个人的坏名声我也早有所耳闻,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截我们了。   我和飞飞在这条街上是很出众的,多少流氓打我们的主意,每天上学下学,校内校外多少男的走过来和我们搭讪,往我们手里塞情书,就好像我们是副食商店门口的那个邮筒。对这些人,我们从来都是昂首抬头,挺胸而过,从来不理他们。   我们知道我们正是长身体、长知识的年龄,祖国的未来需要我们去建设,人类的事业需要我们去开创。是的,作为一个女孩子,当她长大成人后,终归要恋爱,要嫁人,要生儿育女的。但我们嫁给什么人?真正值得我们爱的又是什么人?我们不是那种假惺惺的理想主义者,也没有畸恋癖,自然不会嫁个缺胳膊短腿的英雄去耸人听闻,尽管年轻,多们并不幼稚,提倡爱的一般来说并非我们心中真正想爱的,我们不会为了让士兵在战场上更无畏些帮国家什么忙。但我们也决不会垂青我们街上这些庸碌之辈,那都是些什么玩艺儿?鼠头獐目、一贫如洗,比起那些金发的外国小伙子差远了。除非强迫,我们发誓决不让中国人沾边儿。

6.酱油坊大街“红心”煤场运输工人李玉奎:

  我是飞飞的父亲。我这女儿是最小的女儿,我五个孩子,数这小女儿最有出息,书念得好,每次考试没下过八十分,学校老师都喜欢她。这孩子虽说年龄小,可心细,重感情,知道疼老人,平时我的衣服都是她给洗。我晚上爱喝两口,我们飞飞就变着法给我下酒菜,这孩子心灵手巧,炒出的土豆丝比那肉丝还像肉丝。不怪我平素看重她,比她那四个哥有良心,将来养老全靠她了。我不怕您笑话,刚看见飞飞留下的纸条,我的心都都碎了,当场下泪,这孩子怎么着了。我不明白。她觉着不幸福?我可是从没给她受过一点委屈,从小到大,没动过她一手指头。前些年,她四个哥哥都没出去,我们家生活困难,女孩子爱美,想穿好衣裳买不起,净拣她哥哥剩下的衣服穿,我们飞飞瞅上去是惨了点。可这些年,过去亏的全给她补上了,别看我只是个出苦力的臭工人,可我敢说这么一句,没让我闺女短过钱花。该知足了!虽说比不上美国人过得阔,比非洲埃塞俄比亚那帮人可强到天上去了。   我们飞飞本份、老实,为人腼腆,从不和街坊四邻那些小坏枣们掺和。光知道用功,没事捧着厚厚的书躲在被窝里看。抢都不撒手,一看看到夜里两、三点,每回都得我三番五次给她关灯。我怕她把身子熬坏了,可我也自豪,我们飞飞这是胸有大志阿!保不齐我们飞飞将来不是个女才子?我们家祖辈受穷,如今可算是祖坟上长出蒿子来了。要说我们飞飞的品貌那真是没的说,百里挑一。有次我们飞飞还真差点让电影厂招了去,一个小伙子在大街上追了我们飞飞二站地,死缠硬磨非要让我们飞飞演一个小寡妇,征求我意见我没同意。我跟我们飞飞说,咱人穷志不穷,老了也不能干那下贱行当,这戏子里没一个好东西!摘星星你爸踩着梯子给你摘去,这事说下大天来——不成!电影厂的小子再来跟你没完,我跟他玩

命。我们飞飞还是黄花闺女呢,让去演寡妇,缺德不缺德?别蹩那份坏,大爷是明眼人。不怪我们飞飞,这姑娘漂亮,就是招灾惹祸,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当爹妈的也不能一天到晚跟屁虫似地跟着,偏偏当世上还有那么多的坏小子虎视眈眈。政府那么铁了心地抓,也抓不完,我们有闺女的人家整日提心吊胆。同志,你们可一定把我闺女找回来。我这给你磕响头了。只要您把祸害我闺女这个人给我指出来,甭劳您动手,我为民除害!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豁出来!   我难过,我心酸,老了老了让人……我不靠天,不靠地,全靠咱人民政府了,是死是活我得见着我闺女一面。唉,闯荡了一世,到了可尝着让人连根:薅了的滋味。老天在上,咱年轻时候是浑过,缺德事没少干,踹寡妇门扒绝户坟什么的,可那是旧社会,咱也算是为推翻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出过力,解放后咱可一直是老老实实,拥护毛主席拥护共产党的,找后账没有隔三十年还找的,报应也不该报应到我闺女头上,呜呼唏嘘,她还是个孩子,懂嘛呀,有什么您全冲我来得啦,滚钉床抱铜柱我一人抗着。   老单同志,我这一辈子不容易呵,什么全让我赶上了,就这么一个闺女是个安慰,又“吱”一声找不着了,不见影了。您说她会不会是看上了哪个小白脸,跟上跑了?这事旧社会我可见多了,没把你家钱财细软卷走就算便宜,可不对呀,我们飞飞才十五,小了点,没到嫁人的年龄,虽说楞要嫁也成,可她自个不嫌小,人家还不嫌小?瘦鸡似的!老天,可别是个老色棍,现在哪个法院贴的布告上都有这些老坏蛋被枪毙的消息。还有那些专门拐卖妇女儿童的人口贩子,我可不想让我闺女落到这号人手里,先糟踏了再卖给旮旯里的独眼龙光棍汉当媳妇儿,给我远远地找个亲家,过个三年五载给我抱回个满身虱子一口方言的外孙子,您说我是认还是不认?这不是成心恶心我吗?这不是蹩着让我死不闭眼、活着遭罪吗?这招可

太毒了。我还指望我们飞飞将来起码嫁个军长的儿子,咱也坐坐那小汽车,买点便宜大米和苹果,尝尝军长下酒吃的豆腐干是什么味,和军长称回兄道回弟肩并肩坐着互相夸着——全吹了。

7.酱油坊大街细脖胡同  居委会积极分子王翠兰:

  我是李飞飞她妈。别人不了解我们闺女,我了解,我比谁都了解。今儿出这事,我早料着了,怪不上别人,全怪我们闺女自个。   我这闺女打小就资产阶级思想严重,刚学走路,一迈步就往那资本主义的道上迈。虽说出生在我们这劳动人民的家庭,可她瞧不起她工人的爹,家庭妇女的妈。别看她嘴上不说,该喊爹喊爹,该喊妈喊妈,心里可是在发恨:这俩老东西解放前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干嘛不去当红军!觉悟都上哪儿去了?她觉着她该是个公主命,从懂事起就唉声叹气,没舒展过眉头,我一眼就把她心里存的想头看个底儿漏。   这孩子阴呐,有心计。心里发恨嘴上甜,口蜜腹剑,把她爸当傻瓜哄。可要哄我没那么容易,也不看看我是干嘛的——专做人的工作的,再看不透你小丫头是怎么回事就白活了。她是爱看书,那没错,可她看的是什么书?学校的课本?杨子荣、黄继光的书她能在被窝里看半宿?蒙她爸行,她爸不识字,就认得人民币三字怎么写。蒙我?不是吹,小时候,我们家也是唐官屯一带有名的豪绅,挂过千顷地的,那阵势别说她李飞飞,就是现今儿的官的儿子也未准见过。我小时候念书,都是请的先生家里来教,上学校,四、五十个孩子挤在一起,能学会什么,学坏吧。要不是闹日本,我能嫁他李玉奎?咱也是千金小姐。哼,不说了,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我这就够忍着啦。噢,你们别误会,我不是对咱共产党有什么成见,共产党伟大,毛主席光荣。要不是共产党,我连今儿这日子也过不上。我是恨日本,恨国民政府,光复那会儿干嘛不去日本也给他一把火烧干净?不把小日本挨个枪崩了?弄的他们现在又得了势,造些带色的电视、带大喇叭的录音机来坑咱中国人的钱。我这是唠唠叨叨说远了,这都是国家大事,有首长们管着,轮不到我们家庭妇女插嘴。我这女儿学坏呀,全是跟那书上学的。什么《红楼梦》、《黑骏马》、《绿化树》,都是写那胡搞的事,说是爱情、反映社会现实,咱们都是过来人知道,哪有什么爱情?我这人就是直,有什么说什么,不管别人爱听不听。你甭戴大帽写改革写这写那,全是虚的,年轻人专拣那黄色地方跳着看!说到这儿我又要发议论了,咱们作家的社会责任感都哪儿去了?你搞就私下搞呗,干这行的,职业病,咱能谅解,你干嘛还写出来让大家看,真不知道寒碜。我又该反动了,咱政府也不管管他们,引导引导,光抓小流氓管什么用?上边那教的你不抓。要我说我还赞成文化大革命那办法,都烧了,什么也甭看,好的赖的全没有,看你上那儿学坏去。   别人我是管不着哇,我的女儿我可管得着。别让我看见她看黄色书,看见我就撕,有一本撕一本,甭管借谁的。这孩子心歹呀,我撕书她就骂我。我也不客气,你骂我,就打你,宁肯打死你,我偿命,不能让你成流氓。这丫头天生也是浪,天生的贱种,看见男人就迈

不动步。小小年纪一双眼睛就会骨碌碌飞媚眼,跟那帮街坊四邻的男孩子打打闹闹没个正经样,每次让我看到都把我气个半死,我就把她拽回家往死里打。我给她规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放了学就给我回家,哪儿也甭去,谁来找也不成。她还交些坏朋友,她班上那个班长周丕丽坏透了,带着她不学好,给她介绍认识小流氓。我禁止全她们来往,可她就是不听,没事就往周丕丽家钻,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大王八。我到学校去找了几次她们班主任,叫她配合我们家长教育孩子,叫她把周丕丽的班长撤了。可她们那个班主任只知道业务挂帅,只要学习好,什么都不管,怎么能光是学习好不管思想品德呢?实在不称职,误人子弟。现在的教师质量真太差了。我建议你们把周丕丽抓起来,好好审审,我看她们像是一个流氓集团的。我这女儿我也管不了啦,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女儿。走了也好,回来我也不让她进家门。我坚决要求政府逮着她把她判刑,送去劳改,把她改造成新人。   要说,现在对她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心慈手软,要我说,不如手铐“咔嗒”一响 现在的人都油了,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就得见真招,就得执法无情。我还不是说,要让我当公安部长,准能让咱中国没一个敢乱说乱动的。

8.酱油坊中学初二(3)班班主任蒋大云:

  我刚到初二(3)班当班主任时,李飞飞给我的印象挺好,干干净净一个小姑娘,不是很聪明,但学习刻苦,成绩在班上总能保持中游水平,对她那种家庭出身的孩子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后来时间长了,我发现这个女孩子不那么简单,看书很杂。有几次她在课堂上看课外书被我抓住,那些课外书都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不适宜看的,理解不了,反而会产生一些坏的影响,要知道消极的东西、颓废的东西往往是最易被人接受的。现在的孩子发育早,李飞飞就属于特别早熟的那类孩子,对男女之间的事十分敏感,过早地处于饥渴状态,又完全对爱情无知,看《红楼梦》就以林黛玉自居,看《茶花女》就艳羡那个妓女,自觉地沉溺在不健康的伤感和自怨自艾的庸俗情感中,孤芳自赏,幽幽怀春。在班上,瞧不起衣着朴素的女同学,对那些能说会道。相貌英俊的男同学投以青睐,超出了男女同学的正常友谊范围。据我了解,她和社会上的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也有交往,那些人经常放学时在校门口截她,有时正上着课,就到班上来喊她。她本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些人中有一个叫吴志军的,原来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毕业后就在社会上闲荡,李飞飞和他交了“朋友”。不仅如李飞飞的所作所为还影响、带坏了其他女同学,这点是我最气愤、最不能容忍的。我们班的班长周丕丽原来是个很好、很正派的女孩子,自从和李飞飞接触以后,思想也起了变化。本来我是派她去帮助、挽救李飞飞的,没想到她却被人家拉了过去,经李飞飞介绍,和吴志军一伙的另一个小流氓郑立平交上了“朋友”。   我多次找李飞飞谈话,指出她行为的错误,要她立即和那些社会上的人断绝关系。她开头还假装听,阳奉阴违,后来索性以一种厚颜无耻的态度对待我,称“既不影响学习,放学后爱干什么是个人爱好,老师管不着。”   我也曾多次就李飞飞的问题进行过家访,希望家长配合教育,可我的目的没达到。她那个父亲简直不像话,把自己女儿看成一朵花,十全十美,谁要说她女儿一点不好,立刻暴跳如雷,很粗野,有次居然拿棍子把我赶了出去,斯文扫地,李飞飞也愈发有恃无恐。她那个妈妈倒是管,我不知道你们接触过她没有,实在是个可怕的女人,集狠毒、愚昧于一身,冥顽不化。对一切人、事、物均采取极为仇视、恶谤的态度。自己孩子有了问题,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把一切责任全推到老师、同学甚至社会身上。我找她一次,她找我十次,来学校大吵大闹、哭天喊她,活脱一个泼妇。我相当认真地怀疑她是否精神分裂,她的表现很难说是正常、有理智的行为,不论你多么心平气和、耐心说理,她永远是不可理喻的。对我来说,李飞飞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惊讶,不这样才怪呢!   你问我有没有李飞飞和吴志军交“朋友”的具体事实和证人?当然有,我哪会捕风捉影、乱说一气?要知道我是个教师,每说出一句话都要瞻前顾后、谨慎措辞,没有十分把握不说。现在的孩子都敏感得很、脆弱得很,一句话刺伤了他的自尊心,他就跟你闹个完。   要说具体事实,我亲眼看见过李飞飞很晚在瑶台公园后山上和一个男人乱搞。那是去年的事了,也是这种很宜人的季节,月色很好,微风习习,晤,总而言之,一片很抒情的气氛啦。我看到李飞飞和一个男人沿着山路以一种很肉麻、很不含蓄的姿式蹑手蹑脚走上来,四处转悠着找黑不见人的地儿,后来就停在了我所在的那丛灌木外面。当然他们看不见我,他们在明处我在暗处,我隐蔽得很严实。噢,当时我是凑巧在那山上,纯粹是凑巧,决不是抱着和那些苟合之辈同样目的上的山,非常地正大光明,绝对地无可非议,我不想做过多解释。嗯,我说到哪儿了?噢,我看到了李飞飞和那个窸窸窣窣摸索起来,接着……我实在找不着一个文雅的词汇言简意赅地把这件事的含义表达出来,我想你懂我指的是什么事。那女的是李飞飞无疑了,男的我应该承认我当时并不认识他,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我在学校门口遇到了正在起哄的吴志军,我才恍然……你懂我的意思吧?

9.酱油坊中学初二(3)班学生沈苹:

  我和李飞飞是同学、邻居、好朋友,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平时什么话都讲,什么事都不互相瞒着,所以,我觉得我比较了解她。   飞飞和蒋老师的关系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紧张。蒋老师刚来我们班的时候挺喜欢飞飞。蒋老师是教数学的,实事求是地讲,我们班同学都觉得蒋老师课讲的不好,就会照本宣科,一上课就在黑板上写一大堆练习题让我们做,她来回窜。同学不懂问她,她讲得也不耐心,多问几遍她就烦了,拿那几个学习好的说事,“怎么人家听懂了你们就听不懂。”有次飞飞作题解法跟她讲的不一样,判作业就判飞飞错了。上课时飞飞跟她争了几句,她应把教鞭往讲台上一拍,沉下脸:“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比老师高明那你来教。”然后就对全班说。“有的同学很骄傲,很不虚心,这不是好的学习态度,做一个学生,首先要学会尊重老师。”不点名地批评飞飞,还把这事汇报上去,在全年级大会上又说了一遍,显得特没涵养。从那以后她就瞧着飞飞不顺眼了,仗着她是老师,动不动就冷嘲热讽,经常说:“老师就不喜欢两种人,一种:笨还不学;一种:叽叽呱呱,就显得她比别人聪明,老师也不放在眼里。”吓得飞飞也不敢提问了,可蒋老师还是老找她的碴儿。   飞飞爱和男同学说话,爱看书,老师就说她心浮,生活作风不严肃。飞飞长得漂亮,有些社会上的人就老在校门口截她。蒋老师不问青红皂白,不调查研究,就说飞飞和社会上的人鬼混,有时飞飞的哥哥来学校找她,也说成是流氓来找她。飞飞气得哭了好儿次。蒋老师还去家里给人家告状,诬蔑人家,有一次飞飞她爸爸急了,差点揍她。听说蒋老师她爸原来是个国民党的官儿,所以她瞧不起我们这样工人家庭的学生,嫌我们家里脏,家长没文化,嫌分到我们这个中学屈才了。她不喜欢我们,我们也不喜欢她,故意跟她捣乱,气她,活该!本来这就是互相尊重的事,甭管你是老师还是什么,也不能拿人不当人,现在谁怕谁呀?像蒋大云这种人就不配当老师。   飞飞也是命苦,在家也受她妈的气,老挨她妈打。她跟我说她妈不是她亲妈,她是要的,我看她妈打她那狠劲儿也不像亲妈,亲妈下不了那手,比那中美合作所刽子手打人都狠。她妈对她比对哪路人都恶。不许她看书,看见就撕,什么都撕,我借飞飞的《红岩》都让她妈给撕了,真是法西斯。   飞飞不是那种轻薄的女孩儿,多少流氓跟踪着她,她理都不理,平时不找个伴都不敢上街。那些流氓真讨厌,什么下流活都说,什么下流事都干得出来。就我知道,有两个流氓老缠她,一个姓吴一个姓郑,缠得飞飞苦恼极了,又不能不出门,出门准碰上,惹又惹又不起,躲又躲不开。我就说过,早晚有一天,飞飞非毁在他们手里。现在果然出事了,我想飞飞准被那两个流氓杀死了,你们应该立刻把那两个流氓抓起来审,他们一定知道飞飞的下落。   我不信飞飞会不打招呼自己跑到外地去,她不敢。她是个胆小的女孩子,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玩,抓拐、跳皮筋、跳房子,我经常利用她胆小吓唬她。有一次晚上她上公共厕所,我躲在门口,等她提着裤子出来就“逮”的喊了一声,当场就把她吓哭了。这些事就象昨天发生的,至今我一闭上眼还历历在目。   在我们这群女孩子中,数飞飞最懂礼貌、最乖、最脾气好,谁都愿意和她玩。小时候是我们俩最好,那时我们常常坐在她家或我家的门槛上,数着天上的星星说悄悄话。那时我们共同的心愿就是长大当女兵,当护士穿着干净的白大褂端着药盘轻轻地走在医院雪白的走廊,为各种各样的病人打针喂药,对谁都不笑,除了我们喜欢的;我们都发过誓,长大了不结婚,男孩子里没一个我们看得上的,以后就永远我们俩在一起,谁也不离开谁;我们曾幻想过两个人同时爱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他也爱我们,爱得发狂,但我们终于含泪拒绝了他;我们曾打算结伴远走高飞,走到天涯海角,采摘所有最美丽的花;我们偷偷写过诗:“让我们最后踱完/这沾满花粉的/紫色的荆丛。”我们喜欢孩子,老去街道幼儿园逗小孩玩,又互相约定一辈子不生小孩……

10.瑶台公园派出所民警周至刚:

  昨天下午五时,游人韩立克、黄薇报告公园湖内有一女尸浸浮,我偕同其他同志立刻赶往现场打捞。由于打捞及时,尸体还很新鲜。我当即认出是李飞飞,立刻通知了她家里,经其父母确认无疑。分局来人对尸体进行了检验,死者全身无伤痕;衣着整齐;处女膜完好无损;经推断,死亡时间为其失踪当夜;结论:自溺。   我认为,李飞飞的赴水自杀与吴志军、郑立平的流氓行为有显然的因果关系。李年仅十四,尚属未成年,平时表现一贯良好,忽遭坏人蹂躏摧残,必感痛苦,且其父母家教甚严,出此意外,深感有辱门媚,难获谅解,思想不开,因萌短见。   在今天开展严厉打击刑事犯罪的形势下,吴志军、郑立平竟还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少女,致其不堪凌辱,饮恨而亡,实属情节恶劣。此事后果严重,民愤极大,应立刻予以从重从快之严惩,我已报请分局对吴志军、郑立平实施拘传。   这件事的发生,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能预见到后果的严重,从轻发落了吴郑二人。又没及时把握住李飞飞的思想脉络,未能察觉出她情绪上的反常变化,采取有力措施,致使一个品学兼优、有着无限前程的年轻生命葬送了。我再次认识到,对犯罪分子的心慈手软就是对人民生命安全的不负责,我深引为自责。

11.李飞飞的母亲王翠兰:   飞飞死了,是被坏人糟踏死的。这孩子死得惨,死得冤,她才十五,不该死呵!我送她去火化时,她那脸上的表情似乎还在对我说:“妈,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我就这么个女儿,生她的时候我难产,差点送了命,”这些年来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把她抚养成人,原指望老了靠她——男孩子靠不住,娶了媳妇忘了娘——谁料她就这么轻于鸿毛地死了。   这几天我的眼泪都快哭干了,孩子她爸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我这女儿漂亮、听话、规矩,平时说话总是细声细气。她是最小的女儿,可一点不娇气,在家里是我的好帮手。我在街道工作忙,三顿饭都是我这女儿做,她爸、我的衣服也都是她洗,从小没让我操过心。这孩子功课好,爱学习,邪门歪道的事从来不沾,没事就捧着书看,老跟我说:“妈,将来我要当女科学家,挣大钱让您享福。”天底下再上哪儿去找这么有孝心的好闺女?这孩子人小志大,听了张海迪的报告,回来就说:“妈,我也要当张海迪。”这孩子心软有同情心,有次我犯心口疼,在床上打滚,这孩子陪我流了一夜泪。   虽说我们家不是那豪门高干,可我扪心自问,我没亏待过她。吃鸡让她吃大腿,吃肉让她吃臀尖,宁肯我不吃,也不能让她吃个八成饱,龙肝凤胆咱不敢说,鸡鸭鱼肉也让她吃全了。从小到大,我没动过她一个手指头。有时她爸揍她,我为护着不知替她挨了多少巴掌。就为打孩子,我差点跟她爸离婚。我们这条胡同,女孩子也快上了百,可说实话,这么些女孩子没一个比得上我闺女,差远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小时候爹让暴民打死,老了唯一的女儿又让流氓害死了。他们这不是孤立的、无缘无故的,是对我的阶级报复。我在街道工作,干治保,对那些小流氓从不留情,“严打”那阵儿,光经我手就送进监狱二、三十人,他们对我是恨之入骨。我是不怕风吹浪打,刀山敢上,火海敢闯,枪顶在脑门上,眼睛不带眨一下。他们不敢碰我,就对我那可怜无辜的女儿下了毒手。我坚决要求公安局严惩杀害我女儿的凶手,让他们偿命。那姓吴的小子我早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他妈年轻时候就是个破鞋,六八年我们街道就批斗过她,现在她唆使儿子坏我女儿。   我丑话说在头里,这事要是你们不管,把那小子放了,我就去中南海喊冤,我就一头撞死在天安门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上,我和我老伴、我们全家一起去撞。别以为我不敢,我什么都干得出来。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里,怎么能让那些小流氓逍遥法外?对犯罪分子的放纵,就是对人民的犯罪。没有一个安定局面,老百姓怎么能安居乐业?不能安居乐业,“四化”建设又从何谈起?切不可再心慈手软啦!我拭目以待。

12.酱油坊中学老师蒋大云:

  李飞飞的惨死真令我大吃一惊,甚觉意外,继而悲从中来,十分难过。平心而论,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尽管她曾经令我十分失望。   我毫不怀疑李飞飞是遭遇凌辱,不堪忍受而死,没想到这孩子还很有些节烈骨气,倒是我从前错看了她。   李飞飞的死使我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个问题我早呼吁过,可没有得到各级领导的重视,现在看来,已经到了非管不可的地步,否则,李飞飞的悲剧还会重演,还会出现张飞飞、王飞飞,这就是各校普遍存在的流氓滋扰问题。   学校本是培养接班人,传授知识,陶冶情操之地。可从“文革”伊始,一些街道上的无赖之徒,长期觊觎校内的大批女生,施以小惠,腐蚀诱惑有之;纠缠不休,强行非礼有之;大打出手,聚众啸闹,当众侮辱亦不乏所见。轻则师生提心吊胆,学习分心,重则乌烟瘴

气,校园秩序荡然无存,更有个别女生无力自制,堕入下流,走上绝路。

这些流氓的行为虽非杀人越货,但影响极坏,为害甚烈,毒化了社会气氛,使很多女孩子从小就失去了安全感,并为她们树立了坏榜样。对这些人,虽然公安局有时也抓,但抓了就放,不但不足威慑,反使他们更加变本加厉,终于今天出现李飞飞自杀这样的恶性案件。李飞飞一事明为自绝,实为受逼不过。无怪此事一出,女生纷纷泪下不止,莫不是同病相怜,感慨自身。有的女生已不敢来上课,有的则要求转学。这几天同学的情绪极为反常,仅仅靠口头抚慰已无济于事。做为老师,我要求公安局一定要抓住这件事,很刹一下社会上的不良风气,杀鸡做猴,惩一诫十,决不能再轻轻放过,否则不足以使人们恢复对党和社会主义的信心。是的,我就是要把这事提到这样一个高度来讲。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吴志军和郑立平都无受到宽恕的理由。我代表全校师生及其家长坚决向你们提出这一请求:吴志军、郑立平必须受到严惩!他们必须对他们的罪恶行径引起的罪恶后果负责!为此我不惜向任何一级领导申诉——如果需要这样做的话。   身为教师,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亲眼看到自己喜爱的学生惨受摧折。我们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在教育这块园地上耕耘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自身想得到些什么好处吗?谁都知道,在中国当一个中小学教师那就意味着清贫一生,我们的待遇是最菲薄的呀!同志,连一个清洁工都不如。社会地位嘛,就更不必说啦!不是有这样一句自古流传的诫语:“家有二斗粮,不当孩子王。”我们希冀什么?不就是希望能为我们的祖国多培养一些能干、有知识的人才?就象一个风烛残年、粗茶淡饭惯了的老牧人,他慈祥,百般体贴照料羊群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为了给其他的、甚至是他素不相识的人献上又多又新鲜又可口的羊肉。我看天下最大公无私的也就是教师了!父母和子女还有个血缘上不可分割的关系,还指望个回报,教师和谁有什么?又有几个学生能在长大后还记着自己的老师?像对父母一样孝敬?不说了,想起这些我就辛酸。李飞飞是个好孩子,我一向看重她,在她身上花费的心血比对哪个孩子都多,就这么付诸东流了,真令人伤感。我敬佩她那种同邪恶作殊死争斗的无畏气概;敬佩她那视死如归、宁折不弯的勇气和决心;小小年纪如此刚烈,真真难能可贵。我准备向学校建议,对李飞飞进行表彰,号召全体女同学学习李飞飞的精神。   我知道,对李飞飞同学的平时表现有一些流言蜚语,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造了一些谣,但我是不信邪的,决不动摇对李飞飞同学的一贯看法。   李飞飞同学的行为无可指责,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的优点和长处表现在各个方面:她有强烈的求知欲和力求发挥自己的独创见解,从不人云亦云;同时又是尊重老师的典范,对老师善意、正确的指导,欣然接受,赢得了所有老师的信任。我不懂,为什么共青团始终把这样好的同学拒之门外?   我不能接受李飞飞曾和一个男人在瑶台公园后山鬼混的说法,这是中伤。据我所知,李飞飞从未和可疑男性交往过。

13.在押人犯吴志军:

  我冤枉,冤死了,李飞飞的死不能赖我,跟我没关系,她根本不是被我糟踏了想不开去投河的,这是哪儿跟哪儿呀?您们是法律的化身,可不能偏听偏信,使无辜的人受到不公平的惩罚。我承认,她死前的那天晚上,我们在瑶台公园有过接触,那之前我们就认识,也不止一次在瑶台公园约过会,她是自愿跟我好的,我也只是跟她拉了拉手,并没摸过她哪儿。我在派出所之所以那样说,是周师傅逼的。他说我要不承认有这回事就不放我回家,把我送分局处理,他还给我上铐子,联防队的赵师傅、钱师傅都在场,是他们说的亲眼看见我摸李飞飞。我说没有,他扇我大嘴巴,扇的我脸都肿了。他们抓住的是周丕丽和郑立平,我和李飞飞是自个走出来的,要不是我们自个走出来,他们还抓不着我们,怎么会看见我们在干嘛?我不敢分辩,怕挨打,联防民兵打人太狠。他们打我,周师傅就在旁边看着抽烟。我不承认他们就不歇手,我只好顺着他们胡说一气,捡他们爱听的说。他们本来要逼我承认和李飞飞发生了性关系,我知道一承认了这个,性质就变了,所以死也没承认。我有错误,不该挨点打就胡说,给您们的工作带来不必要的波折,可我现在说的的确是实话,我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我和李飞飞是今年四月份交的“朋友”。郑立平和周丕丽家住街坊,他们俩早就偷偷好上了,他净把周丕丽带到我家玩,还对周丕丽说:“看我们这哥们儿孤单单的多没劲,还不给他发一个。”周丕丽问我看上哪个女孩儿了,她帮我去说。我说老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儿不错。周丕丽就说:“她呀,行!”没两天,她就把李飞飞带来了。我问李飞飞愿不愿意和我交朋友,她说看我的啦,我说那没错,当场就请她吃了回包子,吃完包子出来,她小声对我说:“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事你别传出去,要叫我家里知道不得了。”我说放心,要叫别人看见,你就说我追你得了。可这事还是传了出去,她的一个女朋友,姓沈,还给她写了封信,叫她不要跟我好,信的具体内容我忘了,她拿给我看过。你们找着那个姓沈的,她可以作证。她们班老师也知道,还为这事找过她谈话,飞飞就按我们说好的对外说我追她,她没答应,不愿意,其实她是愿意的,那么说只是遮人耳目。飞飞她妈太厉害了,那整个是个母夜叉,我们酱油坊大街有了名的,骑在老公身上打,谁也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别人的坏话。   检察院的师傅,我是相信你们,才跟你们说的实话,你们可要给我做主。我不是坏人,您们去街道、学校了解了解,我在学校是三好学生,这之前压根不知道派出所的门朝哪儿开。我悔不该过早谈恋爱,谈出灾来了,我接受教训,以后见女的,就躲得远远的。你们可不能给我判大刑,我冤枉,我还年轻,将来日子还长着呢,判了刑我就毁了,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鸡肉啥滋味一点不知道,倒让人当成偷鸡的黄鼠狼给办了。   李飞飞也真是可怜呐,普天下就这么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还因为她,给害了。你干嘛非得死?简直是存心坑人,你还叫我以后敢不敢再相信别人?你要真是还念着点我替你背黑锅的好处,就给检察院、公安局的师傅们托个梦。这事要换了你们中的谁摊上,你们窝囊不窝囊?着急不着急?   我猜不着李飞飞为什么要去死,又偏偏非在那天晚上死。周师傅单个把她带进一间小屋里审了两个钟头,谁知道他对她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噢许你们乱猜不许我猜?进派出所的时候飞飞还满不在乎无所谓呢,出来可就大大变了副模样:眼中噙泪,鬓发散乱,低头不语,精神恍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敢想,那不是罪上加罪吗?我就知道,她不是为我怎么着她了去死的。说了你也不信,瞅我这德性不像个好人吧?正经是个好人,恪守道德,要依着李飞飞,我们……咳!   我恳请你们秉公执法,下点工夫,深入细致地做一番调查。那天晚上,除了我,还有谁跟李飞飞接触过?她半夜离开派出所后去哪儿了?是不是真的怀着对我的满腔悲愤去了那个骚狐狸周丕丽家?那个丫头不是个好货,她和郑立平狼狈为奸,什么坏事敢干!

14.在押人犯郑立平:

  李飞飞的死怎么能算我的错呢?我冤枉。我和李飞飞本来也没什么关系,要抓一个祸首,单抓吴志军得了。其实我和周丕丽早就认识,从小就在一起玩,七岁时就亲过嘴,她穿开档裤的样我都见过,想干什么也用不着非七月十五日上瑶台公园后山去干。周丕丽也真是没良心,看我遭了难,不说拉一把,反而落井下石,又奔我扒着井边的手踩了一脚。她也不想想,我上次之所以那么说,都是被逼的。白请她吃过那么多鸳鸯冰棍了。   那天,联防民兵一发现我们,就说我们是流氓,抬手就打,一路打到派出所,进了门关上门接着打,两三人夹着我一人打,一脚踹我肾上,踹得我现在五分钟就得上一趟厕所。非说我摸了周丕丽,我摸她干嘛?她比我这鸡胸都平,我想摸也没有呵,刑法上叫犯罪不能。非叫我说,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兴趣那叫一个浓,就好像听那黄色小说的立体声。我不想叫他们打残废了,只好说,诌呗,反正这事又不是多么复杂的操作,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说了足有两小时,满意了,把我放了,好,现在就成真的啦,我就成犯人了,我上哪儿说理去?   我承认,李飞飞是我通过周丕丽给吴志军介绍的,可我哪管得了他们俩后来又出什么事?要是带这么刨根儿的,婚姻介绍所的那帮红娘不全得判?再说,李飞飞死了,她是为吴志军摸她一把就摸死了么?单这事她乐着呢。那姑娘浪,浪得很,这么大点年纪就蹩出了一脸色疙瘩。我刚跟周丕丽有点那个意思时,她见了我面就跟我起腻,哭着喊着让我给她介绍吴志军,我本来不愿意管,又怕她真得个青春型的精神病——她已经有症状了,艾艾怨怨凄凄惨惨。周丕丽也帮她说好话,我一想,既然这样,那咱就救她一回急吧,正好我们哥们儿也素得厉害,就答应了。头一回见面您猜怎么着?俩包子一进肚,立刻就跟吴志军进屋关了一下午,干什么不清楚,光听屋里咯咯乐得象个正下蛋的母鸡。不光这些,还有呐,这李飞飞不单是跟吴志军一人有猫几匿,她跟过的爷们儿我瞅见就不下三个。有次我听我爸说,他有天晚上在瑶台公园后山还瞧见过李飞飞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不是吴志军,反正,也是我们胡同的一个坏小子,我爸没仔细瞧,怕她不好意思。这事我都明戏,我们家是个比较民主的家庭,我们爷儿俩互相谁也不瞒谁——我能理解他那年龄人的苦恼——就瞒我妈一个人。这事我跟吴志军说过,我不能看着我们哥们儿挨涮。他不信,说我胡编想挑着他们吹了自个去勾搭李飞飞,真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勾搭李飞飞干嘛?我们周丕她强百倍?我知道吴志军为什么不在乎,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本来跟李飞飞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起起哄,一块玩玩,他又勾搭上了李飞飞的一个同学,叫沈萍,正变着法儿跟人家表白他跟李飞飞没关系。那姓沈的女孩儿和李飞飞是死对头,互相嫉妒,她要知道吴志军和李飞飞好过,准跟他翻脸。   不假,李飞飞是有点活腻味了,没法儿不腻味!她那妈、那老师见天轮番转着圈儿骂她、寒碜她,什么难听说什么。老舍先生遭了挤兑,知道一头扎水里,何况她了。   要逮该逮她妈,逮那个四眼狗蒋大云,问问她们是怎么逼得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满脑子寻死的念头儿。   那天,她是怕她妈饶不了她。周师傅真要满世界给她筛锣去,她妈和蒋大云还不得一入扒她一层皮?是那两个满口革命词藻、一肚子稀狗屎的老泼妇吓坏了她,使她觉得在劫难逃。抓就抓真正干了坏事的人何苦拿我们小屁孩当替罪羊。噢,什么都是我们造成的,别人都是好人,就我们一帮小流氓在扰乱社会治安,把个清平世界搞个鸡犬不宁?要真这么简单事情倒好办了,把我们全抓起来毙了,齐了。要真能如此换得了个朗朗乾坤,我甘愿做出牺牲、含笑走向刑场。不成,不是这么回事,偷驴的没逮着,逮那拔橛的不管用。有蛔虫打蛔虫,光治脸上的斑,涂多少霜也是瞎耽误工夫,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明白,怎么你们就不明白呢?把话说明白,权当“四人帮”还没打倒,我就帮你们检察院、公安局一个忙,让你们有个交代。

  我承认我上次说了假话,都是他们逼我说的。郑立平没摸我,他们非逼我承认摸了,说“郑立平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不承认的?”我只好承认了,当时觉得承认了也没什么。他们还叫我承认是郑立平他们截我们,说“不承认就把你们当流氓送去劳教,承认了就没你们的责任了。”我害怕,就按着他们的说了。我不该诬陷别人,犯了诬陷罪。你们可千万不能判郑立平,他没有侮辱我。我们早就认识,他对我也挺好,老给我买鸳鸯冰棍,从不动手动脚,连亲都没亲过我,他是好人。吴志军我不管,他那人平时就爱说下流活,粗俗不堪。他老想让我给他介绍李飞飞,我觉得他不配,没管,他却涎着脸去找李飞飞,非说是我给他介绍的,李飞飞不干,他还要打人家,满处说李飞飞同意了,李飞飞是他“媳妇”,制造影响。七月十五日那天,本来是我跟郑立平约好的,他跟着去了,一看见李飞飞就像苍蝇似地轰都轰不走,闹得飞飞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惹了身骚,说不清楚。   那天一被民兵抓住,李飞飞就吓坏了,去派出所的路上就跟我说:“进去怎么办?可能半个月都不会放。”我说:“不能讲真的,就说咱们和他们不认识。”她说:“不讲真的不会放。”审完出来,她还问我签字了没有,我说不签字怎么行。她就哭了:“签字等于承认和人乱搞了,我妈知道,我就甭想活了,蒋老师也该得脸了”,不知会说出什么难听话,说不定她还会把我想法儿送进工读学校。”   从派出所放出来后,她不敢回家,我也不敢回家。上次我说的到我家去,我爸爸、妈妈奔丧去了,都是胡编的,没那回事。我姥姥好好的在河南老家活着,除了耳聋眼花没别的病。《红旗谱》朱老忠他姐什么的也都是瞎说,根本没提那一段儿,也没提吴志军、郑立平五、六的。我们在湖边找了片草坪躺下,飞飞一直没停唠叨她妈和蒋老师,说到伤心处,就哭起来,边哭边老重复一句话:“完了,完了。”我知道她平时很怕她妈和蒋老师,蒋老师一吼她,她都能吓个哆嗦。飞飞在我们班表现不错,按说当个团员差不离,好几次团员发展会,我提了她名,都被蒋老师否决了。她就因为有次在课堂上顶了蒋老师,所以蒋老师恨她,连我和她接触,蒋老师都批评过我,她容不得不听她话的人,我想后来她也开始恨我了。   飞飞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像是着了魔,两眼发直,盯着湖面出神。我很不安,劝她:“何必呢?干吗老想这件事?我就不怕,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可不怕!大不了转个学。家里骂骂当然会骂骂,总不会不给饭吃。”   李飞飞说:“我跟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问。   “你不懂。”她说,接着又去盯那湖面,目光瘆人。过了会儿,她问我带笔没有?我说带了,掏出圆珠笔给她。她又开始在自个身上找纸,摸出张小纸片。我问她想干嘛?她说不干嘛,有些话想记下来。我知道飞飞有时爱写点小诗,也许她此该有很多感触,便没往心里去。飞飞准备好了纸和笔,没写,继续发呆。这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天已经有点凉了,我也有点困了,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醒来,草坪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笔压着纸放在我身旁,飞飞无踪无影了。我没听见水响,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有树林飒飒作响,湖水像我入睡前看到的那样。波光粼粼,平滑如绸。我感到了发生过什么事,不禁哭了。我没想到飞飞怕她们怕成那样,宁肯死也不愿再见到她们。我后悔自己睡着了,没能阻止她,干嘛要这时睡?这些日子,我天天晚上做恶梦,梦见飞飞站在我面前哭。她是聪明的,我还不如跟她一起走。现在我的班长也给撤了,课也不让我上了,蒋老师一天到晚拿我当例子教育其他同学,还让我在全班做检查,全班做完,全年级做,全校还通不过,还要开除我。飞飞她妈也把我当仇人,那次上公共厕所碰到她,她把我脸抓的全是血道子,要不是别的大婶拦着,她能把我塞茅坑里淹死。我爸妈还没回来,回来不定什么样,现在我哥就一天打我三顿,说我不要脸,我真羡慕飞飞,还是她省心,我干嘛那么傻,这么活着有什么劲?要不你们把我判了顶罪吧,我想监狱的日子也比现在好过。

16.酱油坊中学学生沈萍:

  我的确给李飞飞写过一封信,这事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再瞒了。   去年11月,我去“天光”电影院看电影,散场时看见李飞飞和周丕丽的哥哥周丕阳一起勾肩搭背地走。后来我问她是不是和周丕阳好了,她不承认。又有一次我去周丕丽家,撞上她和周丕阳躺在床上……穿着衣服,这次她不否认了,说是周丕丽让她和她哥好的。我当即劝她要留心,周丕阳是有名的花贼,小心上当。她说没事,她不是傻子。没过多久,有天她哭着到我家来说,周丕阳欺侮她后不理她了,她去找,周丕阳就骂她,还动手打她。我说我早说过,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事到如今有什么办法,周丕阳是流氓咱们别惹他,吃个哑吧亏算了。当时李飞飞要叫人打周丕阳之类的气话说了一大堆。今年四月,我偶然发现李飞飞又跟周丕阳混在一起,两人坐在冷饮店里喝酸奶,有说有笑。我回去就给李飞飞写了封信,上课的时候交给了她。她看完没说什么,也没看我,下课见了我就当没有这回事。我在那封信里写的都是规劝她的话,大意是:“你为什么要同一伙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你滑到崖边,危险啦!赶快悬崖勒马,否则就要身败名裂!你现在的行为很卑贱,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所有知道你的行为的人都会这样认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早晚有一天,你偷偷摸摸干的那些事,会被人家知道,那时你就会面临千人唾、万人骂的悲惨境地,那时看你还如何为人!……如此等等。   我没想到我给她写的这封信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我发誓我是好意,我当时想她看了信会猛省,要是我知道这反而会促使她走上绝路,我怎么也不会写这封信。她需要的不是严辞训斥,而是温暖的关怀,我写了这封信反而使她疏远了我,更快、更深地倒向了那伙人。我真后悔,是我杀了她,要是我能替她多好,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再自责、再流泪也没用了。不,我有责任……   还有一个必须对飞飞的死负责,那就是周丕丽。此时此刻,我无法按捺我对她的愤怒,正是她,促成了飞飞的毁灭。她是个卑鄙、阴险的人,其邪恶远远超过了其年龄,你们都被她骗了!   她所说的一切关于李飞飞自杀前后的表现及因何自杀的契机全是谎言,没一句真话。所谓李飞飞和吴志军的嗳昧关系只不过是隐瞒真相施放的烟雾,甚至飞飞母亲的虐待和蒋老师的苛刻也不过是一个谎言不灵后又编出来的神话。这些只是飞飞致死的一个因素,但绝不是关键性的因素。我看过飞飞留下的遗书,我怀疑那不是出于她本人自愿写下的东西,也许都不是她自己写的。我这么怀疑是有根据的,周丕丽是个能摹仿他人笔迹的人,摹仿他人笔迹是她的擅长和嗜好,她平时就经常摹仿她父亲的笔迹给自己写事假条,这事我们班同学全知道。   李飞飞死前的那个夜晚只有她一人在场,究竟当时发生了什么,李飞飞说了些什么我们都无从知道,只有听信她一人的一面之辞。可以想象当时李飞飞向她倾诉了不想活下去的原因,而这个原因牵涉到了她的哥哥周丕阳——必然如此。她为了掩饰这点,保护她的哥哥,当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她很清楚一旦事情真相泄漏出去,会有什么后果等着他们兄妹,便在飞飞死后,摹仿飞飞笔迹写了那样一张条子。我不信她在当时那种情绪激动的态度下能入睡,她不可能感觉不到李飞飞的反常,她是个敏锐、近似于妄想型的人,哪个男孩子多看她一眼,她都能立刻猜到人家想跟她结婚,李飞飞的死她怎会一点没有察觉。也许她只是在装睡,偷偷看着李飞飞一步步走向湖心,然后翻身坐起,用自己的笔在纸下写下那么一些话,意在把侦查引入歧途。那些话不是李飞飞的风格,李飞飞不可能说那样的话。倒是周丕丽自个儿,尽管长得跟丝瓜似的,一门心思想嫁给外国人,也不管人家看得上看不上她,有没有爱滋病,就“去过那美而幸福的生活。”   如果你们认为我的话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和目的,我可以提出一个证据证明我不是在说瞎话。事发之后,周丕丽到处跟人说,周丕阳如何打她、骂她,实际上,这是她们兄妹在人前故作姿态,私下她们好着呢。

17.瑶台宾馆服务员周阳:

  我根本不认识李飞飞,更谈不上曾经玩弄过她。   我今年28岁,已经结了婚,有老婆,有孩子,平时很少回家住。   况且,我因和丕丽年龄相差较大,从不和她那些同学说话。在我看来,那些胸脯平平的女学生还是孩子,尚未完全长开的孩子。   我和我妻子很和谐,很美满,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就是她趋于亢进,我趋于疲软。如此彼长此消,我抖擞精神全神贯注尚不能旗鼓相当,哪会余兴他顾?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们可以敞开去找任何人调查,若能找出一星半点证据,我便认罪伏法,总不能凭一个情绪激动的小姑娘的一席话,就把一个规矩、正派的公民投入监狱吧?你们应该看出来,由于好朋友的死亡,沈萍已经丧心病狂了。   我理解,我能够原谅她,这种事情搁给谁都要受刺激。   丕丽在这件事上的责任很清楚,我一点不想为她开脱,我已经严厉管教了她。的确,我妹妹有很多缺点,用难听话说就是:太骚。我们家的人都是很胆小、很腼腆或者可以说是很保守的,我父母的行为从无逾轨,堪称模范,我也不明白土豆地里怎么长出了颗枣儿,还是这么个歪瓜裂枣儿。是不是现在就是这么个风气?不要脸时髦?不会打情骂俏,不会胡搞男女关系就不算是具有现代意识?属于比较高的层次的人才配有这份情趣?   我很困惑,不能宽容,受到挤压,想要寻根,深刻反思,也许我太需要更新观念了。   我看你们在这件事上都犯了错误。   出于本能,你们总想找出一个要对这件事负责的人,换言之,你们总想找出个罪魁祸首。不是我说话难听,正是你们这种陈旧、封闭的思维逻辑导致了你们徒劳地奔忙而又一无所获。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也不多说了。在我看来,这件事如果非要找出个负责的人,那这个人就是李飞飞本人。她不想活了,死了,那完全是她自己的事。她既然这么干了,那就说明她自己也很乐意承担责任,说明她没有想去怪罪别人,否则她完全可去申诉、去控告那些为难她的人。   仁慈、正义感十足的中国人们,哪个不会为她撑腰、为她大声疾呼?   这是个没有罪魁的案子,是所无主房,所有人都是清白无辜的,你不能因为人们的某句失言、某个欠妥的行为就要求他对某件意外的事承担刑事责任。当然,你们也得交差。

大顶子区人民检察院起诉书   (84)大检诉字111号

  被告人吴志军,男,十七岁,原籍浙江省普陀县人,系本市待业青年,住本市大顶子区烧酒胡同五号,因流氓罪,于1984年9月18日经大顶子区人民检察院批准,由大顶子区公安分局逮捕,现在押。   被告人吴志军劫持、侮辱少女致死人命一案,由大顶子区公安分局侦查终结,转送大顶子区人民检察院,依据《刑事诉讼法》规定,由本院审查起诉,经审查证明,被告人吴志军犯罪事实如下:   被告吴志军,与1984年7月15日晚7时与待业青年郑立平在本市瑶台公园旱冰场滑冰。8时离开旱冰场后,行至“母与子”塑 像旁,见被害人李飞飞和其同学周丕丽正在散步,遂起淫心,与郑立平采取强制手段将李、周裹胁、劫持至瑶台公园后山,在公园后山被告对被害人李飞飞实施猥(搂抱、摸乳等),后被联防民兵发现,扭送派出所。当晚,被害人由派出所护送归至周家,在周家被害人惧耻痛哭,认为名誉已无法挽回,决意一死,并于次日凌晨2时许乘周熟睡,出走投湖溺水亡。   被告人吴志军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侮辱少女,造成严重后果,已构成流氓罪。本院为维护社会秩序,保护公民人身权利不受侵犯,根据《刑法》第一百六十条的规定,特提起公诉,请依法惩处。

18.吴志军流氓案的辩护词

  大顶子区法律顾问处律师段力   审判长、人民陪审员:   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法院组织法第八条、刑事诉讼法第二十六条都明确规定:被告人有权获得辩护。据此,我受被告人吴志军的委托,担任本案的辩护人。我将依照刑事诉讼法第二十八条“根据事实和法律,提出证明被告人无罪、罪轻或者减轻、免除其刑事责任的材料和意见,维护被告人的合法权益”之规定,履行我的职责。   通过阅卷,会见被告,查访必要的证人及方才又听了法庭调查,首先,我就起诉书的部分事实情节,提出几点意见:   1.起诉书所载“采取强制手段将李、周裹胁、劫持至瑶台公园”一节不尽确切。通过法庭调查及证人证言可以看出,被告与被害人早就相识并据被害人生前陈述,七月十五日晚原是她与被告定好的约会,既是定好的约会,被害人又是自己到达约会地点,那就说明被害人当时并无推拒不从之意,再者当时公园游人众多,被害人若有不从,可以呼救;被告也并未用语言和凶器胁迫被害人不得声张,搂颈而行应视为亲密举动而不是强制手段。我要特别指出的是证人周丕丽和郑立平关于这一事实的证言是前后矛盾、彼此矛盾的,孰真孰伪很难确定,因而,在尚无其它新的、有力证据出现前,“裹胁、劫持”与否不能认定。   2.起诉书认定被告曾在公园后山对“被害人李飞飞实施猥亵(搂抱、摸乳等)”,从全部案卷和法庭调查看,这一认定的依据仅是被告第一次口供,而这一口供被告在检察院审查时已推翻,并说第一次之所以如此供述,是因为受到讯问人员熬打,鉴于这一事实只能由被害人证实而被害人已经死亡并在生前陈述时否认了这一事实,我认为起诉书的这一认定不能成立。   李飞飞自杀死亡之一案中,究竟怎样判明被告人应当承担什么责任,这要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规定行事,无论如何,也要恪守“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这一基本原则。不可凭主观想象,不可感情用事。我本着这一宗旨倾听了公诉人的公诉词,经过冷静思考和仔细分析,我对本案与公诉人有着不同的观点。   1.被告是否曾进行了流氓犯罪活动使李飞飞感到痛不欲生?从我们了解到的事实看,当联防民兵抓住郑立平和周丕丽后,李飞飞与被告是主动从未被察觉的地方走出来进行解劝的。如果当时被告是在进行流氓犯罪活动,为何不逃避,反而自投罗网?李飞飞为何又不立即控诉反而同被告一起进行解劝?显然无论是被告还是李飞飞当时的、不受干涉的。   2.李飞飞之死是否与被告的行为有刑法上的因果关系?   从证人周丕丽的证言看,七月十五日晚李飞飞从派出所出来后,并未对被告有只字片语的悲愤言词,相反,引起其悲泣不止和绝望情绪的是怕“材料要装档案,还要向学校和家长反映。用不了几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不如死了好。”她妈妈和蒋老师“没事还老找事,这回有事了,她们还不知会怎么样,我算是完了。”很显然,是担心得不到其母和老师的谅解,无法洗清进派出所这件事本身,也再次证明了她在此时仍认为自己行为正当,只是一经派出所处理、反映出去就说不清了,正是这种对一向待她粗暴的母亲和对老师的根深蒂固的恐惧(这点可以通过其他证人的证言证实)才使她决意去死。她在遗书上这样写道:“父母亲大人,我要永远永远离开你们,远走高飞,去过美好而幸福的生活。”这才是这场悲剧惟一、确实的原因!   确实,得出这样的都认为自己的行失望而某些人愤慨,我这样做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袒护某人而指责另一些人,我只是要判明事实,分清责任,使无辜的人不因他不该承担的责任而受到惩罚,感情用事会导致错判的发生,我想这都是我们大家所不愿看到的,同时,也是法律上所不允许的。综上所述,我认为对被告追究刑事责任,没有法律上的根据,法庭应宣告被告人无罪。谢谢审判长。

19.大顶子区人民法院刑庭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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