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笙康口感怎么怪怪的?

《永劫无间》致力于打造一个公正、健康、良好的竞技环境。近期我们发现,有部分账号异地登录使用外挂被封禁,开发团队提醒各位玩家,切勿轻信租号、借号等广告,不要与他人分享账号密码,并在网吧、公司等公共场所登录游戏时,使用扫码登录(官网版本)或Steam令牌登录(Steam版本),详细账号保护教程请查看:

自公测以来,我们引入了新的外挂防治技术,也建立了专门的外挂举报奖励活动。为反外挂工作做出了杰出贡献的玩家,将获得我们送出的金色长枪皮肤【正气扫帚】!举报方式及其他奖励请看:。

近期我们针对外挂举报中非法牟利行为调整了外挂举报规则,详情请看:

同时,我们正与公安机关进行紧密合作,悬赏十万,对外挂制作者与使用者采取法律手段进行制裁:

此外,我们也对通过“坐挂车”获益的玩家出台了惩治规则。“坐挂车”,指通过多次与外挂组队游戏,实现快速上分的行为,严重破坏了游戏竞技公平,对游戏环境造成了极大的影响。针对“坐挂车”的违规玩家,永劫无间开发团队将对其进行严厉打击,依据具体违规情况,对其进行扣段位分、暂时冻结相应玩法和封停帐号的处罚。

目前部分对局中存在的恶意组队现象,严重影响了公平竞技的游戏环境。我们已对玩家举报后查证属实的恶意组队者采取包括取消排行榜成绩在内的惩罚,欢迎各位玩家提供视频、语音等证据进行举报,举报地址:

10月18日-10月24日,共有58位玩家因为多次有效举报外挂或积极配合官方搜证打击恶意组队,奖励【正气扫帚】皮肤!希望有更多玩家可以成为聚窟洲“扫地僧”:

10月18日-10月24日,共有7463名玩家由于多次主动和外挂组队“坐挂车”,被处以扣除段位分的处罚;目前已对403名恶意组队玩家进行禁赛处罚。

10月18日-10月24日,开发团队共封禁13465名使用外挂的玩家,名单如下:

欢迎各位英雄使用游戏内举报功能积极反馈,共同参与到对抗不良游戏行为的斗争中,携手净化游戏环境。

我们经常听别人说,张艺谋是第五代导演代表人物。而这个标签意味着,他在少年时经历过中国动荡的时期,以至于在选材上面力求标新立异,并且特别渴望通过电影探索民族文化的历史和民族心理的结构。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代人筹拍的电影,更加的深刻,引发很多人对于命运的探讨。

可是如果把握不住时尚,很容易导致电影被禁。而一向以严谨出名的张艺谋,也没有逃得过被禁的结局,并且是他唯一一部被禁的作品。

这一切还要从1994年说起,在这期间陈凯歌导演的《霸王别姬》顺利跟大家见面,还被称为是华语电影的巅峰之作。

而同样题材的《活着》却没有受到如此待遇,该影片根据余华同名小说改编,主要讲述了富贵悲惨的一生。而男女主的饰演者,则是葛优和巩俐,也是张艺谋最喜欢的两个演员。

不仅如此,为了不把余华的小说给毁掉,张艺谋团队花费半年的时间才改编完成。跟原作相比,电影的结局更缓和一些,没有那么悲惨。除此之外,为了能够真实的再现富贵的悲惨一生,并没有使用过多的电影处理手法,而是用最基本的拍摄手法。

也正是因为这样,更加考验演员的演技和故事的逻辑性。一旦某个环节出现问题,就会导致整部作品毁掉。幸好张艺谋处理的很好,而且葛优将富贵的悲惨诠释的十分成功,给观众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不过,在这么多故事情节中,最喜欢的还是结局那个片段。此时的富贵已经不是青葱少年,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他将一群小鸡放在皮影箱之中,引起外孙的好奇,就有了以下的对话。

"鸡长大了就变成鹅,鹅长大了就变成羊,羊长大了就变成牛。"

"那么牛长大了又变成什么呢?"

"牛长大了,馒头就长大了,以后就可以坐汽车和飞机了。"

而馒头也代表着整部电影的精髓,也就是活着才会有希望。

即便如此,这部电影并没有在国内上映,直到现在都没有跟大家见面。至于被禁的原因有很多种说法,有的说题材过于现实和直白,避免引起不好的影响;有的说是未经允许擅自参加戛纳电影节。归根结底,要怪就怪生不逢时。

不过在国外上映之后,斩获不少重量级的奖项,也帮助张艺谋在国际上迅速打响名气,并且成功跻身第五代导演之中。除此之外,葛优凭借着这部作品顺利斩获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

不知道,你们看过这部作品么?对此是怎么看待的呢?可以在评论区发表出你独特的看法

大家好,我是笨笨的人鱼,曾经是一名华颖粉。萌萌小骨头是我在cp吧认识的,加了QQ。她的号被百度封了,不知多久才能解封。她知道各位亲们在等文,特意委托我帮她发后面的文。等她百度号解封后再自行发文。


续文写的是画骨双胞胎儿子的故事,主线还是画骨情深。前面的内容被百度封了,我先作简单介绍。


林凡是画骨流露在民间的儿子,被农家收养,因为家庭出了变故养父母双亡,后被东方收为义子。


东方彧卿所言的三位长留弟子正是仙界鼎鼎有名的长留门下。当世修仙门派甚多,这长留乃是修仙最大的一个门派,所收弟子非仙即贵,又连出了几任有本事的掌门,诛妖伏魔威势日盛,连天庭都要看其几分脸色,历代长留掌门皆是蟠桃会上的上宾,玉帝的贵客。而长留传到现任掌门白子画这一代,却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白子画唯一的女弟子勾结魔王杀阡陌放出上古代妖神,造成生民涂炭民不聊生,那女弟子最后虽被师父白子画亲手诛杀,但各大仙派因此事而丧命的弟子门人的仇恨哪里肯就此平息?都或多或少记在了长留门下,只是顾忌着长留三尊法力高强,加之玉帝又加以偏袒,各仙派不敢明面上报复,但风言风语的私下诋毁那是少不了的。
这长留仙山位于海外,四季如春花开不败,此处灵力充足,花花草草在此亦可修成精灵之身。
庭院中阳光正好,一名七岁大小的男孩正聚精会神伏于草丛,时而欢叫一声:“看你往哪里跑。”出手如风,已将一只翠绿的蝈蝈扣在掌中。
“好好的你趴地上干什么?”身后响起一人的呵斥声。
那男孩飞快从草地上爬起身子。恭恭敬敬地行礼:“回师父,千儿刚才练功时不小心摔倒,下次定会注意。”
男孩师父哪里会上他当?怒喝一声:“摔倒?你当我看不见么?把手伸出来!”
男孩被吓得身子一颤,随后乖乖摊开手掌,不出他师父所料,果然那小小白白的手掌上是一只可爱玲珑的蝈蝈。
男孩师父看到弟子荒废学业又对尊长说慌,立时气得脸色铁青,有心想让这男孩尝尝皮肉之苦,又终归舍不得,只能言语惩诫:“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成日不思上进,只会搞些……”那蝈蝈在男孩掌中也配合般地也发出两声长鸣。
男孩师父听到虫鸣火气大盛,吧的一掌将那男孩掌中蝈蝈打成一滩肉泥,他是长留三尊之一,那一巴掌力量何其大,男孩手掌受力,转眼便高高的肿了起了。男孩掌心剧痛,他眨了眨眼,拼命将一汪眼泪锁在眼眶里不让流下。
他师父见此情形早已后悔,口中却仍是疾言厉色的道:“这次暂且饶了你,下次再让我发现你荒废学业没规没矩,就令人送你到戒律院打板子。”
这时一位身着天蓝绸衣气质高贵的仙人匆匆而来,瞧见这幕忙劝道:“我以为千儿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摩言师兄气成这样,原来就是为的一只蝈蝈。”
摩言冷笑道:“你成天闲云野鹤的逍遥,长留的大小事务老的少的,统统的都交了给我。笙箫默,你倒是把劝我的心放在你掌门师兄身上,劝他早日振作重振我长留声望才是正经。”
笙箫默接到下人来报,生恐摩言怒火之下为难了师侄,因此赶紧过来相劝,没想三言两语反把摩言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他不欲多说,只是委婉劝道:“前几日掌门师兄风尘仆仆远途归来,加之旧伤复发,现正闭关静养,你为这么点小事闹得惊天动地的,是要成心折腾他难受不是?”
一说到掌门师弟旧伤难愈摩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声调道:“他旧伤复发是我害的?他身上那几十枚销魂钉是我钉的?我搜罗了无数的珍贵灵药给他当饭一样的吃,只盼他销魂钉伤快些好转,他倒好,身子稍稍好过一些,便要想法设法的下山去打听那个孽障的下落。他若有那么一点点对长留对苍生负责的心思,别的且不说,自个儿也懂得将息身体,明知销魂钉伤过的人最顾忌湿冷之地,他还非得大雪天的往外头跑!挂着掌门的名头,一年下来长留事务他管了一半有没有?”
笙箫默苦笑摇头:“这掌门之位还不是你强逼师兄接的,如今又恨他不管事。”转眼见小师侄正瞪着黑汪汪的眼珠看自己和师兄争吵。心道这孩子聪慧伶俐,摩言师兄气头上又口无遮拦,再多说几句只怕被最师侄听出端倪。好在摩言怒气已过,当下笑道:“昨儿我听幽若说南华天君将至长留拜访,这南华天君亦是玉帝的重臣,怠慢不得,不知咱们这边准备得怎样。”
经师弟提醒摩言方才想起此事,唉的一声。“都怪千儿把我气糊涂了。我正是来找千儿让他收拾一下我带他去见天君。若是得到天喜欢,对千儿在仙界的前途那是大有好处。”见徒弟眉目精致玉雪可爱,只是一只手掌肿得如馒头一般,心中后悔当时怎么下得去手,蹲下身子为徒弟一面整理衣裳一面道:“千儿,你可得好好的努力上进啊,长留的将来就指望你了。”
笙箫默扑哧一笑“行了,师兄,千儿现今七岁不到,你那套为了长留为了苍生的大道理等他长大些再唠叨不迟。”
摩言瞪眼道:“现在不教他等他长大了就未必肯听我的了,看看你掌门师兄就是个明证,师父总护着他才养成他现在的倔性子。”
笙箫默笑道:“掌门师兄若事事都听你的,你又要怪他没主见没有长留掌门的风范了。”


摩言整理衣冠带着弟子千儿匆匆来到前厅。他今天找徒弟正是为了南华天君拜访之事,掌门师弟白子画旧伤复发正闭关养伤,三师弟笙箫默又懒散惯了,摩言对这两个师弟恨铁不成钢又管教不下,只能将光大长留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小徒弟身上,没想一来便看见这孩子象寻常顽童一般趴在草丛捉蝈蝈,自然气急败坏,他这气,其实倒是有七分是生在两位师弟身上。
到得前厅,稍作收拾,便有弟子传报,南华天君一行人已到了。
妖神一战后,仙界各派明面上对长留尊敬服从,实则阳奉阴违。逢年过节的走动越来越少,长留的流言蜚语倒是越来越多。这南华天君也算是仙界的一枚定海神针,玉帝重臣。这种处境下他肯来长留拜访,自然是大大给本门长了脸面。
听得贵客已到,摩言喜上眉稍,连叫“快快请进来奉茶。”
听得环佩叮咚,天君一行人已至前厅。南华天君是与夫人飞鸿仙子同来,那天君风采不凡,夫人亦然美丽端庄。
主宾坐下奉茶后,双方寒暄几句,南华天君便直入主题。他膝下有一爱女,芳名星月,刚满六岁,闻得长留的法术仙界驰名,便想将爱女送来学习。
摩言历来视收仙家弟子为扩大长留声势的法子,听得天君有心送爱女来此,心下早已同意,只犹豫道:“天君爱女金枝玉叶,想必是绮罗中娇养的孩子,长留待徒甚是严格,不知令爱能不能吃下这些苦头。”
天君夫人飞鸿仙子盈盈笑道:“释尊不必担心,送月儿来长留正是我和天君定好的主意,这孩子调皮顽劣,有个地方管得住她也是好的。我只怕三尊看不上她的资质。”瞧了一眼侍立在摩言身边的千儿,抿唇笑道:“若是我女儿能学得这男孩一半的知礼懂事,我也就满足了。”说罢便唤依偎在身边的小女孩前来拜见释尊。
那名叫星月的小女孩看上去不过六岁年纪,穿了一件月白衣衫,眉眼如画,乌油油的黑发用一串莹光灿灿的夜明珠串束了个马尾,打扮得清爽而不失华贵。她依从母命上前拜见摩言,其言行举止不愧为帝君之女,进退有度毫无怯场,见此摩言已有三分喜欢,便应承道:“好罢,既然天君和夫人不嫌弃,我便将小姐收归长留门下。”
飞鸿仙子喜道:“如此极好,不知小女会收归三尊哪位门下?”
“这个嘛……”摩言踌躇半响,原本打算让幽若收下这名弟子,看帝君及夫人的意思,女儿定要拜在自己和师弟门下。劝白子画收新弟子那是难如登天,想都不用去想。自己收了三个弟子,竹染那个不成气的东西倒罢了,本以为落十一能承师衣钵,没想他却为了一条虫子神智不清,千儿倒是可造之才,可惜年纪尚小需要花精力栽培。想来想去,就只有三师弟最合适了。主意拿定,也不管笙箫默是否同意便替他应承下来。
笙箫默的法术在仙界也是排得上号的,听得爱女在他门下受教,天君夫妇自是欢喜,飞鸿仙子又叮嘱女儿务必尊重师长好生学艺,主宾客气一阵后天君夫妇方才告辞而去。

天君夫妇走后,摩言看那小女孩星月呆在厅中百无聊赖东张西,便道:“走罢,我带你去见尊上和师父。”
星月乖乖点头,跟在摩言身后。
千儿道:“师父,你既然要带师妹去见尊上和三师伯,徒儿就自行回房用功去了。”
摩言却道:“千儿你自然要同去。”
千儿应了一声,尊上下山云游前曾交待自己要背诵功课,尊上走后师父忙于长留事务,三师伯又素不管事。没长辈来约束自己,以致耽误学业。待会儿见了尊上只怕他要考自己功课,万一答不出来可就遭了。
星月在他身边见他面有忧色,便从兜里摸出一个小泥人哄他开心。千儿却推开不接。星月一怔,她是天君爱女,自小人人奉承,千儿是拒绝她的第一人。突听得摩言道:“既然到了长留,便须静心修炼,外面那些迷乱心智的玩意儿,就不要带进来了。”
星月听到师伯教训自己,吐吐舌头将小泥人收了。又对千儿道:“这里只有你一个小孩么?”
千儿横她一眼,只奇怪这小孩子话怎么如此多。
接着碰了几个钉子,星月并不气馁:“我叫星月,我听你师父叫你千儿,千儿,我们教个朋友吧。”
千儿自小接触的人除了高高在上的长留三尊便是对他毕恭毕敬的长留众弟子,从无同龄小孩跟他玩过,星月活泼灵动也引发了他的童心。“我叫白千,你以后可得称我为师兄。”他故意装出老成持重的样子,唇边却漾起了笑意。


绝情殿于长留山正上方,是长留历代掌门居住之所。长留祖训,凡任掌门者须绝嗔痴贪爱。而现任掌门白子画却因中了生死劫与弟子花千骨有了不应有的感情,虽然最后花千骨死于白子画悯生剑下,但白子画毕竟是动了情,本不应再居绝情殿担任长留掌门,白子画本人也有此意,三尊之一的摩言以***,苦苦劝他继续留任掌门。白子画的法术和能力,至今长留众弟子无一能及,摩言此举,也是一片苦心盼师弟幡然悔悟回头是岸,早日担起中兴长留的重任。
绝情殿四季如春桃花正盛,风华世代心系天下的长留上仙白子画于桃花树下负手而立,调皮的桃花精灵在他身边飞来飞去,此情此景一如当年,只是和小骨一起赏桃花吃桃花羹的往事,如梦如泡影,不可再得。
自从知道小骨被竹染以命换魂尚有一线挽救的生机后,他上穷碧落上黄泉,期望能找到小骨的消息。却是生死茫茫两不见。几个月前他听人传闻杀阡陌和带着一个沉睡不醒的女子在极北苦寒之地出现过,那女子身形体貌与花千骨极是相似。他知道后顾不得师兄反对,顾不得自己身体不耐严寒,将事务将托师兄后便匆匆向极北雪山赶去。他冒着漫天风雪在雪山附近苦苦寻找了两个多月,小骨与杀阡陌的行踪却如石沉大海,他正待继续等下去,却因寒冷引发了他的销魂钉旧伤,他病体难支,只得再次失望地一个人回到长留。
就算找到小骨又如何?若是她不听劝告继续与阡陌等人为伍,难道自己可以再一次亲手杀了她?自己能够再一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回想悯生剑刺入小骨胸膛的那一刹,白子画胸口也钝钝的痛起来,他微微敛眉,深深吐呐呼吸,胸口疼痛方才略有缓解,他深知受了销魂钉伤的人不可太牵动七情六欲,否则会令心脉受损。然而他怎能不想?她对他的深情他已明了,而他对她的感情,她究竟知道多少?她走得那么绝裂,用妖神之力抹去了绝情殿中两人缠绵过的所有记忆,然而随着妖神之力消逝,那些记忆又以无以清析的画面重回白子画脑海。“小骨,小骨。”白子画低低呼唤,仿佛这无任何回应的呼唤能令心头好过一些。叮铛叮铛,是宫铃的声音,白子画几乎以为自己又现幻听。
叮铛叮铛,宫铃声越来越清亮。白子画凝目看去,只见大师兄和三师弟正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御剑而来。这宫铃声是从那小女孩处传来的吧,他失望地叹了口气。
摩言与笙箫默带着两个孩子进了正殿,刚坐下摩言便向白子画滔滔不绝的讲述星月的家世来头。白子画默默听着,他知道师兄结交天君的意图是为了长留的将来,为了长留,师兄为了长留已经舍弃了太多,同为长留中人,他又怎么可以放下一切?看着星月腰间挂着宫铃恭恭敬敬向自己行礼,滴溜溜的黑眼珠,白里透红的脸颊,小骨,小骨初来长留时也是这样子的,白子画突觉胸口气息微窒,突来的不适让他苍白的脸色更少血色,摩言眼尖:“师弟你这是…….”白子画努力调均内息摆手道“不防事,你们先下去吧,我休息一阵就好。”摩言顿足:“你的身子受不得寒,我早劝你不要去雪山,你为了那个孽….”话未完便被笙箫默打断:“师兄,今天是星月拜在我门下的好日子,不中听的话你少说两句吧。”摩言满腔子言语被憋在心里好不得劲,只道:“我也是为了……”笙箫默道:“好好好,先不要为了苍生和长留,就为掌门师兄的伤势早些痊愈,咱们先回去,让他好生静养成么?”
绝情殿上三位师兄弟争执的情形白千是早已看惯了的,星月初来,好奇的瞪着圆圆的眼睛注视着,暗自庆幸自己的师父不是暴躁严厉的释尊,也不是冰山美男尊上,而是这位和气可亲的儒尊。
摩言回望掌门师弟,只见他面如严霜,自知刚才又触他逆麟,他之所以隐忍不发,完全是看来星月初来长留的份上。在这儿再呆下去估计也讨不了好脸色。遂赌气拂袖道:“好,我们都走,让你一个人清静个够。”
白千听得师父说要走,自然欢喜雀跃,虽说做了尊上考问功课的准备,但还是怕万一露出马脚,他知尊上平常虽少言寡语,却是言出行必,对他的功课比师父考查得更是严格。在殿上他一直回避白子画的目光,就是担心他想到自己的功课,这会儿更是恨不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行人将要走出大殿,白子画突道:“千儿留下,我有话问你。”
白子画的声音清朗优雅,听的白千耳中却如一个惊雷。他一个七岁孩子,长留掌门有话问他,不问学业,难道还问门下事务处理?想起尊上临行时告诫自己需得背熟道德经,而现在能记得的不过头二章,后面的内容根本没看过,就算临时发挥也编不出来,白千的小心脏都揪紧了。他求援似的看看师父师伯,师父正在气头上没空理他,师伯脸上却现出一丝神密的笑容。原来这几月他成天玩耍的情形师伯都心知肚明,就等着看他受罚的笑话。
白千心一横,罚就罚,他也不是被挨过戒律院的板子。再则,依着他的准备,他也未必会受罚,说不准倒是因祸得福的好事。
等那三人走后,白千侍立一旁:“尊上有什么指示?”
白子画扫他一眼,两个月不见,这孩子似乎又长高了些。


当初他为了挽救黎民苍生平息三界洗劫亲手将杀神诛魔的悯生剑刺入他最爱的小骨胸膛,他记得她重伤时凄凉绝断的眼神,还有她说的那句再也不要爱上他。随着她生命渐渐衰弱,她的法力也开始消退,他身上被她施下的迷魂咒失效,在她奄奄一息之际他想起了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一切!那日他被杀阡陌出手重伤昏迷不醒,小骨偷偷潜入绝情殿用自己的神血再一次救了他,而他在心魔难控不自知的情形下竟然对小骨做了违背伦常的越礼之事。她可以告诉他真相,他会负责。但她竟然选择用迷魂咒让他忘记此事,她是有多恨他,多不信他!当他要冒天下之大不讳告诉她他爱她时!沉睡中突然醒来的杀阡陌却冲过来抢走了小骨。接着所有的人都告诉他,小骨死了,被悯生剑穿透胸膛无论神仙妖魔没一个能活下来。那一刹那,他的整个世界土崩瓦解,天不是天,地不是地,只有一片黑暗。那段时间他的记不得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神智终于清醒之时,便是墨冰仙把那个幼稚的小小婴孩交到他手中的时候。
这婴孩是小骨留给他在世间的唯一念想。她原本是不想交给他的,她早抱了一死的决心,断念已残,宫铃已毁,她不要在他身边留下任何关于她的忘记,因此她在决战前的一天将孩子托付给墨冰仙抚养,小骨毕竟是一位母亲,虽然仙界对她不起,但她还是希望儿子长大后能成为一位受人尊崇的仙人。当时三界初定,妖魔蠢蠢欲动,神仙各怀心思,玉帝急需一位中流砥柱,最好的人选莫过于亲手诛杀妖神的长留上仙,而这位上仙神智不清又如何镇住各路仙魔?墨冰仙思来想去,还是违背了小骨的心愿,送了孩子去长留。
不出墨冰仙所料,这孩子果然是治病的灵丹妙药,白上仙一个人照顾了孩子三天三夜之后,终于向师兄表态,愿意继续担任长留掌门一职,孩子,送来了墨冰仙自然也要不回蜀山了,无论他向白子画抬出小骨的心愿也好,还是指出蜀山掌门的儿子理应回蜀山也罢,白子画只如不闻,冷脸送客,墨冰仙在发了若干再也不登长留山一步的誓言后恢恢而去。
白子画父子团聚后,他心痛孩子娘亲惨亡,给儿子取名时便在自己和花千骨的名字中各取一字,取名白千。他本打算父子相认,却遭到两位师兄弟的一致反对,摩言自是不愿长留弟子和妖神扯上半点关系。笙箫默则劝掌门师兄等些时间再认儿子,因仙界正全力清剿妖神余孽,若被人知道千儿是妖神是儿子,仙界会视这孩子为心腹大患必除之而后快,就算白子画的能力和地位亦然庇护不得。师兄弟商量一阵后,决定等白千满十八岁后再告诉他身世真相。
花千骨死后,白子画本已如行尸走肉混沌渡日,若不是师兄摩言以死相协,他早已追随小骨而去。白千这孩子象一簇小小的火苗,给他暗无天地的世界燃起了希望之光!他对这孩子极尽疼爱,他要把欠小骨的都一一补偿在孩子身上。白千模样漂亮,聪明伶俐,每当白子画思念小骨相思难耐时,听着孩子牙牙学语,看着他蹒跚学步,白子画心里的伤痛也减轻了大半。然而这种父子安享天伦的快乐随着白千的一滴血而结束。五个月,其它婴儿只能坐立时白千已开始学步,他开始显示出他远比其它孩子高的天资,白子画只道是儿子身具仙骨的原因对此也不在意,直到白千不慎手指受伤,孩子指尖鲜血滴在草地上,那一丛新绿的小草顿时枯萎。白子画看到这一幕顿时呆住,神之血!他的千儿和小骨一样,体内流动着神之血!这孩子若是心怀苍生那是三界大幸,若是和他娘亲一样受人唆使走上邪路,以他仙骨神血的资质,三界还有哪一位能制他?回思妖神出世生灵涂炭那一场浩劫,白子画不寒而栗。这孩子他绝对不能再无度宠爱下去!他要教会千儿克制知礼正直善良,长大后守护天下苍生。自此白子画对儿子一改往日的慈爱温和,时时严格要求,生恐教错一步将来酿成大患,白千偶犯小过被他拎住,其训子时疾言厉色之色更胜摩言。待到白千满了三岁时,其天份不在成年弟子之下,加之在长留掌门的日日训导下已被教得乖巧懂事,摩言对这孩子由最初的忌惮渐渐转为了喜爱,千儿虽然是妖神所生,继承的却是掌门师弟的品德仙姿,这孩子天份甚至超过了当年的子画,振兴长留的希望指不定就在千儿身上了。就只怕掌门师弟怜子护短,将好好的孩子又溺爱成下一个花千骨。想到此处摩言决定对千儿亲手教养,他本来担心掌门师弟不舍儿子送来他处,没想一提师弟便满口答应,原来白子画对千儿面子上管教极严,心里却是疼惜万分。多少次千儿被他教训得眼泪花花时,他着实想抱住儿子柔声安抚,只怕这一抚慰这番教子的苦心又付之东流,只得硬住心肠不理!他素知师兄方正严格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对千儿也是疼爱有加,将儿子交与师兄教导提点远胜于在自己身边,自己一旦感情用事,千儿失了管教指不定就是第一个小骨!
师兄弟商议已定选了个吉日,千儿正式拜在摩言门下。对于白子画,仍如长留众弟子一般称为“尊上。”
白子画回思住事正自出神,被白千一句“尊上有何吩咐?”打断。
白子画瞧着儿子想在他脸上找出小骨的痕迹,孩子肤色白皙俊眉秀目,五官和自己极为相似。他心道这孩子一点儿都不象他母亲,怪不得摩言从不嫌弃。见白千毕恭毕敬的站着,远不似寻常人家孩子见了爹爹欢欢喜喜伸手要抱,他心里怜惜之念大盛,只恨不得搂住孩子好好疼爱问问他不在长留这几月千儿饮食起居是否安好。然而千儿比不得寻常孩子,他的身份亦比不得寻常百姓。白子画暗暗叹了口气:“白千,我出外云游这几月,你的修行可曾落下?
白千道:“尊上放心,千儿已将师父亲授的伏魔剑法练熟,尊上是否要千儿演示?”
白子画摇头:“罢了。”孩子仙骨神仙之身,对仙术的领悟和掌握他一百个放心。“修仙,不止是修的仙术,更是修的德行!德行不够,修得法术只能害人害己!你可明白?”
白千自然明白,这位掌门师伯心怀大爱宅心仁厚,是看到他踩死一只小虫都要唠叨半天慈悲怜悯的人物。只是不知师伯将自己的蝈蝈拍成一团肉泥后被尊上知晓后是何种脸色。不过尊上向来拿师伯是没办法的,无论遇上何等大事,只消师伯祭出八字真言法宝:“为了长留,为了苍生。”尊上立即哑口无言。
“是,弟子谨记。”白千垂头道。其实他想说那些先贤文章又臭又长且不能自圆其说,就算倒背如流,也不过被洗脑成其蠢如猪毫无主见的书呆一个,有何益处?
白子画欣慰地点头,本打算考儿子功课,他长途跋涉带病归来,身子尚未康复就被师兄闹了这半天,销魂钉伤颇有加重之势,内息一直翻腾不平被他暗暗运功强行压住,考千儿功课也不必急在这一时:“白千,你下去罢,好好用功。”
白千如蒙大赦行礼告辞。
走到门口,突听白子画又道:“站住。”
他回过身子,只见尊上目光炯炯地盯住自己还没消肿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白千将手掌往身后一藏,这举动无异掩耳盗铃,白子画更起疑心,沉声道:“到我面前来。”
白千虽然万般不愿,但尊长威严之下不得不从。怯怯走到白子画跟前。
白子画缓缓道:“伸出手来,两只手掌摊开。“
白千口中辩道“没事。”却迟迟不肯伸手,白子画冷冷横儿子一眼,白千知违抗不得,只得乖乖张开双手。
两只手掌对比之下,明显右掌又红又肿。
白千道:“是我不小心…..不小心摔倒擦伤的。”
白子画道:“真的?”语音严峻。
白千哪敢与掌门师伯目光对视:“真的。”
白子画点点头:“也罢,这事先不提,我下山云游前叮嘱你背熟道德经,你背到第几章了?”
白千迟疑半天方道:“那经书晦涩难懂,千儿……千儿没人教导,自行领会,只看懂了头两章。”
“很好,很好。”白子画喃喃道,这孩子真当他是傻子什么都不懂?白千一向聪明过人过目不忘,他说的不懂即是根本没看。再则他手上分明是重物击打后的於伤,与摔倒擦伤完全是两种伤痕,很好,他的儿子七岁就知道骗人了,很好,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他寄托重望的孩子,在他面前说谎可以眼都不眨理直气壮。忽地想起一事:“你这伤是不是和其它师兄弟打架弄的?”,见白千咬唇不答,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回想当年花千骨与同是长留弟子霓漫天交恶,花千骨先被霓漫天百般陷害并泼下绝情池水毁容,成为妖神后的她亦施加报复将霓漫天断其四肢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段同门相残的历史一直令白子画痛心不已。这孩子寻事打架本已可恶,隐瞒尊长更是可恶至极!他气恼之下本已纷乱的内息更是难以平复。他努力调均气息,奈何越是强行压制内息经脉越是不畅,身上的钉伤开始疼痛,他强装无事对白千道:“你到绝情殿外跪着去。反省够了再来告诉我,你的手伤到底怎么弄的!”
待孩子小小身影仓皇退出大殿,白子画再也支撑不住,伏下身子剧烈咳嗽,他担心孩子听到害怕,用手捂住嘴压低咳嗽声。他待打坐运功疗伤,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在外头跪着,哪里静得下来半分心思?待要去叫孩子起身,又记着这小子滋事打架欺骗长辈的错处。只恼得在绝情殿内踱来踱去,盼着儿子主动认错,然而等到月上中天,白千仍然在殿外规规矩矩的跪着,并无半分认错之意。
白千早上只吃了两个包子,还是素馅的,折腾一天这会儿早饿得肚子咕咕作响,跪了一天绝情殿内无声无息,他几乎以为尊上忘了还有个人跪在这里。他悄悄挪了挪身子,把体重转移到另一条腿上,跪得太久膝盖早已麻木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千儿,你可知错了?”白子画虽然性格强硬,但到底熬不过儿子。
“千儿……千儿不该贪玩,千儿应该用功修行的。”
白子画倒吸一口气,罚他跪了半天,真正的错这孩子竟一点都意识不到!“老实说,你手伤到底怎么回事!”他几乎要象普通的父亲一样咆哮起来。
“不小心摔倒擦伤的。”孩子的脸在月光下红红的,声音也因为心虚底气不足。
“你……”白子画气极,居然不知悔改,小小年纪就敢欺瞒尊长,若是长大了还了得!“不说实话你就继续跪着!”拂袖而去。


白子画回到绝情殿打了一会儿坐仍是心绪不宁。不可能让孩子跪到天亮,罢罢罢,还是喊千儿进来慢慢讲道理。
他再次走到殿外,只见白千虽是跪着但脑袋微微垂下显然是睡着了。
这种情形下也能睡得香?白子画暗自佩服儿子的睡功。弯腰抱起孩子让他先进房再睡,一接触白千身子,他就知道不对劲了。抱在怀中的小小身子烫得象个火球,孩子呼吸沉重脸颊火热。
这孩子病了!怪不得刚刚回话有气无力,白子画又痛又悔,将儿子抱到床上,顾不得自己有伤而身便输送真气给白千让他身子早旧复原。
“娘亲,你在哪儿?”孩子高烧中喃喃呓语“你来接千儿走好不好?”
“千儿,你的娘亲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白子画不知用什么言词来形容自己的后悔,要是小骨知道,小骨知道千儿受这样的苦楚,才是真正不会原谅自己吧。
小小的人儿昏睡中也不安稳地扭动身子“娘亲接我回家,我不想呆这儿,他们都好凶好凶……”这话犹如根根针钢直刺白子画心底,他替孩子擦着额头上的虚汗:“千儿,我这样管你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体会我的苦心。”
白千闹腾一阵终于安静睡去。白子画却彻夜难以合眼,直到鸡鸣报晓,天光大亮。
白千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男子正慈爱亲切地瞧着自己。
“爹爹,我饿了,娘亲给我熬的粥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啊?”他模糊记得爹娘接他回家了,他告诉娘亲他想吃粥,娘亲便风风火火去准备。
“千儿,你还是不舒服?”那男子伸指摸他额头,那指尖冷如冰雪令白千瞬间清醒、
“尊…….尊上。”这是尊上的卧室啊,自己明明跪在绝情殿外,怎会躺在师叔的床上?
“尊上,我刚才梦见我爹娘了。”瞧见掌门师叔神情不对,白千自悔说错了话:“对不起,尊上,我知道修仙之人不能耽于七情六欲,但想我娘了,我想家里人了…….千儿以后一定改正专心修炼。”
“谁说不能想家?”掌门师叔的反应出乎白千意料之外:“千儿,这里就是你的家。”
“是,千儿一直将长留当自己的家。”白千偷偷看了看师叔的神情:“千儿也将三尊当作自己的长辈亲人尊敬。”白子画为孩子盖好被子:“知道你懂事,好好儿休息吧。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摸膜孩子脸颊,被他输送真气后烧是退下来了,只是一天没进饮食想必身子虚弱。
“你…….你给我煮东西吃?”白千不相信地瞪大眼睛,在他心目中这位尊上一直是高高在上不沾俗世烟火的,竟然会为自己亲手做东西吃!
白子画叹了口气,白千在襁褓中时吃喝拉撒哪一样他不经手照料?这小子大了记不得而已。“等会儿我做好饭再叫你起来。”
白千的病已好得差不多,只是肚子饿得难受,见白子画和颜悦色也不追究昨日之事,自忖逃过一劫。
不一会儿,只见掌门师叔端了一碗羹汤过来。他扶起白千,先舀了一勺自行尝了温度,待口感合适后再喂给孩子。白千饿了一天,见有吃的自然狼吞虎咽,不多时一碗见底。孩子舔舔唇,意犹未尽。白子画又去给他添了一碗,怕他吃快噎着了,连道:“慢点慢点。”他被白千触动父子天性柔情上涌,万年冰山亦解冻,于唇角边不知不觉漾起清浅笑意。白千被掌门师叔无微不至的照顾,突起念想,只觉这位尊上又有本事又好看,若他是我爹爹就好了。见孩子怔怔看着自己。白子画奇道:“你又怎么了?”白千脸一红,道“没事没事。”又道:“尊上,这是什么羹汤啊,甜甜滑滑的,真好吃。”
“这叫桃花羹。”白子画心头微酸,小骨的厨艺比自己好百倍,要是她来做,孩子更是舍不得放碗吧。只是千儿哪有这个福气能吃到亲娘做的桃花羹呢?自己已拼尽全力仍是找不到小骨的下落,不知她现在是生是死?销魂钉的旧伤又开始发作痛楚由他经脉直达胸臆几乎令他透不过气来,他顾不得白千在旁,以手抚胸,想将这阵痛楚熬过去。
钉销魂钉是长留最为严酷的刑罚,专钉人的经脉要害。凡受销魂钉伤者,终生不能治愈。长留死于销魂钉下的仙人不少,被销魂钉钉了手足以致残疾者更不计其数。白子画受的六十四根销魂钉,钉钉在胸膛要害,虽手足完整,但经脉损害甚巨,相比那些残疾的仙人,白子画虽外形无损,其受的内伤不知重了多少倍。他性子素来逞强不喜叫苦,摩言又对他寄予重望,总给他一堆子事务处理无暇休养,加之对小骨的铭心相思让他积郁难消,久而久之成了疾病。此次他去极北雪山寻找小骨,因受冻旧病复发咳血不得不返回长留。他抚着胸膛,却压不下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喉头隐有血腥之气,他暗自心惊,莫非自己的伤势已沉重到如此地步?一股清香味直入鼻端,原来是白千捧了个小瓶子递到他眼前。“尊上,你尝尝,会好一点的。”
白子画哪有心思去看这孩子拿的什么,举手推开,白千却固执的将瓶子又举到他面前:“尊上,你尝尝。”
“师弟你怎么了?”有事同师弟商量的摩言人在殿外听到咳嗽声,关心情急之下几步跨进殿内,只见师弟手抚胸口咳得喘息不定,白千在旁举个小白瓷瓶神情惶急。
“千儿,这是怎么回事?”
白千摇头道:“不知道,掌门师叔明明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摩言眼光一瞟便看到桌上那小半碗剩下的桃花羹,顿时恍然,咬牙跺脚地恨道:“又是因为那个孽……”
白子画摆手一面咳嗽一面道:“师兄,这不关她的事。”
摩言虽深恨花千骨,见师弟的情形也不敢怠慢,忙将他身子扶正,以手抵背用真气相助,摩言功力深厚,不多时白子画止住咳嗽,胸口钝痛减轻大半。他见白千吓得小脸发白手足无措,忙安抚孩子:“我没事,别怕。”见儿子手中还紧紧握着那个小小瓷瓶,笑道:“里面是什么?”
白千道:“是我为尊上收集的梨花蜜。”加上一句“我看见书上说雪梨有润肺止咳功效,这梨花蜜想必也应有此效能。
白子画莞尔,这孩子不知哪里听来的奇谈,念在儿子一片孝心,便郑重地将装了花蜜的小瓷瓶收了起来。瞧见外间风和日丽,桃花盛开,他心有所动转身对白千道:“千儿,我陪你到山上逛逛。”他寻不到小骨,因病体难支回长留本是满腹悲伤,目中所见无一不颓唐之景,此时因白千乖巧懂事,同相的景色,在他眼中也明媚鲜活了起来。他心情甚好,对摩言笑道:“咱们师兄弟也一起逛逛。”
这位掌门师弟自妖神一战后总是郁郁寡欢,摩言直到今天才看到他的笑容,心里也为他欢喜,庆幸师弟终于从那个妖女的阴影中渐渐走出,当下欣然同意。
长留仙山四季如春,看不尽的仙花异果,听不尽的鸟鸣婉转,白千小孩子心性,虽自小受教仙界弟子需得知礼严谨,看到那山上漫步的灵鹿还是忍不住去摸摸尾巴捏捏耳朵,白子画也不似往日那般严格管教,只含笑瞧着孩子玩耍,白千见掌门纵容,师父也不似平常严格,更是放开胆子,瞧见草丛有只翠绿的蝈蝈玲珑可爱,一时兴起趴在草地上捕捉,摩言笑道:“又捉虫子?记不起手心挨打的事了?”白千讪讪一笑缩回手站直身子,白子画暗暗叹息,原来那是师兄责打留下的伤,怪不得这孩子不肯说。他心情一变对白千也不似旧时严格,看孩子细嫩的手掌仍未消肿,心下痛惜,忍不住责怪摩言:“千儿年纪小,不懂事教训两句就是了,何必非要动手?”摩言还未答话,白千抢着道:“尊上千万不要责怪师父,师父也是为我好,师父打我,他心里比我身上还痛呢。”
待摩言走后,白子画问儿子:“你昨晚无论如何都要隐瞒,是怕我责怪你师父?”
白千道:“是,师父性格急燥易怒,尊上又素来少言,两位尊长都是为了千儿,若是有了什么争议,千儿于心何安?”想了想又道:“尊上身子未尚康复只宜静养不宜动怒,我何必让这些小事扰乱你心神?”
白子画听孩子一席话解释得入情入理妥善周到。回忆自己七岁之时,虑事周密连白千的一半都不及。这孩子处处关心他的身体状况,他却为了天下苍生对儿子严苛管教,不觉起了补偿之意:“千儿,你可有特别喜欢的东西?”长留上仙神通广大,若白千有喜爱之物,只要在道德准允的范围内,他一定设法取来。
见白千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他知这孩子对自己惧怕惯了,握住孩子的小手宽慰道:“说吧,没事,说错也不怪你。”
白千垂下眼睛盯着地面:“尊上,为何同门师兄弟们都说得出自家爹爹娘亲的名字,就我不知道爹娘是何人?”咬住唇:“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是师父从山上捡回来的野孩子么?”说到这句泪珠已在眼眶里打转。
白子画身子一震,险些儿说出两人的真实关系,不行,为了千儿的平安成长,真相还不能说出。
“千儿。”他努力让自己语气平和。“你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你娘亲得了重病,你爹爹……带你娘亲四处求医看病去了。家里没人照顾你,只好将你托付给长留照料。”
“那….我娘亲的病治好没有?”孩子一脸担心。
“快了,只要等你娘亲身子康复,你爹娘便会来长留接你回家。”想到一家团聚那情形,白子画冰冷如玉的手心也热起来。
“尊上你怎么了,手一会冷一会热?你不舒服?我扶你回去找师父瞧瞧?”白千只觉掌门师叔原来冷冰的手心突然火热,担心他又旧疾复发。
白子画脸一红,他是修炼千年的仙人,本应万事万物如明月清风不系于怀,但怎地一提起小骨就不自禁的热血上涌。“千儿。你乖乖地修炼,你娘回来看到你成为一个乖乖的小仙人,一定会喜欢。”他回想当年花千骨因为东方惨亡,糖宝死于霓漫天之手急怒之下终于弃了自己变身妖神之事。心下暗暗道,小骨,长留有我,还有千儿,你一定会陪着我们,不会再跟东方走了吧。


林凡,不对,东方凡自从跟着干爹来到一个叫异朽阁的地方,看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和事,一位长着白眉毛的绿鞘阿姨,好多总是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一只住在一个漂亮水晶盒子里自称是他姐姐的小青虫,每天都有打扮得气气派派的人物前来拜访,他还见到一位极其美丽的叔叔?阿姨?最开始自己从没见过比这更美艳的人,烈火绯瞳,长发飘散,东方凡一见便看得呆了,不住连声赞美:“好美丽的姐姐。”
东方干爹在旁噗嗤一笑:“叫杀叔叔。”
那美人一见小凡便眉开眼笑的道:“这是小小骨头?你娘亲叫我姐姐,按辈份你叫我阿姨也没错的。”拉了小凡的手细细端详“五官是极标致的,可惜就是这道疤痕破了相,粗看没有一点小骨头的影子。”笑道:“现下你还小五官没定型,等你长大成人了杀阿姨就想法帮你消掉这道疤。”看这孩子年纪虽小,美男子的模子已然初成。“等你小子长大后,那俊俏的小模样不知会迷死多少女孩。”小凡不知这话是何意,只愣愣地道:“我长大后有阿姨一半俊俏就知足了。”杀阡陌听得大是欢喜,赞他绝世美貌的属下多如牛毛,各种变了花样儿的奉承他早听得烦了,小凡天真纯朴语出本心更是让他欢喜。第一次见,总得给小小骨头见面礼才成啊。只见杀阡陌将小指用力一拧,啪的一声,小指应声而断,东方凡吓得尖叫一声捂住眼睛,杀阡陌道:“别怕,这是阿姨送你的骨哨,凡是遇到危险,只需吹它一声,我必赶来救你。”说毕将雪白的骨哨用绳子系在小凡颈上。
杀阡陌同小凡嬉笑一阵后,待这孩子走远,立即沉声问东方彧卿:“给小骨头入药的南海万年珍珠你可找到?”东方摇头:“听到些相关消息,我已令人去查,不知是否属实?”又问:“骨头怎么样了?治了那么久,可好些了么……”杀阡陌面色凝重:“我已想尽了方法,奈何她七魂六魄只剩下一魂一魄。保住她肉身陷入沉睡已是极好的效果,至于醒来,就不知要等何年何月了。” 东方彧卿咬牙恨极:“那白子画好狠,明知悯生剑是十大神器之一,诛神伏魔从无活口,他也能对骨头下得了手。”杀阡陌扬眉:“若不是我要留着功力医治小骨头,早去铲平白子画的长留山了。”东方冷笑道:“这些仙界中人沽名钓誉我早看不顺眼,有生之年迟早收拾狠 狠收拾他们一回。杀阡陌想起一事,见东方彧卿眉目清秀风流儒雅正是十六岁少年郎年纪“听说你上次为救骨头出蛮荒,自愿世世二十五岁早夭,是真的么?”东方笑道:“是啊,我如今十六,还有九年的寿命,我能不能在这辈子和小骨头吃顿饭聊聊天,就看你的本事了。”
东方凡得了骨哨,犹如得了宝物般兴冲冲地向自称是他“姐姐”的小青虫炫耀。“糖宝姐姐,你瞧瞧这玩意儿乖不乖?”
糖宝是千花骨神血所化,当年被霓漫天一剑刺死损了人形化为一条小虫,后被异朽阁寻回,东方彧卿带着前生记忆投胎转世后,又用本阁秘法将糖宝细心养育,几年后糖宝摆脱混沌,终能人言,但若想修成人形,如无神血相助那是难如登天了。
糖宝生性活泼好动,但限于身形不敢外出。她呆在异朽阁,天天能看到的只是总板着脸的绿鞘和戴了面具的众仆,东方彧卿又行踪不定,她早已无聊至极。有一天,东方彧卿突然带了一个面上有疤的小男孩儿回来说是骨头娘亲的孩子。一句话勾起糖宝那些不想提起的记忆,长留,清水,落十一……
从她清醒过来时,她就刻意的不去想,长留山上的那些日子,那个胆小鬼,那个懦夫,为了他师父,竟然背叛她,背叛了骨头娘亲…….她从东方口中知道,当年仙魔大战,骨头娘亲重伤在白子画的悯生剑下,本是无治,幸得竹染舍命换回娘亲一魂一魄。骨头娘亲虽保得性命,却陷入了沉睡之中,不知何时方能醒来。回想娘亲对自己的维护和疼爱,糖宝不知背着人掉了多少回眼泪。她见小凡虽被疤痕破了相,细细看来,眉目和花千骨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然而她也不得承认,小凡的五官与那个……那个没良心的更为相似。她恨极了白子画,连此人名字都不愿意提起,遂以“没良心的”四字代替。
东方凡初识糖宝,他是农家孩子,这种小青虫见得多了也不为异,他只奇怪为什么干爹将一条小虫装在这么漂亮的一个透明盒子里,直到那条虫口吐人言:“爹爹,这小孩子是你从哪里捡来的?”东方凡吓得撒腿便跑,口中只嚷“虫子成精了。”被东方干爹一把拦住:“别怕,她叫糖宝,是我的女儿,是你的姐姐。”
东方凡在异朽阁住下后,每天所见除了干爹,绿鞘,众仆,便是糖宝。除了干爹和糖宝,无人陪他说话玩耍,干爹又时常外出,真正陪伴他的只有糖宝。久而久之,一人一虫,一姐一弟,成了莫逆之交。
糖宝一见骨哨,眼睛一亮:“杀阡陌的骨哨?”问小凡:“杀阡陌来了么?”
小凡道:“你说的是杀阿姨?他这会儿正和干爹一起喝茶叙旧呢。”
糖宝已知花千骨在杀阡陌处照料:“那,那杀阡陌将我娘亲也带过来了?”声音激动得打颤。
“你娘亲?”小凡听得一怔,糖宝和花千骨的关系没人给他说过。转念一想,自己有娘亲,糖宝自然也应该有。自己的娘亲是人,糖宝是虫,它的娘亲必然是一条大大大青虫。“我没有看到杀阿姨身上带着大青虫。”
糖宝又好气又好笑:“呸,我是你姐姐,我娘亲也是你娘亲,哪有说自己娘亲是条大青虫的?”
小凡吐吐舌头心道,我娘亲才不会认条青虫当女儿呢。想到父母双亡,留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依靠干爹过活,心下一酸,他不愿意在糖宝前示弱,只道:“不跟你说,我去一边玩去。”
糖宝急道:“喂,你等等,杀阡陌同行的还有谁?”其实花千骨若已康复,又岂有不来看她和小凡的道理?只是糖宝自我宽慰,盼着有奇迹出现罢了。
“没有。就阿姨一个人。”小凡跑得飞快,气得糖宝直咬牙:“小坏蛋,看我修成人形后怎么收拾你。”
杀阡陌坐了一会儿就匆匆告别了,临行前将小凡又叫过来亲呢了一番。
他是走得干脆,东方干爹却深深焦虑了。
“这个杀阡陌也真是能折腾人,要的药材不是产在能冻死人的雪山就是埋在热死人的大沙漠。再不然就是古书上都找不到的地方。”吃饭时间东方干爹手捧一本发了霉的羊皮书思索:“这人鱼眼泪,必然要金色的才能入药,东南西北四海人鱼我都找遍了,也没有流金色眼泪的。莫非,是早已灭绝的品种?”想到沮丧处将书一丢:“我就不信这人鱼眼泪没有别的事物可以替代。”
东方凡默默吃饭也不去问他。这段时间干爹脑子里魂牵梦萦的只有“人鱼之泪”四字,吃饭念叨,走路念叨,他甚至怀疑干爹睡梦也在念叨。
外面来求异朽阁办事的那些人也知道了阁主的奇特爱好,上门时都不带金银财宝,而是带着各地搜寻来的人鱼眼泪,东方阁主一一收纳看一眼又一一扔进垃圾堆,直到异朽阁财政吃紧,这收购人鱼眼泪的安排才告一结束。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东方凡已长成十五岁少年。个子高挑,机敏活泼,脸上那道疤痕虽然如小时一样显目,但因他本身自信阳光,那道疤痕在他脸上非但不是奇丑,反而给他添了一种独特的气质。
这日,东方凡早早地用了饭便来陪糖宝聊天。
“糖宝姐姐,你猜这次干爹从天山远道回来会给咱们带什么好东西呢?”
“你个贪心鬼,爹爹还有什么好东西没给你骗去?总是成天想着向他要这个要那个。”一想到东方将带礼物回阁,糖宝的黑眼珠也变得亮闪闪的:“听说天山有一种不老仙花,女人吃了可以一辈子永驻青春,不知爹爹会不会给我带回来。”
小凡笑道:“哟哟,你又不是女人,还是不要想什么不老药吧,兴许你长大了可以变只漂亮的蝴蝶。”
糖宝瞪眼威吓他:“你再瞎说,我就让爹爹把你出门游历的日子再推迟半年。”
东方凡最怕的就是这一抬,立马满面堆笑的讨好:“好姐姐,不要生气啦,我开个玩笑罢了。”
姐弟俩嘻嘻哈哈说笑,下人来报阁主回来了。
“凡儿,我出去这半年你在阁中怎么样啊,学到了什么?”东方饮了口茶,悠悠地道。
“干爹,孩儿记着干爹的临行前的教训,找阁中高手讨教了八卦机关之术,下毒施蛊之术,皆是小有所成。”东方凡道。
“还有呢…….” 东方彧卿拖长了声音。
“哦,孩儿每日定时向阁中众舌头前辈学习权谋之术。”
东方满意的点头:“小凡你需记住了,干爹叫你学的知识,进可伤敌退可防身。你不要小看了我阁的这些舌头。多少朝代更替腥风血雨皆是它们引发,任你多么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也逃不过这柔软的舌头搅出的是非网。”
自东方凡来到异朽阁,东方彧卿从来不教他圣贤之说,诸子百家都让小凡按自行喜好学习。至于法术武功东方彧卿更是认为这东西学得再好没脑子一样的被聪明人玩弄于股掌。他自己不学法术,也不劝小凡去学。孩子没有严师督促,哪能自觉苦读?故此小凡在异朽阁接触的奇人异事虽多,对于各家招数的了解却如浮光掠影不求甚解。倒是于下毒机关权谋这些算计人心的东西,东方再三叮嘱小凡要好好的记牢牢的记住。
小凡初来不懂事时见干爹让他学习,他小时却听得村中穷酸先生摇头晃脑自夸精读论语,他想论语一定是了不得的大学问便囫囵吞枣的背了一篇来讨好干爹,没想到被东方彧卿大骂一通。
“小凡,你这傻孩子学那些蛊惑人心的东西干什么,什么圣贤之书都是所谓的正人君子说一套做一套用来骗人的。你和你娘一样心肠软性格直,再被这些鬼话糊弄,真是被人卖了都不知晓呢。”干爹苦口婆心。
“干爹,我应该学什么呢?”
“骗人设局下毒。”东方答得直截了当一点修饰的意思都没有
小凡摇头:“我不学,爹爹说这都是坏人干的事,我要做好孩子。”
东方彧卿冷冷一笑:“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手上便很干净,还不是同样满手血腥,他们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害人比妖魔只多不少。只不过窃国者侯,没有人追究他们的过去罢了。”


十五前年妖神三界纵横无敌手,众魔随之气势日盛,仙界被妖魔压制得溃不成军,甚至被逼交出门派中三千童男童女供妖神炼制三千妖杀。虽最后三千童男童女被全数放回,但不能庇护门人弟子也是丢尽了各位神仙的脸面。
妖神被诛后,一向高高在上的仙界痛定思痛后,决意好生栽培后辈弟子仙术修炼,以防魔界再度卷土重来。所谓夺珠之会,名为玉帝赐宴仙家后辈以示恩宠,实则重点在于宴会结束后的一场夜明珠争夺赛来考较各大仙派后起之秀的实力。
长留弟子有天份的几个,花千骨沉沦魔道,嗍风早亡,落十一已成痴呆,能去一较高下的唯有掌门徒孙幽若。但幽若虽修习刻苦,苦于天份不高铩羽而归,在这之前长留仙术仙界第一,这次的失败让众仙派对长留的实力又嘲笑了一番。加之当年的妖神实源于长留,虽说白子画诛杀妖神挽救三界于众派皆有大恩,可惜人心凉薄,记恨往往大于记恩,新仇旧恨积加,众仙派越发孤立名盛一时的长留。白子画深居简出尚不觉得,摩严处理对外事务,所受冷遇也是够了。因此摩严对白千严格要求,也是为了一雪前耻。
自接到天庭请贴,摩严自去与笙萧默商量,遂决定让幽若带了白千与星月两位小师叔一同前去。
计较已定,摩严便吩咐弟子唤三人前来。不多时,三人来到,向世尊和儒尊一一行礼问安。
摩严瞧着弟子,十五年过去,白千已从那个小小婴儿成长成风神如玉俊雅无双的美少年,不愧是血脉相通的父子,千儿的眉目五官和子画师弟真是一个模子描画出的。想到白千和花千骨并没有多少相似之处,摩严以手抚须极为欣慰。
交待完明珠盛会的种种注意事项后,笙萧默又叮嘱幽若,白千、星月,虽然名为她的师叔,不过是按辈份称呼罢了,三人中还是由幽若作主。三人恭声称是。
摩严道:“你们下去准备吧。”又单独对白千道:“千儿,我们对你的期望你是知道的,不要让为师失望。”
白千朗声道:“请师父放心,弟子决计不会辜负三尊的期望。”摩严含笑点头,他收了三个弟子,前两个令他失望之极,唯有白千从仙质到人品都是上上之选,他几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白千的身上了。
幽若一直没见师祖便道:“尊上没来?弟子们去绝情殿向尊上辞行。”
摩严面色一寒:“你们不用去,他离开长留了。也不知他是被什么东西勾了魂。”
笙箫默轻咳一声:“时候不早,应该交待的话也交待了,师兄,你就让他们回去准备吧。“
星月诧异道:“尊上出远门?他身子这么快便康复了?前两天听闻他旧伤复发咳嗽得厉害,我还和白千师兄去绝情殿探望过。”
摩严冷笑:“下回他再病了,你们也不用去探病,他这病是好不了的。你们分心惦记他倒误了我长留的正事。”
笙箫默见大师兄正说到兴头上,一时劝他不住,便给白千做个眼色,白千立时心领神会,这里呆久了绝非好事,行礼道:“时间要紧,弟子们告辞了。”
三人出得摩严的销魂殿,星月扑哧一笑:“世尊还是火爆的脾气,一点就炸,可怜的白千师兄,这些年你怎么熬过来的。”
白千不答,突然行礼:“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星月吓得身子一缩。世尊待弟子苛责,这次给他听到自己说他坏话,虽不至于挨打,教训是免不了的,最可怕的是将自己禁足长留,这次的明珠盛会她可是期盼了好久的。然而身后却是无声无息,她回头一看,哪有什么摩严,再看白千面色不变,薄唇上却挂了一丝狡狯的笑意。
“好啊,师兄你骗我,千儿,长留就你最坏了。”星月娇笑着捶他肩膀。白千比她高了一个头,她要跳起来才来捶打到他。
“骗你是给你一个教训,不要什么事都拿在嘴上到处说。我们听到倒是无妨,若是多嘴的弟子听到告诉我师父,他单独教训你倒罢了,就怕他又去指责儒尊教导不严。”白千淡淡道。
“你骗人还有理了?”星月小脸气得红通通的如同苹果般可爱。
“你在殿上已经多嘴,明明听出师父对尊上不满,儒尊都在岔话,你还去故意提起尊上,不是成心找不痛快?”看着师妹嫣红的脸颊,白千觉得师妹比平常可爱多了,这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他心里一掠而过,他微觉奇怪,神情却更加沉稳。
“世尊随口话,你想多了罢了”星月不服气。“我还想多看看世尊吹胡子瞪眼那样儿呢,哈哈。”
白千指指师妹脑袋:“你呀,只知成天贪玩,不但三师叔的仙术学不到三成,连三师叔的为人处世也没学到半成。我师父生气很好看么?你不想想幽若师姐是尊上的门下,我的师父斥骂她的师祖,师姐夹在中间如何做人?”虽然按辈份幽若晚白千一辈,但他自懂事后便称幽若为师姐。
这一番话说得星月糊里糊涂,幽若叹为观止。“我的小师弟,你到底是象谁啊,你这一肚子的弯弯肠子不象尊上,也不象……..”说到这里幽若突省不妥。猛地捂住口。
“我不象谁啊?”白千悠然道,似乎并没留意幽若神情有异。
“笨蛋,师姐的意思都听不懂,她说你虽然是世尊教养大的,但一点都不象世尊的脾气。”星月借机扳回面子。又歪头想象:“我就想看看千儿气得象世尊一样眼睛发红蹦蹦跳跳的样子。”
“好了,咱们在长留开开玩笑也罢了,出了门可不准嘻嘻哈哈嘴上没遮没拦,你若贪玩惹事折了长留的威名,回来至少关你两月禁闭。”白千板起脸。他年纪虽轻,但严肃时眉宇间自有一种威严法度。
星月装作害怕般吸吸鼻子“弟子领命,未来的白千掌门。”嘻嘻地笑:“我刚想起来你和尊上是同一个姓呢。”
“哎哟。”她正说得开心,幽若却一脚踩空滑到在地当即呻吟不止。
“师姐怎样?要紧么?”星月赶紧将她扶起。
“你摔一跤试试要不要紧。”幽若苦着脸:“刚才听你说话,不防路上有个坎儿。”对星月道:“你好好儿专心走路,我再摔了就没人带你去明珠盛会了。”


迈出异朽阁大门的那一刻,东方凡的步子都因为兴奋而连蹦带跳。在阁中关了八年,他早想出来透透气。只是干爹不准他单独一个人出门,偶尔外出也必须有绿鞘保护着,生怕他出了意外。在他的一再要求下,干爹终于同意满了十五岁就放他出外见见世面。干爹给了一大笔金叶子让他任意花,用完了还可以到异朽阁指定的地点去随意拿,他在阁中所学的机关投毒的功夫已有火候,异朽阁从属下被他整得苦不堪言,有人受不了到干爹面前去告状,奈何越是告状干爹越是夸奖小凡聪明伶俐孺子可教,看干儿子的目光父爱洋溢温情满满。

不一会儿便到集镇。他最后一次去集镇还是八年前和爹娘一起,此时突然回想起当初他向爹爹讨要一串糖葫芦的往事,不知爹娘的坟墓无人照管是否已荒废,心中微觉难过。本来他漫无目地的游玩,这会儿却有了目标,回到花莲村,现下他手上有了钱财,可以为爹娘将坟地修缮一新。主意一定也不难过了,一股股饭菜的香味直入他鼻端。原来他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已走到一家饭庄。
那店小二见东方凡衣着不俗,知是位有钱人家的少爷。忙点头哈腰地道:“客官请,请进。”东方凡坐定,让店小二将店里好的菜肴尽数送上来。
突听得有人尖声道:“滚,快滚,小叫花子,老子好好的吃饭,你来恶心老子的眼睛。”一个肥头大汗的汉子正用脚狠狠踢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叫花,那小叫花嚷爹叫娘。汉子却下脚毫不留情,林凡叫过小二细问,才知原来是一个白面馒头掉在地上,那客人不要了,被一小叫花看到去捡起来吃,却不小心碰到了客人搽得油光发亮的靴子。
东方凡以前也被人叫过“小叫花。”对那小叫花颇有亲切之感,掏出一张金叶子过去在那汉子眼前一晃:“我想用这个换你这个,成交么?”将汉子的靴子一指,那汉子本待怒喝滚开,见小凡衣着华贵,也不敢造次,只道有钱少爷寻个开心,他被小凡一岔倒是放过了小叫花。小凡又在那汉子面前坐下,将金叶子往桌上一放,“不想要?”那汉子将信将疑:“真的?”东方凡悠然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终究黄金迷人眼,那汉子三下五除二脱了靴子,陪笑道:“有些脏了,小爷别嫌弃。”
东方凡将黄金一收,退后几步:“是有些脏了,我不要了。”
汉子变色道:“你来戏弄我的?”
小凡笑道:“我家丁脚气发作,我替他买猪脚炖汤而已,你这双猪脚成色不好,我不喜欢退货有什么好气的。”
那汉子平白受辱怒目而视,起身欲扑,忽觉脚下一麻,唉哟一声倒在地上。只见他抚足哀嚎声音越来越大:“这地上有….有……”
小凡道:“地上有什么?”
那汉子哀嚎未止,又突然狂笑起来。
店主闻声而来,只见那汉子双足肿得大了一辈,地上却是干干净净。嘀咕道:“小店一向注重卫生,客人你身患奇病,就不要懒小店脏。你这样叫嚷,赶走我多少客人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东方凡哈哈一笑:“是了,猪脚太臭,我都吃不下饭了。”让店主将未用完的饭菜打了包裹带在身上,大笑出门。


离开饭店之后,东方凡见无人跟着,快走几步赶上那小叫花将装了食物的包裹给他“快拿回家吧,是干净的趁热吃。”
小叫花怔怔盯着,半响才道“谢谢好心人。”便要作揖。东方凡摆手道:“我不是好心人,我是个坏人,刚才只是踢你那人坏得没品,丢了咱们坏人的脸,我才惩罚他的。”小叫花仍道:“谢谢好心的哥哥。”东方凡跺脚道:“还叫我好人?再叫?我可要狠狠踢你了。”背后突地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当坏人当得理直气壮的,我看你是第一人。”
小凡应声回头,只见一人穿一袭淡绿衣衫笑吟吟看着自己,,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灿灿若星。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
“你趁那人脱靴子时在地上施五毒粉时我早已看到了,不过那人也着实讨厌,你不出手我也要教训他。”绿衣女孩道。
“小姑娘吹牛罢了,看你这小鸡仔似的身材那大汉一伸手只怕你便倒地哭鼻子吧。”东方凡撇嘴。不知怎么地,一看到这女孩他就想占上风。
绿衣女孩柳眉微竖:“是么?”手上动作极快,转眼间已将东方凡手腕脉门扣住。“服么?”微运内力,东方凡手腕一阵剧痛,顿时将骂人的话全吞进肚子。
“好,你气力跟我家小灰一样大。”小灰是异朽阁养的一头狼。那女孩听不出东方凡在骂她,嫣然一笑:“你这小子虽没教养,但挺有趣的。交个朋友吧,我叫林灵,山林的林,灵巧的灵。”
东方凡道:“我才懒得记你名字呢,玲玲,玲玲,我以后叫你小铃铛。”他一个旅途寂寞,想想有个朋友倒也热闹:“小铃铛,你功夫那么棒,给我当个保镖也不错。”
林灵笑道:“好大的口气,谁给你当保镖?不过是我出来玩一个人无聊想找个朋友结伴而已。再则我也看不起动不动打架的人,动手是笨人才用的法子,若有人来欺负,我自有取巧的办法收拾他们。”
东方凡听林灵这语气和干爹有几分相似“你是哪家的小姑娘,早些回家吧,你爹娘一定急坏了。”
林灵道:“我自小儿跟着爹爹,没有见过娘亲。”
东方凡心道,原来小铃铛和我一样也是个无娘之人,更觉亲近:“我叫东方凡,你叫我小凡哥哥即可。”
林灵笑道:“你年纪比我还小,我为何要叫你哥哥。”
东方凡道:“我比你高。总之,你认我当哥哥我就带你去闯荡江湖。不认你就自个儿回家。”
林灵想了一想:“好罢,一路上当哥哥的可要多照顾妹妹。”
东方凡挺胸道:“那是当然。”问林灵:“你想往哪里去?”
林灵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和爹爹赌气偷偷跑出来的。你到哪里去,我跟着你走便是。”
东方凡吓唬她:“我把你带到深山里卖给当地人做媳妇。”
林灵道:“我不怕,再远的深山我爹爹也会找到我的。那些花啊草树小动物啊都会把消息传给我爹爹。”
东方凡白她一眼:“是是,你爹爹是玉皇大帝。”
林灵撇嘴:“我爹爹才不稀罕。”又问小凡:“你打算到哪里去?”
“花莲村?很近啊,离这里只有三天的路程,我正好也要去那里,同路。”林灵扬眉道。
“你想和我一起玩就不要找借口了,花莲村那个又穷又破的小村子,你一个穿得光鲜亮丽的大小姐去做什么?”
“鼎鼎大名的花莲村,你竟然说只是一个小村子?”林灵瞪大眼睛,她眼珠本来又黑又圆,一瞪大眼眶更是波光流动盈盈动人。
“怎么?那地方很出名?”
“花莲村对你这种凡人而言当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对于神仙妖魔,那可是发生过惊天动地大事的地方。”见小凡一脸的茫然,林灵道“你可听说过十五年前妖神与长留上仙的惊世一战?”
小凡摇头,这两人的名字他从未听闻,任他如何聪明,也想不到妖神是糖宝姐姐成天心心念念的娘亲,长留上仙便是糖宝口中那个“没良心的。”“
“我这种凡人,说得你好象是神仙似的。”他对林灵说自己的语气十分不满。
“我当然不是仙,但和你也不一样。”林灵抿唇一笑。
“切,说不定我们村东头的王三和村西的李四打了一架,被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吹成了不得的大事。”
林灵嫣然:“所以说你小孩子没见识,你可知长留上仙是玉帝最器重的上仙,仙界的中流砥柱定海神针,在仙界地位是极其崇高的。而妖神是妖魔之首,身负洪荒之力,仙魔人三界无人能敌。”
东方凡道:“你不用再唠叨,既然仙魔人三界无人能敌,那么这场战斗一定是妖神胜了。”
林灵摇头:“错,最后妖神被上仙用十大神器之一的悯生剑所诛杀。”
小凡笑道:“你不懂逻辑说话颠三倒四,妖神既然法力三界第一,怎么又被上仙诛杀?”
林灵神秘地一笑:“这也是长留上仙诛妖神平大乱反被仙界瞧不起的原因了。那神通广大的妖神源出长留,乃是长留上仙唯一的亲传女弟子。”
林灵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们两师徒成天在一起耳鬓厮磨最终做了为仙界所不耻的事情。”
小凡不解:“什么叫做为仙界所不耻的事?”
林灵脸一红:“你好无聊,我又不清楚这些事,简单地说就是那妖神有违伦常喜欢上自己的师父,上仙却一心清修不沾俗世感情,后来妖神法力大增后便将上仙掳去行宫百般…….总之,花莲村大战妖神是死在上仙剑下了。”
“既然上仙的实力根本打不过妖神,为何最后却是妖神败了?”小凡还在纠结这问题。
林灵叹道:“解释了半天,你都没听懂,所以小孩子真是不懂事,你不明白一个女人真正爱上一个人时,她是愿意为那人而死的。”
小凡笑道:“那我就更搞不明白女人的心思了,既然那人可以让你去死,你为何还要死心塌地爱他?”
林灵被他驳得一时语噻,半响才道:“冷血动物,不跟你说了。”
东方凡大笑:“早就说明了我是坏人,你可千万不要喜欢我。”
林灵气得跺脚:“东方凡,别自作多情了,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


幽若与白千、星月准备停当后立即启程前往天界瑶池赴明珠盛宴。
这瑶池乃玉帝召集群仙之所,以白玉为阶,金银为建筑主材,缀以明珠玉石,仙女如云,灵鹤起舞,好一派富贵清平的景气。
长留三人到了瑶池,待客的接引仙女忙引三位到席上的位置坐下。
幽若一见排位大为不悦历年长留都是坐的贵宾首席,而这次首席位置却给了与长留不和的蓬莱。甚至将长留的位置同一些不入流的小仙排在一起,当着众仙幽若不方便发作,只得招呼两位小师叔忍气坐了。星月初来诸事新鲜左顾右盼问个不停。白千一如既往沉稳旁观。
坐在首席的蓬莱长老瞧见幽若,登时眼前一亮笑嘻嘻地过来寒暄:“五年不见,幽若大小姐风采一如当年。上次比试时我本已叮嘱弟子,幽若大小姐是帝君孙女儿,等会儿争夺明珠不给长留面子也在给帝君几分人情,不料我那弟子一比试起来就将我的叮嘱扔在脑后,让幽若小姐丢了颜面,我蓬莱亦是万分过意不去。今天我就向大小姐赔个罪,等会儿再比试让弟子仙术施为上对大小姐收敛些。我蓬莱已拿了两届明珠,这次让大小姐得了明珠又何妨。”
他这话明里客气暗里藏针,幽若如何不懂?回思这帮小人十多年前被妖神打得喊爹叫娘时便来长留苦苦求尊上做主救命那幅肮脏嘴脸便只想叫那长老快滚。
白千见幽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知她此时气极,怕她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来反叫对方抓了把柄,当即道:“不劳贵仙派相让,长留自有长留的本事,不过长留与蓬莱数代交好,蓬莱前掌门亦来长留学艺,辈份算我师侄一辈。我身为师叔,怎可不让后辈,请你放心吧,故此等会儿比试时我是必然要对蓬莱手下留情的。”
蓬莱长老本来是想来言语克挤长留诸人,不想被白千回了个软钉子,他见白千容貌虽极其俊美,却少年稚气未脱。又见他腰间佩戴宝剑正是白子画平素佩剑横霜。心道这长留果真无人,竟然把一个十多岁的小娃娃叫来与众高手争斗!转念一想冷笑道:“就算胜了你这两个粉妆玉琢般的小娃娃,传出去也是我派弟子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你们的尊上果然精明过人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幽若听那长老出言辱及本派掌门,再也忍无可忍,正待当面驳他。白千抬手拦住:“幽若姐姐,我有事与你商量。”将她劝住了。
那长老走后,幽若犹自气愤难平。白千问道:“我瞧那蓬莱对咱们长留似有积怨?”
幽若道 “蓬莱仙派因他们前掌门霓漫天与长留弟子有旧怨,故此对长留十分不满,外间风传咱们长流的流言蜚语,大多是蓬莱派在外造谣惹出来的。”
星月一直眨着眼睛默默听着几人交锋,突道:“这蓬莱如此可恶,等会儿争明珠的时候白千师兄你和我一起揍他们个鼻青脸肿。”
这时听得一阵喧哗,走过来几位那位年青仙人,那帮人服装华贵,意气横飞,一幅目中无人之态。其中一黄衫男年一眼瞧见星月生得清丽出尘,登时被勾住魂般不眨眼的盯着星月,星月见他色迷迷的样子不觉心生厌恶呸的一声转过脸去。“幽若姐姐,这个登徒浪子是谁?”
幽若道:“这个黄衫少年是崆峒仙派掌门离尘子的独生爱子,名叫元销,号称仙界四大青年才俊之一。”冷笑道:“蓬莱崆峒同为东海仙山同气连枝互为照应,因此崆峒对长留也不算友好。”
星月失笑:“还汤元呢,元宵,名字和他本人一样的猥亵。不,他本人比名字更猥亵,我还是蛮喜欢吃汤元的。”
白千不动声色淡淡道:“四大青年才俊?还有三位是?”
“还有三位分别是西华帝君和北华帝星的公子,两位帝君公子有爵位承袭,自然是不必来参加这种你争我夺的集会。还有一位是玉帝入了道门的远房侄儿,自称清虚散仙,听说他好心道学清静无为,十分的厌恶繁华热闹之地,所以这种热闹他是不会赶的。”
宾客渐渐到场,有接引仙女来报:“蜀山云隐掌门到。”
蜀山众弟子拥着一位气宇轩昂仪表堂堂的中年道士进了宴厅。
那云隐掌门到后,对其它与他打招呼的仙人只是略略点头示意。便来到幽若面前:“幽若姑娘安好,咱们很久没见面了。因本派前掌门花千骨之事我想来拜访长留,但墨冰师叔不知为何于十五年前突然宣布本派与长留绝交,并扬言本派弟子敢私下踏入长留山一步便驱逐出门,因此我迟迟…….唉,当年花莲村仙魔大战,我派花掌门过世后遗体被杀阡陌抢走,不知长留可曾夺回?若花掌门遗体还在贵派,云隐请求贵派将她入土安葬。”
幽若眼圈儿微红:“我师父….我师父在长留没有坟地……他们也不准我设她的灵牌。”
云隐眉头皱起:“花掌门与尊上多年师徒总应有几分感情,尊上没帮她说句话?设个牌位让她的朋友有个奠基之处,总好过让她一个人孤魂野鬼在外飘流。”
幽若道:“尊上不相信师父真的过世了。”
妖神伏诛后长留掌门染了心疾神智不清的事云隐也有耳闻,想起两人一死一痴的情形云隐心下恻然:“原来尊上的心疾还没好。也罢,我在蜀山为前掌门立个灵位罢,蜀山弟子也方便祭拜。”
幽若含泪谢道:“烦请云掌门拜祭时也替我为师父上柱香,她虽与我相处时间不多,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师父无论犯下多大的错,始终是我幽若的师父。”
花千骨三字在长留是提不得的禁区,弟子若敢妄议传入世尊耳中必有重罚。因此白子画与花千骨的旧事在外间传得沸沸扬扬光怪陆离,白千与星月从小生长在长留山却是闻所未闻。
白千素来稳重,虽对花千骨的旧事从自家师父和掌门师叔每每闹得不欢而散的交锋中略知一二,但既然是长留禁语,他自然也不便相问。星月却是初次听到,免不了拉住幽若问个没完,皆被幽若托词一一打发。


话说东方宇与林灵二人赶往花莲村,两人年纪相仿,性情开朗,一行斗嘴说笑倒也不愁寂寞。
少年人精力旺盛,本来三天的路程,两人第二天傍晚便赶到了。
莲花村坐落于广西的一座大山脚下,零零落落的几户人家,民风朴实少与外人交往,俨然一个小小的桃花源。东方凡在暮色中举目四顾,他离乡虽久,花莲村风景人物一如当初。又忆起幼时情形,爹娘慈爱,而今天人永隔,他吸了吸鼻子压住眼泪,对林灵道:“小铃铛,咱们先去看看我爹娘,我好久没来看他们了。”
两人来到小凡的旧屋,那茅屋当年遭遇火焚,风打雨打早已无存。唯有门前坟堆依然,只是没人来整理,坟上青草离离,好一派凄凉景象。东方凡在异朽阁这几年虽锦衣玉食,干爹也对他极关照,但比起亲生爹娘,亲近感上总是差着一截。
林灵见小凡一面清理坟地一面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她此时也沉静下来,默默帮小凡一起拔除野草清洁墓碑。
两人做完后天已完晚,小凡又陪了父母一阵方才站起身子,突听得林灵腹间咕咕作响。“饿了么?”小凡问。
林灵脸一红恐他笑话自己:“没有。”
小凡叹口气拿出一个面饼递给她:“先拿去吃吧,还有半个时辰才能找到住宿的地方。
林灵将面饼撕成两半,一半给了小凡:“小凡哥哥,有福同享,有饼同吃。”
村里只有王三一家为过往客人提供食宿,以前小凡常常去那里给爹爹沽酒喝。他带着林灵熟门熟路,不出半个时辰就找到了王三家。
东方凡离开八年,形貌大变,王三哪里认得这少年便是当年的林凡,听这两个年轻人说希望在自家住宿一晚又给了一大锭银子,天外飞来大生意,王三眉开眼笑满口同意。当下给两位准备晚饭。农家贫穷尽其所能只搜罗出几个南瓜萝卜,遂招呼老婆将下蛋的母鸡给宰了,煮了浓浓一锅汤给客人端上来。
小凡见王三夫妇站着看自己两人用饭,忙招呼他们夫妇坐下一起用饭,王三推了半天方坐下了。
小凡问起走后莲花村情形,王三一一作答,左右不过谁家新添了孩子谁家老人走了的家常事。林灵听得无聊便问:“都是家长里短的,这里可有什么新鲜事?”王三抠着头皮想了半天:“这里年年都这样。新奇事嘛,倒是有桩鬼屋闹鬼的事,不知姑娘可愿听?”
林灵眼睛一亮:“快说来听听。”
王三道:“我们这花莲村人烟稀少,大家都是熟面孔,外头的人很少进来。前两月从外头来了一人,不,两个人。那男的生得好看之极,比好多大姑娘还要美上不知多少辈,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那女的病得很重,进进出出都是那男人抱着,两人来了我们这里,选中了一间久已荒掉的鬼屋,男子给乡人一大笔钱安排打扫干净了就和那女病人住了进去。”
林灵奇道:“鬼屋?那屋里闹鬼么?”
王三道:“那房子几十前年就没人住了,听说很多年前,有一个妖怪住在里面,后来妖怪被法师收走,那房子便荒掉了。大家也不敢进去住,那屋子虽名声在外,平常倒也安安静静,真正闹鬼便是那好看的男人和女病人搬离一月之后了。”
林灵精神一振:“精彩的故事来了。”
王三继续道:“那好看的男人在鬼屋住了一个多月,突然有一天扔下一屋的家居用品,带着女病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后那间屋子每开始闹鬼,听乡人讲他们深夜经过那屋子时,曾听到黑漆漆的房中传出男人的叹气声,咳嗽声。甚至有人看到了漂浮的鬼影。”
林灵道:“那鬼影什么样子?”
王三摇头:“看到的都说只是模模糊糊地瞧见屋中一团白色人影,再看时,那白影不见了,这么快的速度消失不是鬼难道还能是人?”
林灵好奇心大发:“小凡哥哥,我想去抓鬼,你敢不敢陪我?”
异朽阁中人世世带着前世记忆轮回,因此东方凡从不觉得鬼可怕,但林灵这句“你敢不敢”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好,到时你可别吓得哭鼻子。”
王三骇得连连摆手劝阻:“千万别去,前两天我们村里个有年青人也是这样胆大包天的去抓鬼,结果有去无回,第二天发现他时血肉都被鬼吸干,只剩下一张吓死人的人皮,你这两个嫩豆腐似的小娃儿,一身的细皮肉还不够鬼怪噻牙缝呢。”
林灵在家学了些法术,正想出门显摆一番,哪里听得进别人的劝,连饭都不要吃了,又拿出一锭银子请求王三一定要带她和小凡去鬼屋。
王三战战兢兢的道:“好罢,你两个小娃娃可以去看一看,但不能在那房间呆久了。”
王三在家找了一盏残破的灯笼又劝了林灵半天,奈何小姑娘根本不听,同来那男孩也随着林灵胡闹。王三见劝无可劝,只得带了两人出门了。
此时夜已深深,月残星稀,时不时有枭鸟飞过,咕咕低叫摄人心魂。
所幸那鬼屋离此不远,不多时便到了那地方。远远便看见一间孤房无灯无火黑黑的透出一股凄凉之意。
王三离得远远地:“听村里老人说,这屋子原本住了父女两人,那女儿生下来是个妖怪,因她祸害乡里,最后父女二人被乡人纵火活活地烧死在这房中。”
林灵道:“有何凭证说人家姑娘是妖怪。兴许她是好人被别人诬陷,不过听说冤魂是会化为怨灵报复的。”突地眼睛发直盯住王三身后:“你身后为什么有个长头发长舌头的女人。”
王三惨嚎一声,跑得比兔子还快。
林灵拍手笑道:“吓走他更好,省得他唠唠叨叨听着厌烦。”

两人进了房间,林灵啪地点燃准备好的火折子。那房内木门窗户皆已朽坏,家具用品却是全新的,显然有人打扫了住过。
林灵笑道:“小凡哥哥,王三倒没骗人,真有人住过,这些用品成色做工不错,不知是什么怪人会专程来找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居住。”
小凡正四处查看无心理她,自从进了这屋子他便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那种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模糊的感觉他以前从没有过。
房中陈设简单,一床,一桌,几个小凳,收拾得一尘不染,这过份的干净在这朽坏的房中却格外触眼。
小凡突将林灵拉近身边:“小铃铛,咱们背靠背,这房中还有其它…….”
小凡沉声道:“不是人。”
林灵笑道:“那就是鬼啦,我们合力收他。”
小凡摇头:“不是鬼。人的气息和鬼的气息我都能分辨,屋中这个,我从没接触过这种气息。”
林灵道:“那是妖?也不对,我能感应到万妖的气息,这房中我却感受不到。”
小凡道:“总之要小心。那个……一直在这房中,我们却看不到,我感应到它的灵力十个你都抵不过。”
林灵道:“越说越邪乎,难不成是以前的妖神未死躲在这儿?”
话刚说完,便听到有人幽幽叹息一声。
林灵行动极快随着那声叹息她滴溜溜转个圈子子已将全室看遍,除了小凡,却没看到有任何活动的物件。
小凡突地大叫:“小,小心。”冲过来挺身挡在林灵身前。
原来窗外不知何时伸进又粗又长的藤蔓,化作尖尖五指,向林灵脑门直抓过来。
林灵将小凡一掌推开,她对妖物见多识广,也不惧怕,拿出爹爹送的降妖小剑迎敌,只道如平常一般,妖怪见之即走。
那怪物此时整个身形皆从窗户挤入,只见那怪物面色惨绿,身形如蛇灵动自如,十指尖尖掏心剖腹。
怪物当头抓来,林灵举剑一格,声音如中败木,林灵半边手臂震得发麻,小剑险些脱手飞出。
东方凡大叫一声,向那怪物全力掷出一张板凳,击中它身子,怪物步子微滞,却是毫无损伤。
东方凡诸计无效,只道:“林灵快跑。”不顾死活扑上前一把抱住怪物身子,怪物哪里把他当回事身子略晃便将小凡甩开,嘶吼连声仍是直扑林灵!
林灵退无可退,眼见东方凡拼死相护,又是感动又是害怕,只叫:“小凡哥哥不要管我。”说时迟那时快,怪物绿莹莹的怪眼已到眼前,林灵情急之下不假思索,将全身力量运于手臂,将小剑向怪物掷去。纵不能致命,也要伤它一伤。白光一闪,电光火石,小剑直穿那怪头颅而过,余力未消铮的一声盯在对面墙上直至入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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