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被人砸的乱七八糟报警有用吗?

  陆允坐在靠近门的位置焦急的等待着,她的心情激动而又紧张,目光在视线能及的地方疯狂的转动着,想分散一下注意力。

  北方的雪似乎是常客,还未到最冷的一月份初雪就已经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如同鹅毛一般,地上早就已经堆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一踩一个脚印。陆允是一个实打实的南方人,印象中的几次下雪的场景也并没有这么庞大,最大的一场雪也仅仅每隔十几米才可以堆起一个小雪人的分量。

  六边形的雪花从几百米甚至是几千米的高空落下,它们的姿态大不相同,但却都是雪白一片的,纷纷扰扰的,将整个世界围成银装素裹的一片。

  北方的室内与室外是两个温度,陆允将双手覆盖在热可可的杯壁上,享受着暖流充斥身体的舒适,厚重的外套搭在身后的椅子上,围巾和手套也被整整齐齐的取下叠好放在桌面上,她凝视着玻璃之外的世界,人们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匆忙焦急的走过,鼻头和耳尖通红,呼出的每一口热气都会变成水蒸气消散在空气当中。

  陆允的凝视似乎又不是一般的凝视,她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般,眼睛像探测仪一般在人群中扫射着,不时端起热可可匆忙的喝下一口掩饰心情。

  玻璃门被突然推开一道大的缝隙,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呼呼的向里面涌着,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向这个没礼貌的家伙身上聚拢过去,他的外表和他的无礼行为也的确相符,穿着军绿色的大衣,一条围巾和一顶帽子将脸遮得严严实实,高大的个子在陆允的桌子上面投下了一道深沉的阴影。

  “你就是陆允对吧!”

  陆允隐晦的用目光掠过了咖啡厅内的每一个人,在确认他们都没有因为这家伙的大嗓门而刻意留意她时才偷偷的松了口气,说实话,她不太习惯自己的名字被人在公共场合大声喊出,尤其是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人。

  他和陆允一样,将军绿色大衣脱挂在椅背上,围巾和帽子被他粗鲁的甩在桌面上,陆允这才看清他的面貌,过长的头发在脑后用一根皮筋扎了起来,没刮胡子,眼底的青黑一眼便能看出是熬了好几个晚上的成果,只不过那眼神很特别,热烈而炽热,像一块发热的红碳,陆允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便败下阵来了,将杯中仅剩不多的热可可一饮而尽。

  “你就是《枫》的作者晨曦微光吗?”

  “看着不像吧!”这家伙有一副很粗的嗓子,性格也活泼过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陆允在生活中是绝对不会接触这类人的。“我就是晨曦微光,顾晨,你好,我的读者。”

  陆允恶寒的缩了缩脖子。

  她将目光转向别处,窗外的雪已经稍微小了点了,但人们的步伐依旧匆忙,这让她不由得想起来几个月前的自己。

  因为工作和生活上的原因,陆允在很大程度上都感受到了压力,已经没有办法冷静下来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任务了,经同事推荐,她去看了一位市里相当有名的心理咨询师,简短的谈了几句之后,心理医生显然察觉到了陆允这个人的心性。

  她的压力很大,但绝对不止是生活和工作上的,可能是由于先天原因,陆允这个人被一些条条框框的规矩禁锢得严严实实,她本人又十分在乎他人的想法,想的也很多,这就导致了她无法与外界敞开心扉排解压力。

  心理咨询师说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建议陆允先停一停手头的工作,将快节奏的生活先减速一点,听听舒缓的音乐,出去旅行,或者是待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看完一本节奏缓慢的文学作品。

  陆允这人平时生活中是没有多少娱乐的,不过恰巧陆小肆平常放假会来她家小住一段时间,她将一本命名为《枫》的作品推荐给了她。

  这本书的封面是一片燃烧的枫叶中的剪影,两个男生张开双手互相触碰,他们的指尖还未对触,其中一人便消散在了空气当中,像冬日里口中呼出的热气一般,作者的名字叫做晨曦微光,一个相当文艺的名字。

  陆小肆捧着书向她举荐道“虽然说现在的耽美小说已经烂大街了,但我还是建议你认真看看这本,作者的文笔很细腻,温馨中又透露着那么一点点小哀伤,只不过因为故事情节细水长流,又或者是因为最后结局实在太悲哀了,这本书并不怎么畅销,不过,我光是幻想就觉得作者本人一定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

  陆允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堂妹觉得一定特别温柔的人,这家伙直接扯住了人服务员的围裙角向人家点餐。

  “我很疑惑,像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创作出像吕枫这样温柔细腻的人物的。”

  “大妹子,你这话说的像是故意膈应我一样。”顾晨将奶倒进咖啡里,又马不停蹄的放了几块方糖,直到把冰美式变得比卡布奇诺还甜才停下手中的活儿。“创造出一个人物的确很难,为了让一个人物不像提线木偶那样刻板,作家需要花费的功夫的确很大,像我这样的人是完不成这样的工作量的。”

  “这本书是别人写的。”/“这本书是现实中发生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顾晨将嘴角拉长一脸无奈的靠在椅背上“大妹子你咋还人身攻击呢?这书就是我顾晨写的,故事是真实发生的,吕枫是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

  说完,他低下头像卸下什么一样细细品尝着咖啡,散发着不知名光芒的眼睛也被过长的刘海遮挡住了,陆允不知道此时的他在想些什么,但却被这话感到震撼。

  悲剧的主角吕枫是真真正正现实生活当中的人。

 故事发生在两年之前,或许更久之前,他已经不太记得清了,在此期间顾晨因为生活上的一些打击将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自己也搞不清楚时间了,等他回过神来振作自己时,《枫》已经发表大半年了。

  事情的起因、经过、结尾如下展开:

  地处北方,吹着从内陆上刮来的风,一年四季都很干燥,防火常识是每家的必备宝典,但这次的突发性着火事件显然不是正常的火灾,不然电话就不会打到警局里来了。

  着火地点是几栋烂尾楼之间的一个小房间,报警人是住在当地的几个村民,据他们说,当时哥几个正喝完酒勾肩搭背回家时,老远就看见对面烂尾楼二单元三楼的地方冒着火光,连酒都醒了一大半,那地方老早就没人住了,连流浪汉都不愿意往里面跑,哥几个当时也没往灵异那方面想,敲响了住得近的村民门,锅碗瓢盆装上水就救火去了,等扑灭后一看,那烧得焦干冒油花的物体怎么看怎么像人,怕牵扯到命案,几个人不敢乱碰现场,立马下楼报警去了。

  等顾晨赶到时,法医就已经来到现场了,初步鉴定,死者除烧伤外无其他外伤。现场的柴油味很重,一个油桶就扔在角落处,死者的证件和遗书也一齐在角落里堆着,鉴定科的也来了,在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检测后,所有人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虽然很离奇,但现场并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确定为自杀。

  尸体已经被搬走了,地上画着白线,遗留下来的黑色焦块物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死者身上脱落的。从这里能看到一轮圆润的月亮,月光穿透屋外的一颗巨大的枫树,形成几道银色的光束落到顾晨的身上,他想拿出烟吸上两口,却在鉴定科小姐姐的凝视下又把打火机收了回去,打消了这个念头。

  科技侦测部的家伙们总是最晚才到,等人家所有证据都收拾完毕了,他们才进来拿着照相机四处“咔嚓”,如果说警局里也有鄙视链的话,那么顾晨最瞧不起的就是科技侦测部的吃饭不干实事的人了。

  最最最瞧不起的,就是科技侦测部的队长龚于了,一副小白脸的样子,看上去几下就能撂倒的样子,偏偏整天还趾高气扬的,光是看着就让人无名火起。

  一没注意,侦测部的几位队员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对着墙壁、角落、空气以及窗外的枫树一阵拍摄,说是“科技侦测部”,实际上他们一点儿现代人的事儿都不干,就连兜里揣的都是早就淘汰的可以用来砸核桃的棒棒机,相机也不知道是几十年代的老古董。

  “早就结案了,死者是自杀的。”顾晨搭上了龚于的肩,龚于斜着看了他一眼,将肩上的手甩了下去,顾晨也不恼,咧着嘴继续嘲讽道“还是让丫头崽子们早些回去洗洗睡了吧,跟着你干活可真是有够累的,白白对着空气忙活一晚上,果真是走后门的大少爷啊,站着指挥人不腰疼。”

  “腰不腰疼顾大队长说了可不算数,我们查的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案子,何必在对方的领域指手画脚呢?”龚于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特别属于科技侦测部的徽章。

  龚于站在房间之内,顾晨站在房间之外,科技侦测部的徽章颜色鲜亮,区域分明,冥冥之中,顾晨觉得自己与他们的距离像极了青蛙与天空,他坐在井底张望不到外界的广阔,嘲讽的话被噎在喉头,顾晨觉得自己梗了一口气在胸口不上不下“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这回到龚于的回合了“你不知道?也对,权限等级不足嘛,不知道也不足为奇……问你个问题,你有尝试过掐死自己吗?”

  “谁那么无聊……”

  “生物都有求生的本能,这是天性,如果你尝试过掐死自己你就会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缺氧到一定程度人就会不自觉的松手,除了跳楼和吞药以外……就算是跳楼和吞药,任何自杀行为都会遭到求生本能的反抗……你觉得死者在清醒状态被烧死的情况下,不会产生任何挣扎的痕迹?更何况,在我们的调查中显示,死者不具备任何自杀的动机。”

  “嘘!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我们完工了,顾大队长是个聪明人,仔细调查的话应该能发现些东西——与常识认知不同的东西,到时候,欢迎你进入我们的世界。”龚于的语气很冷,并不像欢迎的样子,转身和队员离开。

  这时的月亮已经消失了,隐藏在乌云之下,依稀能看见些星星,枫树在秋风中微微抚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顾晨觉得身上爬满了寒意,不自觉的紧了紧上衣,将烟点燃猛的吸了两口,他有些木讷,晚风带起的沙尘融进了他的眼睛里,他慌忙火急的揉了揉眼睛,将烟头在手中掐灭扔进了上衣口袋里,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火红的光芒从一个小点逐渐扩大,他将自己靠在房间的角落,伸长脖颈像是一个小偷一样偷窃着窗外美丽的夜景,云层如同一层薄纱一般将月亮环绕起来,若隐若现之下月亮娇嫩的肌肤隐约闪现。月美人的光辉与墙外立着的枫树有着许多的纠缠,留下斑驳的树影撒得满地都是,炽热的火舌在舔舐着他的面颊,生理上的疼痛让他无法在墙角安静的坐着,但我又不想他死得过于难看。

  我的手掐在他的脖颈上,这使我也成为了火焰的一部分,不过幸好我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我只感觉到了风带着我的一部分飘散在空气中,如同火带着吕枫的一部分焦烂在空气中一般。

  他会死,我也会再次死去,我与他紧紧的相拥着,我们宛如一对郎侣偏偏起舞,跟随着死亡的赞歌一起……偏偏起舞。】

  “你在干什么?”陆小肆居家的那段时间中总是会做出各种迷惑操作,久而久之,陆允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随口问了一句。只见自家小堂妹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翻身坐起,将刚才正拿在手中摆弄的金属物件被刻意藏在身后,对着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姐~知道太多可是会被杀人灭口的。”

  电视剧里被绑架的炮灰在被揭开眼罩时都会下意识的紧逼双眼,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一不小心看到绑匪的长相,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顾晨的故事很长,他才刚讲完一个开头,咖啡厅内就聚满了中午下班休息的人,他端起杯子囫囵的喝了一口,想继续讲下去时,陆允拍桌站起,不小的空间内密密麻麻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她身上,她被这些探究的目光几乎压得喘不过气来,但还是竭力将眼中的恐惧伪装成了愤怒。

  “顾先生,我不知道您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我明确的表示,这次请您出来见面是我叨扰了,以后我们还是通过社交软件继续交流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陆允有些惧怕顾晨,他像个神秘莫测的“魔法师”,将神奇的秘密用一个笼子装着,盖上黑布摆在陆允面前,面露微笑即将展示笼中之物,陆允能够想象到笼子里装着的东西,无疑就是一把通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和铺面而来残酷而又冷漠的真相,足以打破她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形成的世界观。

  顾晨叫住了转身的陆允“陆小姐真的认为自己在故事中仅扮演了一个路人吗?”他对自己的称呼改变了,陆允发现,他开玩笑时会叫她大妹子、丫头之类好笑的称呼,认真时则会叫她为陆小姐,此时他的神情也严肃了许多,陆允心惊的想。

  “不然呢?一切都只是偶然不是吗?我在堂妹的推荐下偶然翻阅了《枫》这本书,在偶然间浏览到了网页上关于《枫》的评论,又偶然点进了一个社交平台看到了你留下的发言,偶然因为感兴趣而约身为作者的你出来见面。”

  “虽然不知道你堂妹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我想说,这一切并不是偶然……”

  顾晨叹了一口气,他看着陆允径直跑到马路中央拦了一辆出租车,一会儿过去竟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了,娇小的南方妹子的消失也没有引起周围人的太大反应,他烦躁的掏了掏口袋,并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挠了挠头,叹息般的说出了接下来的话“而是必然呐大妹子。”

  “以后再急也不可以往马路中间跑了,那多吓人了啊,万一磕磕碰碰了怎么样,你还这么年轻,多吓人啊,现在的年轻人啊,没个正形,我差点还以为你要讹我,没给我吓死。”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大叔,此刻正一年余悸的唠叨着。

  要是碰上平时的陆允可能会敷衍的回应上两句,但此时的陆允却异常的沉默着,她顶着大雪跑出来,在进入出租车开始,依附在身上的雪花遇上热气就开始慢慢融化成雪水了,她望着窗外的雪景——那些六边形的大片雪花从天空中落下,一些似乎落进了她的心脏,她的血液被冻结在血管中无法流动,骨头被冻僵无法行动,从内至外,由上到下,雪花的冷继续蔓延着。

  直到陆允环抱住自己从口中哈出一口带着二氧化碳的寒气,那种感觉才如潮水般慢慢的消退下去,她一脸凝重。

  她从包里掏出塑封着的《枫》,拿在手上随意的翻阅着:

  【临近午夜的街道安静,路灯的光悄悄的撒在地上,我远远的瞧见了一个房间昏暗的烛光。

  人死了的好处就是,无论你随便闯进谁的房子,都不会有人报警抓你,于是我悄悄的溜进了这个带着温暖烛光的房间,我看见澄黄色的光芒撒到了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

  那光是明亮温馨的,是漂亮好看的,相比起城市里人人都在用的刺目的白炽灯,我更为偏爱这种在停电的夜晚中摇曳于风中的昏黄烛光。

  我从窗口外便看到了,房间的主人是一个不大的少年,此时他正伏在案板上,借助着蜡烛的光芒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他的脸很漂亮,有着介于成熟男人与儿童间的少年感,微微低垂的睫毛又卷又长,格外好看,那黑色偏棕的眸子中倒映着跳动的烛光,竟显得熠熠生辉。

  他抬起头来,与我四目相对——其实我知道他应该是在透过我看我身后未关上的窗的风景,但我更宁愿想着他是在看着我,若是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被这如蜜般的眸子注视的话,那该多么幸福啊。

  我没有作声,就算我现在发出天大的响动他也听不见,我看见他收回目光,低下头,睫毛又重新把那双好看的眼睛给遮住了。

  一阵风吹来,少年急忙护住蜡烛,作业本却不受控制的开始随意翻动起来,最终停留在封面上,我看到了他的名字。

  被叫住的少年反射性的抬起头来,我的表情也有些怔松。

  “你看得见我!!”我又惊又喜。

  奇怪的风又吹了过来,大打开的窗户也被吹得“嘎吱”作响,然后“嘭”的一声关上,我明知道窗户是砸不到我的,但还是下意识的朝前扑。

  他深棕色的眸子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比我偏爱的烛光更让我觉得偏爱,它此刻亦像一面镜子一样倒映着我的身影。

  ……他瞳孔中的我穿着白色的长袖长裤,小卷发乱七八糟的耷拉在额头上,脸上挂着泪痕,看起来寡淡而又狼狈,只是幸好我的容貌看上去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很多,无论怎样的造型都不会让我的美貌减分,而是利用破碎感让气质加倍。

  于寂静的也当中,于昏黄的烛光面前,窗外没有月亮,黑漆漆的一片。

  “啊……我是叫吕枫来着……你呢?”

  少年的嗓音很是温柔。

  “我啊?忘了……”】

  警察是一门容易接触到玄学事件的职业,在漫长的职业生涯当中,饶是再相信马克思主义的顾晨也不免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带他的师父就告诉过他,要用辩证的眼光去看待一件事情的真相,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要保持怀疑,保持好奇,往往真相就隐藏在你觉得最不可能的地方,记忆中的师父叹了口气,顾晨从烟雾缭绕中看到了他露出哀伤的眼睛。

  调查的资料显示,吕枫是二○一二年的,十九岁,属虎,双亲健在,平日在学校里乐观向上,成绩也很好,深受导师和室友的喜爱,性格温柔平和,长相也很好看,证件照拍得像是精修过一样。顾晨觉得,自己年轻时候要是有他的一半好,早就出道当偶像了——可是这么完美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呢?

  “可能是因为患了脑癌吧,这种癌症是不易攻克的难题,更何况他去检查的时候已经到了癌症晚期了。”听到文职人员小圆的回答,顾晨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这可不能吧。”坐在对面的另一个文职人员将脑袋冒出了一个尖“据我所知,死者将自己脑癌晚期的事情告知了亲友,并打算在生命的最后时间内周游世界,死在美好的旅途当中,他的第一站是日本东京,资料里也有购买机票的记录。”

  文职小圆瑟缩了一下脖子“一个人为什么会在决定好一切之后又选择自杀呢?这不会是一场阴谋吧!伪装成自杀的他杀案件!”

  顾晨伸手给了两个女孩一人一个脑瓜崩“瞎猜测啥呢,一切都要在有证据的基础下进行讨论,胡乱造谣小心进局子。”

  虽然这么说,但顾晨自己都不会相信结案给的结果,吕枫的自焚案件疑云点点,像一座无形的五指山倾斜着朝他压了过来。

  于是顾晨又来到了这个地方——位于乡村田野间的几栋并列着的烂尾楼,看上去就像是荒废了很久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成的,从灰色的外墙看进去,完全没有曾经住过人的痕迹。地基也有些不稳了,总归看上去不像是与地面垂直九十度的样子。二单元大门口的黄线丝毫没有被损坏的样子,空气中一片沉寂,顾晨想,就算现在蹦出点什么不属于现实的东西,他也完全不会觉得诧异了。

  顾晨掏出从科技侦测部顺来的胶片照相机,对着门口的枫树就是一顿乱拍。

  这栋烂尾楼并没有因为顾晨的到来而产生什么奇妙的变化,它依旧是矗立在乡野之间的,连藤蔓都无心依附的死物。顾晨粗暴的扯开黄线,还未走到楼梯口余光就瞟到了一个原木色的柜子,它被放在走廊的角落里。令顾晨震惊的是,相比起他左手边的木制椅,这个柜子上的灰尘只有薄薄的一层,像是在几天前有人特意打扫过一般。

  顾晨戴上胶手套,拉开柜子的抽屉,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个兔子图案的笔记本,第一页写了一个“枫”字,夹了一片枫叶的标本,而后便是清秀娟丽的字迹,以一个鬼魂的第一视角叙述了“自己”与死者吕枫相识相恋的过程,最后以一段迷迷糊糊的死亡描述结束了吕枫这个人的一生。

  据他所知,吕枫本人是没有精神分裂病史的,但兔子日记本中的笔迹与吕枫遗书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这段文字描写得绘声绘色,两个灵魂单纯而炙热的爱情故事在顾晨面前徐徐展开,他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拉入了故事当中,感性告诉他这段爱情真挚美好,说不定吕枫就是为此而自焚的,但理性告诉他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对于吕枫本人顾晨已经充分了解,但对于以第一视角写日记的男孩——不仅是吕枫的资料当中,日记本内也没有对他自己的详细描写,已知的是他死于十六七岁,自然卷发,黑发黑瞳,长相是堪比女孩子的漂亮,自信,且活泼张扬。

  局里是有公民信息库的,再加上自称计算机天才少女的小圆,只要这个孩子曾经在世界上存在过,那就一定能找到他生前的信息,顾晨将兔子日记本装进密封袋内,那种脊背发凉手心滚烫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他踏着立冬的晚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四周一片寂寥。

  计算机的蓝光夹携着小圆被残酷上司半夜叫醒加班的脸倒映在窗户上,搜索目标的区域定在了本市的范围内,果不齐然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队长你先看,我去眯会儿先。”小圆打着哈欠进了休息室。

  顾晨盯着电脑屏幕,里面的男孩长了双妖冶的桃花眼,卷曲的头发服帖的挂在两鬓,有些过长,看上去确实有些雌雄难辨了。这孩子有叫做沈暮,从小到大跟吕枫一直都是同校同学,但偏就没有过一点交集,直到死后……

  【桂花香,飘十里,风中夹杂着桂花的香气,那风将吕枫的刘海吹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扶着自行车慢悠悠的走着,一直到离学校相当远的时候才跨上自行车,戴着耳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和我聊天。

  “学校里的桂花开了。”他的眼角露出了温柔的弧度,浅浅的笑容出现在他戴着口罩的脸上。“只是可惜我花粉过敏,没有办法参与到他们的快乐当中去了。”

  桂花香吗?灵魂是闻不到的吧,如果我还活着就好了,我可以坐在吕枫自行车的后座上,顺着长长的街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鼻翼间环绕着花的香气,阳光点点,树叶掉落在卷曲毛发的头顶……

  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马上就被我否决掉了。

  如果我还活着,像我这种人的话,是绝对不会和吕枫有一点交集的吧。

  我是永远不会离开吕枫的,我指了指鼻子扬起笑脸“正好,我也闻不到,这就算是我和你独享的快乐吧!”

  “独享的快乐啊……”吕枫想了想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内容简介:我爱的人,是个流氓。脾气暴躁,冲动护短,不那么正直善良,也不曾英雄主义。却是尘世浮沉中,我停泊的岸头。我爱的人,是我的爱人。我的其他文章:我的晋江专栏:

枝川市多雨,入秋以来整整一周都是阴雨绵绵,城市被雨水泡软了,一地的枯枝败叶。

方举将车子停在小区外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雨刮器左右摇摆,将车子前方玻璃刷出一小片清晰区域。他手指屈起,无意识敲打着方向盘,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等了多久,忽见一道娇小的身影推开了小区大门右侧的小门,紧紧握着伞柄,踩着积水飞快往里走。方举立即坐直了身体,定睛看了几秒,掏出手机迅速拨号。

“险哥,嫂子回来了。”

挂了电话之后,方举打开车载广播,身体放松往后靠,发动车子打起方向盘,跟着广播愉快地哼起歌来。

许棠跑进楼道之后收了伞,捋了捋凌乱的碎发,一边拍打湿透的双肩一边跺脚。

许棠又跺了一下,仍然没亮。

黑漆漆的楼道里一股霉味,许棠摸出手机照明,绕开墙脚下邻居堆积的蜂窝煤,慢慢往上走。快到三楼时,手机屏幕暗下去。许棠正要按键,陡然屏住了呼吸——前方一点猩红的火星,浮在黑暗之中。

许棠手臂上立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手指贴着按键,摩挲两下,又收了回去。

她一面安定心神,一面估摸着前方那人与自己的距离。二楼长年无人居住,如今之计只能祈祷自己能顺利跑到小区门口,或者尖叫声足以惊动楼上。

就在她计算逃生方法之时,前方那点火星微微一闪,紧接着动了一下。

许棠身体僵直,随着前方第一声脚步响起,顿如觳觫的猫汗毛倒竖,她扔了雨伞,按亮手机,朝着楼下飞奔。

后面脚步跟得更快,许棠不过跑了五六步,手臂已被人攫住。她正要尖叫,那人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而后夺了她掌中手机,“别喊!”

许棠顿时停止挣扎,瞪大了眼睛。

“我现在松手,许海棠,敢喊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那人松开了手掌,将手机塞回她手中。

许棠大口呼吸,连忙按亮手机屏幕照向那人,眉目深邃,鼻锋英挺,许棠张口数次,终于发出声音:“……周险。”

周险将她扔在地上的雨伞拾起来,许棠借着微弱的亮光打量着周险。他穿一件黑色风衣,拾伞的那只手上戴着一只黑色的皮手套,脚下黑色皮鞋上沾了些许泥水。

周险直起身看她:“你住几楼?”

许棠立即挺直身体:“你不能上去。”

周险也不说话了,往前一步抱住许棠的腰,往上一托,轻轻巧巧扛在了肩上。

许棠陡然倒立,吓得一声尖叫,像条泥鳅似的扭动起来。周险将她小腿一折,紧紧扣住,问:“几楼?”

“你不说也行,我一家一家敲门去问。”说完刻意停了几秒,似乎留给她坦白从宽的时间。

僵持片刻,许棠终于妥协,郁闷地说了句:“六楼。”

许棠倒立着,只望见他的脚后跟,步伐大而有力,倒是跟以前一样。

上去之后,许棠一边拿眼角余光斜睨着周险表情一边慢腾腾掏钥匙开门。周险站在她斜后方,又点了一只烟,脸上神情霎时隐在一片缭绕的烟雾之中。

门刚刚开了一线,周险手臂伸过来使劲一推,也不等许棠邀请,率先迈进去。

“哦。”周险刹住脚步退回来,往门边的鞋架上看了一眼。鞋架上摆着两双拖鞋,都是女式。许棠连忙去找鞋套,周险却蹬了脚上皮鞋,穿着袜子径直走进去。

许棠无语看了他背影一眼,抬手去按开关,果然没亮。她换了拖鞋,在抽屉里找了把上回过生日没用完的蜡烛,然而没找到打火机。

她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那团阴影,“借下打火机。”

那边半晌没动,许棠又催了一句,他方才慢慢吞吞走到她身旁。

许棠等他掏打火机,等了数秒也没见他动作,只好又借一次。

“口袋里,你自己掏。”

许棠无奈,朝他风衣口袋伸出手去。手指刚刚够到衣袋,忽被周险紧紧捏住。许棠心脏霎时猛地一跳,下一瞬周险伸手将仍在燃烧的烟头扔进桌上的玻璃杯中,抬手捏住她下颔,猛地低下头去。

许棠被他这一下撞得齿关发酸,眼泪都流了出来。呼吸被浓烈的烟草气息和周险身上雨水尘埃的味道紧紧缠绕,让她有种濒于窒息的错觉。腰被周险戴手套的大手箍住,疼得仿佛骨头生生折断。

最初许棠还在挣扎抵抗,不知不觉间却渐渐放弃,心脏因为周险凶狠而毫无章法的吻陷入一种莫名的悸动。

四年前渡河镇逼仄的阁楼上,灯光昏沉,床单和枕头一股潮湿的霉味,窗外雨声磅礴,也是同样的悸动,让她心脏仿佛置于紧绷的弦上,久久战栗。

许棠第二次和周险打交道,是四年前高三下刚开学的时候。那时虽已立春,渡河镇仍然寒风料峭,只有正午时分,太阳才肯从浓云里露小半个头。

许棠的邻居蒋禾花刚上初一,那天中午一边哭一边来高中部食堂找她,说是用来交学费的三百块钱被街上的小痞子抢去了。

渡河镇弹丸之地,被镇上的不良分子划分为三块,也学古时三国“争霸割据”,平日里三天一斗殴,五天一火并,闲暇时候就在校区附近“宰羊子(敲竹杠)”。

禾花家境困难,父亲打散工,母亲无业,弟弟刚满五岁,家里还有个重病的奶奶,平日里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这三百块钱学费,是她自己摆了一冬天的地摊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许棠也为难。她家境况虽说稍微好些,但刚刚过完年,吃穿用度一花销,家里的活钱也都花得差不多了。还有一笔整钱,是给她上大学和弟弟盖房子娶媳妇儿用的,轻易动不得。许棠过年收的那点压岁钱,也早就上交充公了。

去了派出所,禾花跟民警描述了那人长相,民警备了案,说是立查。两人回去等了一周,却是了无音讯。

许棠便又去了一趟,结果对方只说那群小流氓四处流窜,想把钱追回来,恐怕没那么容易,让她们再多点耐心。

许棠有耐心,禾花的班主任却已耐心告罄。除了禾花一人,全班学费都已交齐,班主任天天耳提面命,甚至在班上点名批评。禾花面皮薄,哪里受得了这个,回头就找许棠哭诉。

等是等不得的,便只剩下守株待兔一条路可走。

许棠估摸着三百块也就是那些人打几场台球混几次夜场的钱,不久之后肯定又要寻人下手。每次晚饭时间,她便端着饭盒跟禾花蹲守在学校后门巷子里头。蹲了三四天,竟真让她等到了。

许棠饭盒刚揭开盖子,就听见远处传来摩托车突突突的声音,抬头一看,三四人在滚滚尘土中疾驰而来。

许棠忙将盖子重新盖好放回塑料袋里,动作刚停,几辆摩托已经近在眼前。禾花悄悄指着车上一人,耳语说:“就是他。”

许棠点头,低声说,“按我们之前说的,往巷子里面跑,从卖冰棍的那家店里出去,绕去门口喊保安过来。”

禾花声音有些哆嗦,望见那三四人正从摩托上跨下来,低声问:“许棠姐你一个人不要紧吧?”

“快去!”许棠将禾花肩膀一拍,她立即如离弦之箭朝里奔去。

三人刚刚下车,眼看着禾花已一溜烟跑远了,便也不去追。禾花指的那人染着一撮红毛,此刻挑高了眉毛笑问:“你怎么不跑?”

许棠手心里满是汗,抬头望他,“我就是在等你,为什么要跑。”

话音刚落,另外几人顿时哄笑起来。“红毛”笑得得意,“可惜我现在有女朋友,要不你等两周,等我分手了,再考虑考虑你?”

许棠神情严肃,“你拿了禾花的学费,能不能请你还给她。”

“红毛”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美女,我们‘拿’来的钱,可没有还回去的先例。”

“禾花家里条件不好,没这学费她上不了学。”

“红毛”看她一本正经地讲道理,忍不住大笑,“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就好,要是我把钱还回去了,让其他帮派的人听见了,我们还怎么在渡河镇上混?”

“你们可以去抢其他人,禾花家里真的很困难……”

“方举,你跟她啰嗦什么,搜搜看有没有钱,拿了赶紧走!”

自和“红毛”说话起,许棠手已经悄悄伸到了校服后面,攥紧了藏在背后的水果刀——她长得瘦,校服是运动式的,又买大了一号,肥大的衣里即便是藏十斤大米都看不出,遑论小小的水果刀。

“红毛”哈哈笑了一声,朝许棠走过来,“对不起了啊美女……”他手臂正要伸出,忽见眼前寒光一闪。

“红毛”看清楚了她手里东西,立即啐了一口,“就凭这玩意儿,还想对付我。”说话之间迅速出手,一只手锁住了许棠手腕,一条腿卡在她双腿之间,将她整个钉在背后的灰墙上。

他将许棠手腕一掰,水果刀轻轻巧巧到了他手里,锋利的刃贴紧了许棠脸颊,他恶意地往许棠脸上吹了口气,笑说:“真要着急,我可以跟我女朋友商量商量,别动粗嘛。”

后面一阵邪笑,有人怂恿:“老方,赶紧的,亲一口,先盖个章,免得小美女跑了。”

经此提醒,“红毛”这才低头去打量许棠。

瘦瘦弱弱仿佛一颗豆芽菜,宽大的校服麻袋似的罩着,也看不出有没有胸。高扎着马尾,从围巾里露出极小的一截脖子,看着倒是白皙。皮肤也白净,脸颊让寒风冻出一抹薄红,五官虽有些单薄,却也有股让人保护欲顿生的可怜劲。

“红毛”看着,心里一动,旁边又有人不断撺掇,当下便将水果刀移开,一手捏住许棠下巴,便要低下头去。

她这么一吆喝,“红毛”更要反其道而行之。形势紧张,许棠头往后退了寸许,额头朝着“红毛”鼻子重重一撞。“红毛”“唉哟”一声,立即伸手捂住鼻子,眼泪都要出来了。就这么一分神,水果刀便又被许棠夺回。

这回许棠不再将水果刀对准“红毛”,而是紧紧贴住自己颈动脉。

“红毛”骂了一声,抬脚往许棠小腿骨上踢了一脚,许棠吃痛,手里水果刀贴得更紧,恶狠狠盯着“红毛”:“把钱还给禾花!”

其他几人本是嘻嘻哈哈,此刻见许棠似有要拼命的架势,也都敛了笑容。其中一人一连串的咒骂,“小婊.子,别给脸不要脸!”

许棠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你们青龙帮帮规里可是写明了不欺负女人孩子!”

几人都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正笑着,忽听见一声咳嗽。

许棠一愣,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直到此刻才发现,不远处还停着辆摩托,和“红毛”他们隔着三四米的距离。骑摩托车的人穿件黑色夹克,此刻倚着车身,手里夹着一只烟,目光正盯着这边。

“红毛”立即退后一步,讪讪一笑,打招呼道:“险哥。”其他几人也都打起招呼。

许棠顿时知道了这人身份,“青龙帮”老大最信任的手下周险,分管北边这一带。

周险扔了烟头,皮鞋踩上去一脚碾熄,踏着满是尘土的地走到许棠跟前,瞥了她一眼,看向“红毛”,脸上浮着几分说不出用意的笑容,“方举,你倒是越来越不挑食了。”

“红毛”尴尬笑了一声。

许棠本是挺直了腰杆,无所畏惧,此刻只被周险这么乜了一眼,顿觉寒气从脚底顺着小腿只往上冒,手也不由哆嗦起来——他目光并不严厉,比起“红毛”的不怀好意,倒更像是打量陌生人的正常目光。但就是这么一瞥,却带着近乎刺探的深意,让许棠心脏顿时悬了起来。

“红毛”打算说话,忽听见巷口响起一阵脚步声,他往那处看了一眼,立即说:“险哥,要不咱么走吧。”

“红毛”立即跟其他几人跨上摩托,点上火只等随时出发。唯独周险还站在许棠面前紧盯着她,目光平淡却又仿佛意味深长。

许棠被他盯着脊背发凉,然而水果刀仍是贴着动脉没有放松分毫。她咬紧牙关,梗着脖子与他对视。

这样僵持了十几秒,脚步声越来越近,周险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看了许棠手里水果刀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大步走回去。

周险的气息一远离,许棠当即失了所有力气,全身瘫软。她放下水果刀,将背上重量都靠在灰墙上,一边拼命喘气一边看着摩托车队扬起一阵灰蒙蒙的尘土,从围过来的保安中间撕开一道口子,在突突突的声音中渐渐远离了。

几个保安有心阻截,奈何双腿不及双轮,跑了几步,看着摩托车远了,只能作罢折回。

蒋禾花过来拉住许棠的手,“许棠姐你有没有事?”

许棠摇头,拿出饭盒,用装饭盒的塑料袋将水果刀紧紧裹住。

许棠又摇了摇头,“没事,怕被老师看到了麻烦。”

钱没要回来,蒋禾花神情沮丧,又知无法怪许棠,只低头一下一下踢着脚下的石子。

许棠拍了拍她肩膀,“我回去问问我妈,你别急。以后也别去一个人找他们的麻烦,你对付不了他们,碰到了尽量绕着走。”

蒋禾花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下晚自习回家之后,许棠搬了个高凳子将塑料袋藏到衣柜的最顶上。藏好以后想了想,仍觉不妥:平时许母做卫生,也会一并清扫上面的蜘蛛网。

如此踌躇片刻,便又拿了下来。

她在屋里寻找合适的藏匿地点,转了一圈,不经意转头,望见了窗台上的花盘。她目光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朝窗台走去。

奶奶生前种了几株杜鹃,去世之后许棠虽尽心打理,最终仍是没能养活。枯掉的花叶她也舍不得扔掉,连同土已干裂的花盆,一起放在窗台上,也算是种无奈的念想。

吃晚饭的时候,许棠跟许母讲起了禾花学费的事。

弟弟许杨夹了块糍粑,边吃边问:“谁抢的?”

许棠手里筷子一顿,“周险。”

许母立即抬头,“哪个周险?”

许棠扒拉着碗里的饭,低声说:“还有哪个周险。”

一时沉默,过了片刻许母轻嗤一声,“有其母必有其子。”

许棠抿了抿嘴,没说话。

许母又抱怨了几句,最终从日常花销中抠出三百块钱来,让许棠借给禾花。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家里人吵架砸东西报警有用吗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