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泡了一上午 现在 临时有事 把冷面捞出来 放到冰柜的冷藏里面 放了好几天 没事吧?

说他残酷无情,嗯,勉强接受,批评他冷血动物,也不会变脸,可叫他神仙哥哥?这个小女娃真的是生眼睛没看过坏人,不过算了,他也没吓哭小阿的习惯,才难得破例的让她待在身边没赶人,谁知她父王居然以为奇货可居,一反常态开始培养这个听说克父克母的小女儿,等她长到一十八马上送来给他当贺寿礼,这种强迫中奖的感觉当然烂透了,尤其想到当年天真无邪的小女娃也变成满腹心计的女人,他就更倒胃口,于是要管事尽情使唤被贬格为侍女的她,不料,金枝玉叶的她非但默默接下所有苦差事,被他当隐形人对待,还不退缩,看到他头疼的老毛病犯了,甚至出借大腿给他躺……

圆月当空,一个十岁的小身影在浓密的树林里奔跑,刻意离开自己居住的守希宫,拚命往宫后的小山坡上爬,像是想要甩开什么。
  我只要好好服侍小宗主,一定能得到不少好处吧?虽然他年纪小小就失去父母,但他还是拥有许多可观的财富,真是令人羡慕。
  爹要我跟宗主多亲近,说以后或许可以当宗主夫人,但宗主好凶,我才不想靠近他,偏偏爹又老是逼我。
  什么宗主?哼,也不过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小鬼罢了……
  「烦死了,全都安静!」
  他从林中跑出来,毫不犹豫的冲进山坡顶上一间祭祀享堂,筋疲力尽的靠坐在窗下的墙边,喘着气。终于能够得到一丝平静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能够经由碰触而听到其它人的心声,这才知道,他身旁尽是些表里不一的人,表面上对他恭敬,内心不是在打他的主意,就是害怕他、厌恶他,少有真心待他的。
  他讨厌这奇怪的能力,但也是因为它让他看清所有人,这让他年纪小小就对人性充满着不信任。
  只有在这享堂里,不会有任何人出现,他可以好好的松一口气,不必再看到那些假装的嘴脸,不必跟他们有所接触,继而听到他们内心丑陋的话语……
  他只想安静,谁都不要来吵他,都别来碰他……
  这时,宁静的享堂外突然出现一名外表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她无声的走入享堂,看到坐在一角闭眼休息的男孩,朝他走了过去,怜惜的伸手想碰触他,「孩子……」
  他极度敏感的狠力挥开她的手,没想到没有挥开,反倒被她给稳稳抓住,他恼火的瞪她,「妳快放……」
  他错愕的愣住,透过窗外的月光,他可以清楚看到女子的面容,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带有一种孤傲的清冷,令人印象深刻。
  但让他错愕的不是她的面容,而是他跟她有所碰触,却完全听不到她内心的声音!
  恼火瞬间冷却下来,他转而疑惑的询问,「妳是谁?」
  「你可以唤我『谢姨』。」
  「谢姨?妳是我娘的朋友或是她那边的亲戚?」
  他狐疑的瞧着她,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娘,也从来没有娘的亲朋好友出现过,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女人,说是他的姨,他不得不怀疑对方的身份以及目的。
  「瞧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怎么信我。」谢姨也不以为意,放开他的手,弯身跪坐在他面前,「不过不要紧,反正教完你控制力量的方法之后,我便会离去。」
  她答应过孩子的父亲,有空会过来瞧瞧这个孩子,现在他有适应上的困难,她正好教教他,尽尽做姨的责任。
  他戒慎的瞪着她,「妳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难道你不会困惑,为什么你听不到我内心的声音?」
  只是简单的一句问话,却让他惊愕不已,简直不敢相信,「妳知道?」
  「知道。」她肯定的回答,紧接着轻叹一声,「孩子,你娘离去得早,来不及教你什么,所以我只好来了。」
  他还是困惑,但对她的防备心稍减,「妳能帮我不要再听到那些声音?」
  「我是可以教你如何压抑身上的力量,让你毋需听到不想听到的声音,但这么做毕竟不好,会有后遗症产生,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慢慢适应、接受自己的能力,别再逃避,这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他才管不了这么多,现在的他只想要安静,「那我为什么听不到妳的声音?」
  「能让你听不到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对方能力比你强,刻意阻断不让你听到,另一个原因则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的声音,你也听不到。」
  「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为什么?」
  「因为总得有个人包容你的一切,让你的灵魂能够彻底放松,成为你的避风港,就像你腰间佩挂的剑,有锐利的剑身,就会有保护的剑鞘,再如何杀气腾腾的剑,只要回到剑鞘里,就会恢复宁静,所以它们是缺一不可,相辅相成。」
  他腰间挂着的是把比一般形制还要短小轻薄的剑,像是给女人用的,而剑鞘上有个圆形的凤鸟望月刻印,那是属于他们家的家徽。
  「所以妳的意思是,我也有个只属于我的剑鞘?」
  「我不信。」他毫不犹豫的否决。
  「就算她真的出现,我也不会接受她,因为,我不信任任何人。」他冷漠的眼神摆明断绝一切情感,别想要他相信任何人。
  然而谢姨只是淡淡一笑,「世事难料,孩子,话别说得过满。」
  他冷哼出声,就是要跟她唱反调,这倔强的态度只让她感到好笑,却也不得不心疼他。希望他能早点让冰封的心融化,全心全意接纳一个属于他的人。
  「孩子,缘份会把她带到你面前,让你见到她的,到那个时候,我相信你的答案会有所改变。」

十年后华国,一个在各大国之间夹缝求生存的小国家,总是以送出公主与各国联姻的方式换取边境短暂的和平,不至于被消灭掉。
  为了巩固华国的地位,华王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这一次,他偶然得到靳家宗主路经华国的消息,于是想尽办法拦下他们一行人,将靳家宗主给请入王宫作客。
  华王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实在是对方来头不小。
  所谓的「靳家」,其实是多年前已灭的靳国的一支王室遗族,也是守护靳国王室陵墓的一个神秘家族。
  在这个纷乱的战国时代,靳家从没没无闻到各国王室逐渐知道他们的存在,崛起得非常快,因为近十年来靳家培养起一批人才,并将他们分散到各国去,渗入其政治、经济,影响力之大,让各国都不敢小觑。
  华王需要这股力量,只要能够说服靳家宗主给予协助,他相信华国能够站得更稳,不怕他国并吞。
  「王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愿意帮助你们华国?」秋风瑟瑟,带来略寒的凉意,就见华王跟一名年轻男子走在落叶纷飞的庭园小径上,一旁则是面积广大的湖水,而他们后头跟着好几名随侍。
  年轻男子身穿一袭白色上好质料的衣裳,衣裳上绣有银色流纹绣线,就连衣外的薄披风也是同样的华美质料,腰间一把雕饰典雅的短剑在披风下若隐若现,更显他的不凡与神秘。
  他冷漠的气质有种不怒而威的王者之气,让华王有种压迫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不愧是将靳家地位重新推上高峰的靳曜宗主。
  因此,即便对方年纪轻轻,华王也不敢小看,谨慎的回答,「靳宗主,咱们华国曾经跟靳国有姻亲关系,是故……想重修旧好。」「重修旧好?」靳曜扬起一抹冷笑,「王上,你挑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好避开靳家没落的时候,这倒有趣。」他想起来了,靳国未灭之前是有位王妃是华国出身的,但是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他又何需理会?
  华王的表情有些尴尬,不过被刁难是正常的,他才不会如此就死心放弃,「要不然,咱们以合作的方式来……」「快推,推她下去!」起哄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抬头,就见不远处有群大小不一的姑娘围在湖边,叫嚷着要把谁给推下湖去。
  「让她在湖里当个落水狗,快!」「怕什么?你们不推我来推,哈!」「啊—」扑通一大声响,一个女娃被推下冰凉的湖水中,引起其它姑娘快乐的大笑,小女娃害怕的在湖面上拚命挣扎,却没有人理她,大家只顾着嘲笑她挣扎的狼狈模样,像是存心想淹死她一样。

  「哈哈哈,好好笑喔。」「再挣扎呀,挣扎了也没人救你。」「你们这些丫头!」华王又羞又恼的怒骂出声,「闹成这样成何体统?都让旁人看笑话了!」「啊,是父王!」「父王生气了,快走……」公主们一见到父王生气,一溜烟的四散逃跑,就怕被抓起来责罚,完全不顾被推下湖的小女娃,任由她在湖面挣扎,小小身子力气尽失的慢慢往下沉,就快要灭顶了。
  「救……唔……」靳曜的贴身侍卫梧霁一看到小女娃沉了下去,身形一闪迅速来到湖岸,施展轻功足踏湖面,再猛力一拉她挥舞的小手,将她给救回岸上。
  「小女娃,你还好吧?」华夭跪坐在岸旁,连声呛咳,完全无法回答,「咳咳咳……咳咳……」好可怕,她还以为自己这一次死定了,不能呼吸的感觉好难受,还有大量的水灌进她口鼻里,呛得她好痛苦。
  「你这小丫头,怎么偷偷跑出来了?」华王快步来到她面前,脸上的表情竟有着厌恶,「你的奶娘呢,她怎么没看好你?」「父、父王……」糟糕,她又惹父王生气了,她只是一个人在寝殿待得闷了,才偷偷出来透口气,怎么知道会让其它姊姊发现,被她们恶意耍着玩,然后又被父王给发现。
  她瑟缩的身体因为全身湿透而频频发抖,看起来更显娇弱无助,但她这狼狈模样却只让华王更加恼火,伸手就想将她从地上扯起,「你—」「父王,我知道错了!」她下意识的往旁边躲,想躲到某个人后头去,一抹白色身影适巧靠近,她不及细想便抓住那银白的披风,躲在那人后头继续轻咳,身体的抖动更加明显了。
  看到女儿全身湿漉漉的靠在自己亟欲巴结的对象身后,且那披风上已经出现一块块被浸湿的痕迹,华王脸色微变,就怕惹得靳曜不快。
  而梧霁一看到小女娃没头没脑就往主子背后躲,也是暗地里喊糟。宗主最厌恶别人碰触他,不管生人或熟人,碰触他绝对是犯了他的大忌呀!
  果不其然,靳曜冷眸瞧着身后小女娃一眼,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微眯的双眸透露出一种带有邪魅的蚀骨冷意。
  华夭不经意的跟他对上眼,不禁看呆。她从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
  好漂亮,好像天上下凡的神仙,但这位神仙哥哥似乎非常不开心,眼神好冷,害她觉得更冷了……「哈啾!」一个喷嚏无预警的朝洁白披风打过去,再度吓坏眼睁睁看她「找死」的所有人,而靳曜的眸也在同一时间更加冷眯起来,像是不敢相信,这个小女娃敢放肆到这种程度。
  她赶紧摀住鼻子,免得鼻涕就要跟着流下来,然后用着非常无辜的眼神跟靳曜对望,希望神仙哥哥不要再生她的气。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哈……哈……哈啾!」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控制不住的继续打喷嚏,一只手摀住口鼻,另一只手还是死抓着靳曜的披风不放,他这下子不由得拧起眉,干脆解开脖子上的系带,毫不留恋的将披风给舍弃掉。

  他可没那闲情跟个落难的小女娃斗气,她爱扯着这件披风,他就给她,省得她继续缠人。
  轻柔却温暖的大披风突然从华夭头上罩下,将她整个人都盖起来,残留在披风上的体温让她寒冷的身子终于有一些暖意,不再抖得那么厉害。
  恐惧的心在这一刻奇异的有股陌生暖意流入,让她有些讶异。神仙哥哥是不是不生她的气了?
  她从披风内露出湿透的小脸蛋,却见靳曜早已往前走去,不再搭理她,而华王也赶紧跟上靳曜的步伐,暂时没有心思责骂她。
  「靳宗主,让你看笑话了,这些孩子都还小,总是玩到不知道节制……」他们渐行渐远,除了刚才救她起来的梧霁还有回头瞧她一会,其它人就再也没有注意她,她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抹越来越远,直到成为一个小白点的身影,她还舍不得移开视线。
  「夭公主?天哪,你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寻找她已久的奶娘终于在湖旁找到人,马上担心的跑过来,检视她的状况,「你全身都湿透了,是落湖了吗?」她乖乖的点头,一双灵活的眼还是忍不住瞥向远方,不过一行人已经不见,她再怎么瞧也没有用了。
  「怎么会落湖呢?是那些公主又欺负你了?」她笑了笑,小小的心灵早已学会看开一点。凡事不要太在意,乐观一点,这样自己会比较好过一些。
  反正哭也不会有人怜惜她,反而会让她更受人讨厌。
  奶娘用披风紧紧的裹住她,将她抱在怀中,赶紧带回寝殿去,免得受寒感冒,却突然想到,「对了,夭公主,你身上这披风是打哪来的?」「是神仙哥哥给的。」「神仙哥哥?」「是呀,一个很好看的白衣哥哥……」摸着身上犹有余温的布料,她甜甜的漾起笑容,被欺负的害怕早已淡去,脑中印象最深的换成那一抹白色身影。
  虽然靳曜将披风留给她只是非常无心的一个动作,但对她来说,却有着很深刻的意义,让她对他有了莫名好感。
  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这件披风要还给他呀,等洗干净了之后……***

骄阳当空,怀中抱着折迭整齐披风的华夭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庭院小径上,尽量避开大路,以免碰到其它人。
  她请奶娘打听过了,最近宫里来了一名贵客,就住在客殿,应该就是那位神仙哥哥吧?
  趁着奶娘午睡,她不顾禁令偷跑了出来,内心有种陌生的雀跃和兴奋。
  来到客殿的大门前,她迟疑一会,便绕到角落,从浓密的树丛下穿过去,那持续不停的沙沙声早就引起梧霁的注意,他躲在殿檐上,等着看是怎么一回事,一确定有危险,他绝对不会对侵入者手下留情的!
  「哎呀!好痛……」结果从树丛下窜出来的却是个跌倒的娇小身影,这倒是让梧霁有一瞬间的错愕,再看清楚对方的样貌后,他马上认出她是那日落湖的小女娃。
  她跑到这来是想做什么?虽然她看似无害,但他可不能冒险让她随处乱闯,上次宗主虽然不计较她的无礼,可并不表示这次她也会同样好运呀。
  正当梧霁想跳下去阻止,一名男子突然从后头拉住他,不让他下去,「你这么担心做什么?她只是个娃儿,又不会吃了宗主。」「韩祈?你阻止我做什么?」这位韩祈,专精于医术,靳曜带着他出门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在华夭落湖那日他也在随侍当中,所以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觉得在一旁观察小娃儿和宗主的互动,是件非常有趣的事?」韩祈脸上带着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梧霁可没他这种好心情,一心只想着主子讨厌任何人随意靠近。
  「可是……」「放心吧,宗主不会有事的。」「……」说实话,他担心有事的是小娃儿呀。
  梧霁被韩祈给绊住行动时,华夭已经拍拍脏掉的裙摆,堂而皇之的闯入了,她开心的在客殿四处走动,本以为会有不少人,毕竟听说是个贵客,没想到却是非常冷清,服侍的人少之又少,跟她所住的寝殿有得拚。
  她找着找着,终于在书房找到仍旧一身白的神仙哥哥,他正伏在案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她很开心,想也没想就一古脑闯了进去。
  「神仙哥哥!」一抹娇小身影突然冲到面前,让靳曜冷不防的一怔,意外又会看到她,更意外的是,她怎么闯进来的?梧霁在干什么?怎么没有将她给拦下来?
  他早已习惯一个人独处,其它人都是有事才会出现在他面前,事情解决完就离去,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他不喜欢有人在身边。
  就连专门护卫他的梧霁,也不会随侍在身边,而是在附近待命,偏偏冒出这个完全不懂状况的小女娃,像是在挑战他的容忍极限。
  他几天前容忍了她的无礼碰触,是看她年纪小,可并不表示会继续容忍她下去,「你出现在这想要做什么?」华夭漾起大大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此刻他的神情还是像上一次一样的冰冷,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畏惧,「我是来把披风还给神仙哥哥的,奶娘已经帮我清洗过,变得很干净喔。」说完她赶紧把一直护在怀里的披风递到他面前,却在这时发现原本雪白的披风又变脏了,原来她刚才跌倒时披风也一并沾上泥土,还有她的小手擦破皮也不知道,点点血迹印在洁白布料上,看起来非常刺目。
  「啊,披风又脏了!」她一脸愧疚的又把披风给收回来,「我、我回去再请奶娘清洗一遍,下次绝对不会再把神仙哥哥的披风又弄脏的。」靳曜才不在乎这件披风脏不脏,反正他本来就不打算要回来,倒是她对他的称呼引起他的兴趣,「你叫我什么?」「神仙哥哥。」「神仙?为什么?」「因为哥哥像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而且还很好心的借我披风御寒。」她的童言童语难得的逗笑了靳曜,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自己真的遇上一个好人。
  在靳家,大家只会认为他是个严肃、冷酷、毫不留情的主子,忌惮得不敢妄加靠近,绝不会有人用好心来形容他,更不可能把他比作神只。
  她不是太过天真,就是太过愚蠢,也难怪会被其它人所欺负,甚至连她的父王对她都不闻不问。
  直到这一刻,靳曜才有心情瞧清楚华夭的面容。她长得并不美艳,只能算是普通,但五官拼凑起来却让人感到舒服,再加上那天真的笑容像是有感染力一样,会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心情,对她没有任何戒备。

  一股没来由的好感突然涌现,好像在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到难得契合自己频率的另一人,他始终紧绷的精神顿时松下,就连神色也不自觉柔缓不少。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顺眼,或许也因为她刚才那可笑言语的关系,他一时兴起,不介意跟这个天真女娃多聊几句。
  「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惊喜神仙哥哥不气她又把披风给弄脏,反倒问起她的事情,华夭开心的回答,「我叫华夭,今年已有十二。」「么?最小的那一个么?」她马上摇头,「是『夭折』的夭。」「夭折的夭?」他微蹙起眉。怎么会有父母帮自己的孩子取如此不祥的名字?
  而且她瘦小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十二岁,如果她不说,他还以为她只有八、九岁而已。
  「是呀。」她的笑容隐隐染上一抹怅然,生嫩的脸蛋多了不符合年纪的觉悟,像是早已看开一样,「因为我是恶月恶日出生的,本来一生下来父王就要娘把我给弄死,但我娘舍不得,求了父王才勉强留下我,帮我取名夭字,希望我能赶紧早早夭折,这样就没事了。」五月五,俗称恶月恶日,是大家忌讳的一个日子,听说所有不好的东西都会在这个日子肆虐人们,还说在这一天出生的孩子会克父克母,是个身带不祥的人。
  就因为这个原因,父王不喜欢她,要她最好待在寝殿里别随便出来,姊姊们也不喜欢她,每次看到她都爱欺负她,完全不把她当妹妹看待,而娘则忙着照顾弟弟,对她虽不至于不闻不问,但心中同样有疙瘩,也跟她亲不起来。
  什么时候出生,根本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为什么她一生下来就得背负这样的罪孽,怎么样都抛不开呢?
  靳曜讶异的听着她的身世,从她眸中看到孤独,那样的神色他非常熟悉,因为他也是一路这么过来的。
  他因为身上的异能而排斥众人,而她则是因为迷信被众人排斥,两人都注定孤独,不会有任何人陪伴。
  「很不好的名字吧?」她自嘲的苦笑,「一点都不讨喜,难怪姊姊们都爱欺负我……」「谁说你的名字不讨喜,我就偏要说它好。」一股莫名火气突然冒出,或许是因为两人类似的境遇,竟让靳曜对她产生以为早已经从自己身上消失的恻隐之心,他拿起一旁的空白竹简,写下一行行云流水般流畅的文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华夭困惑的搔搔头,「神仙哥哥,你在写什么?」「这是《诗经?桃夭》的诗文。」这是首祝贺女子嫁人的诗,诗里用桃花代指年轻女子,如果要用浅白的话语来表示,那就是桃花茂盛的长着,花朵是如此鲜明美丽,这位女子出嫁之后,能使夫家家庭和顺。
  靳曜在竹简上将夭字和华字给圈起,「桃之夭夭,这里的夭是茂盛之意,灼灼其华的华指的就是花,你并不是一个会夭折的孩子,而会是一朵盛开的小桃花。」「我是……盛开的小桃花?」原来她的名字还可以这样解释呀!她觉得鼻头有点酸酸的,眼睛像是要泛出泪一样,但她不能哭,哭了或许就会被讨厌,她不想被神仙哥哥所讨厌。
  靳曜的解释,第一次让华夭觉得自己的名字是美好的,她好开心,原来还是有人没有选择抛弃她,还是对她伸出友善的手,拉了一把在灰暗深渊里的她。
  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她开心的漾着感激的笑容,「神仙哥哥,你人真好……」然而她的称赞不但没让他感到高兴,反倒非常不习惯的挑起眉,「笨丫头,我并不是什么神仙,也没你想的那么好。」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好,他只不过是依着自己心情好恶行事罢了,也只有像她这么单纯的女娃,才会只尝到一点甜头,就认定他是好人,实在是天真得可以。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但对我来说,你真的是个好人,况且,我也不知道哥哥你的名字呀……」她期望的眼神像是非常卑微的在乞求他的给予,见鬼的恻隐之心继续作祟,他只好提笔再写下自己的名字,「靳曜。」华夭的小指头跟着他刚才落笔的顺序写了一遍,努力把字形牢记在心,然后开心的追问,「靳哥哥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日光之意。」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从来不觉得这个名字适合他。
  「原来是日光呀……」华夭灿烂的笑容久久不散,对她来说,他的确是她的日光,照耀进她渴望温暖的心里,让原本寒冷的心终于暖和起来,并且扩散到全身,让她感到好舒服,还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真希望他能永远留在这,而不只是过客,她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阳光,却如昙花一现般,一转眼又失去……***结果隔几日华夭再闯入,客殿竟已人去楼空,再也看不到靳曜的影子。
  她没想到他那么快就离去,而且一点消息都没有留下来,站在空荡荡的殿阁里,她内心的温暖也跟着消失,凉风吹过,又将她吹得瑟瑟发抖,显得无依无助。
  属于她的阳光离去了,她又得一个人努力在冰天雪地里挣扎,就算再冷,她也得继续笑着走下去,不能被残酷的现实打败。
  她不想当个早夭的孩子,她想当朵盛开的小桃花,她要坚强下去!
  失落的离开客殿,华夭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到寝殿,别让人又发现她乱闯,却不知道她的行踪早已落在远处穿廊上的华王眼里,他瞧着一直不喜欢的小女儿,内心有个计划正在酝酿,眼神也变得深邃难测。
  他得到消息,知道华夭曾经闯过客殿,本以为她这莽撞的行动会惹恼靳宗主,然而出乎他意外的,靳宗主不但不恼,也没有赶她走,让她在客殿待了好一段时间才离开。
  虽然靳宗主并没有答应他的合作提议便离开王宫,但他还没死心,靳家势力的庇护,他誓在必得!
  当脑子计划越来越鲜明,华王马上吩咐身旁的侍者,「去帮夭公主找个好师傅,教授她各种礼仪知识,务必要在几年之内将她调教成得体的公主。」侍者讶异的张大双眼,不懂华王为什么会突然对夭公主这么好,只能心存疑惑的回答,「是的,王上。」「还有,吩咐下去,以后谁都不能欺负夭公主,要是再让本王发现任何人欺负她,本王必定严惩,绝不宽贷。」这又是项让人错愕的命令,夭公主从没有被如此重视过,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是,遵命。」侍者接到命令便赶紧去办理,不敢有一丝怠慢,华王则在此刻扬起若有所图的嘴角,开始期待计划真正实行的那一日到来。
  「我可是把所有期望都押在你身上,你可得争气一些,别让父王失望呀……」他还是不喜欢这个女儿,但如果她真的有利用价值,他不介意对她好一些,对她那不好的命格,他也可以暂时睁只眼闭只眼,尽量要自己别那么在意。
  反正能对华国有所贡献的就是颗好棋子,他等着看未来的发展,并且万分期待……

  "辛师傅,你瞧,院里的桃花开始冒新芽了。"
  春雪刚融,大地逐渐恢复生机,正值芳华年纪的华夭在寝殿的庭院里兴奋的叫嚷着,只因为她六年前种下的桃花树开始冒新芽,想来今年春天又能茂盛的开满桃花。
  她的穿着并不华丽,典雅中带着一股高贵之气,她的容貌同样不美艳,但此刻漾在她脸上的甜美笑容却让她犹如盛放的桃花,吸引着人们目光。
  在华王有意约栽培之下,华夭长得亭亭玉立,是个十八岁的少女了,这六年来她过得很快乐,常常还会有种错觉,以为自己根本就是在作美梦,要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降临在自己身上?
  她有专门教导她的辛师傅,而一向爱欺负她的姐姐们也不再欺负她了,本来不喜欢她的父王也对她释出善意,就连娘也开始关心她,在王宫里,她不再是个不受重视的存在,终于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虽然她和亲人之间还是有隔阂,但不要紧,她会努力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只要他们不再排斥她的话。华夭开心的想着。
  听到学生的叫唤,辛师傅随即笑着从殿内走出来,"夭公主,你还真的是很喜欢桃花呀。"
  "因为我想当朵盛开的小桃花呀。"
  看着枯枝冒出嫩绿色新芽,华夭轻柔的抚摸,心有所感的念起那首她已经倒背如流的诗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董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跟着辛师傅学习之后,她念了很多书,当然连《诗经》也读了,然而随着年纪渐长,她对这首诗的感触也越来越深,越来越喜欢。
  这是首在婚礼上祝贺新婚夫妻幸福美满的诗,有着藏不尽的浓烈甜蜜感,能被如此美好的诗句祝福,那绝对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而她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被人祝福呢?她很期待,希望自己也能有被人祝福的一日……
  "夭公主,怎么突然有兴致念起桃夭来?该不会想着要嫁人了吧?"
  听着辛师傅那故意取笑的低笑声,华夭马上害羞的红起脸蛋,低声抱怨,"辛师傅就是这样,老爱取笑人……"
  "不过话说回来,夭公主也已经十八岁,会想着要嫁人也算正常。"辛师傅慢慢来到她身旁,"只可惜华国的公主总是身不由己,想嫁人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嫁人、嫁的又是谁,完全不是自己可以主宰的。"
  听着辛师傅的话,华夭的笑容也渐渐淡去。她知道辛师傅的意思,华国的公主都是牺牲品,随时要有心理准备被送出国去联姻,不管对象是好是坏、是老是少,她们都没有拒绝的资格。

  这些年来,她看过不少姐姐被迫出嫁,拉拢华国与各国之间的关系,好巩固华国外交地位,不被消灭,她也知道,总有一日会轮到她,要不然父王不会改变心意栽培她。
  脑中不经意闪过一抹总是一身白的身影,她的内心多了抹怅然,这些年来,她经常想到他,却无从得知他的消息,只能把这份牵挂压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
  或许是他是第一个带给她温暖的人,所以她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六年过去,还是忘不了两人短暂相处的点点滴滴。
  而他们俩还有机会见面吗?她无奈的笑了笑。恐怕很难吧……
  正当华夭还在凝想之际,耳旁突然传来父王的声音,她赶紧回过身,果然见到父王已经来到小庭院里。
  她有礼的躬身,"父王。"
  "王上。"辛师傅也旋即躬身行礼。
  华王点点头,"辛师傅,你先退下吧,本王有事情要单独跟夭公主说。"
  辛师傅退下之后,华夭才困惑的询问,"父王,是有什么要事吗?"
  "夭儿,你今年多大了?"
  "女儿已经十八。"
  "十八了……也该是嫁人的时候了。"  。
  闻言,华夭的心一慌。终于要轮到她了吗?
  "父王要把女儿嫁出去了吗?"
  华王不答反问,"你对靳家宗主的印象如何?"
  "就是你六年前曾经见过的白衣公子。"
  她不懂父王为什么会突然提到靳曜,只能凭着自己最初对他的感觉回答,"他是个好人。"
  "好人?哈哈……或许在你眼里,他真的是好人吧。"狂笑之人后,华王的神色一凛,非常慎重的告诉她,"半年之后,父王会将你送上靳家,你最好现在开始有心理准备,想想该如何让他接受你。"
  华夭讶异的瞪大双眼,无法顺利消化刚才所听到的消息,"父王,你说的活女儿听不懂。"
  父王要将她送给靳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父王听到消息,半年之后,正逢靳家宗主二十六岁的生辰,到时你会被当成华国的贺礼送出去,到那之后,你的命运是好是坏,就由你自己努力了。"
  近几年靳家的势力越来越大,想要跟斩家攀上关系的人也越来越多,华王认为再拖下去恐怕会坏事,毕竟美人计可不是只有他会使,精心教养华夭多年,图的也就是这一刻,绝不能功亏一篑。
  他在赌,既然六年前华夭能够接近靳曜,而且不被赶走,六年后她也就有可能得到他的注意,甚至是……得到他的心!

  如此一来,华国就能够得到靳家的资助,地位更为巩固,不怕任何势力侵扰。
  华夭不敢置信的听着华父的计划。他居然想要利用她来笼络靳家?
  "父王,这么做并不妥,父王又怎么会知道,靳家绝对会接受女儿呢?"
  好可笑,她居然要被当成一样礼物送入靳家,虽然这跟联姻的目的是相同的,但联姻毕竟是你情我愿,不像现在,是想强迫对方收下。
  "所以你要努力让他接受你呀,这还不简单?"
  "难道你不想再见到他吗?"
  华王简单的一句话就说中华夭的心事,脑海深处一直有道声音在响着,她想见他,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他是改变她生命的重要人物,也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再见到他一面,可是……
  居然会是如此可笑的相见方式?
  华夭的脸上出现茫然,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华王知道她的意念正在动摇,更是努力说服她,"父王只是让你有个机会再次见到他,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什么都不必想,顺着心意去靠近他就好。"
  "但父王这么做,不正是想从靳家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你完全不必管这些事,父王不会要你让他答应什么,你只要做自己就好,拿你真挚的心面对他就够了,其他的父王完全不会逼你。"
  华王拍拍她的肩,不逼她在这时作出决定,却也绝不容许她拒绝,"好好想想吧,你能再见到他的机会就这么一次,错过了,或许永远都没机会了……"
  说完,他便离开庭院,留华夭启己陷入挣扎当中。
  她想见靳曜,却不希望是这样的相见方式,但她有什么立场拒绝呢?
  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她很困惑、很迷惘,很……无所适从。
  半年之后,华夭还是被当成贺礼送往幽陵。
  幽陵,是靳家的所在地,里头有座范围不小,仿造王宫规制打造的小型宫殿"守希宫"。
  而此刻在守希宫的大殿内,已近中年的许管事正苦恼的在为各国送来的礼物清点列册,忙得几乎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哇,这真是奇观呀。"闲来无事的韩祈逛到大殿里,就被殿内堆满礼品的景观给吸引住目光,他来到许管事身旁,笑容有些幸灾乐祸,"许管事,有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礼物,可以让咱们开开眼界的?"

  "韩大夫,你可别在这时候找我麻烦。"许管事蹬了他一眼,"我平常已经够忙了,宗主还把这事全权交由我处理,摆明了不管,我真恨不得自己能有分身,所以你别再来拖累我的工作进度了。"
  这些送礼的人呀,没一个搞清楚状况的,他们以为送了礼能讨宗主欢心,其实恰巧相反,这只会让宗主更瞧不起他们。
  原因只有一个,他的生辰同样是他母亲的忌日,虽然不是因为难产而死,但同样在他心上留下一道伤痕,所以他从来不过生辰,听到别人送他贺礼,他瞧也不瞧,直接要人全部处理掉,不必再询问他的意见,然后就出幽陵办事去了。
  韩祈可是个非常爱凑热闹的人,这种有趣的事他怎能放过?"我正好闲着没事,不如我来帮你吧!"
  "你要帮我?不不不,算了吧,你还是……"
  "许管事。"就在这时,一名仆人又捧了一堆礼物进来,"这些是刚才收到的礼物,要放哪?"
  "什么?还有?我的天……"
  许管事哀叹着,却瞥见仆人后头还跟了个陌生姑娘,他困惑的皱起双眉,"姑娘,你打哪来的,我怎么没瞧过你?"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守希宫内的人他全认得的,他确信自己并未看过她。
  韩祈也瞧见了,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我?"华夭非常有礼的向许管事躬身,"你好,我是华国送来的礼物。"
  "你是华国派来送礼的?那礼物放着就好,你就可以回去覆……"
  "管事大人,我想你刚才大概没听清楚。"华夭指指自己,"我,就是华国送来的礼。"
  这下子许管事可错愕到连下巴都要掉下来。华国居然直接送个活生生的姑娘当贺礼?
  有没有搞错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他都可以顺利的处置掉,活生生的一个姑娘家要他怎么处置?卖给人口贩子吗?
  韩祈听到华国,顿时想起六年前的事,认出她来,"你是华国的夭公主?"
  华夭讶异的看向他,"你认得我?"
  "什么?她是华国的公主?"许管事突然有种胃很痛的感觉,"不行不行,别开这种玩笑,还是请公主你回去华国吧……"
  "管事大人,请你不要将华国的这份礼给退回去!"华夭赶紧低头恳求,"要是退回去,咱们华国的颜面何存呢?而我也无法对父王交代,请管事大人好心一点收下吧。"
  她想了很久,既然避免不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只能认命面对,而来到这里之后会有什么发展,她也不知道,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她绝不能在一开始就被送回去,这样就表示她对华国一点贡献也没有,她会没有脸面对父王,不敢想像他会对她多么失望。

  "管事大人,既然华国将我当成礼送给靳家,你当我是卖身人靳家吧,你要如何命令我都没关系,虽然我什么都不懂,但我可以学,我不怕吃苦的,请你相信我。"
  "什么?这、这……"
  "许管事,夭公主说的也没错,其他人送的礼咱们都收下了,就华国送来的礼不收,这让华国颜面何存?"
  华王还真是够大胆呀,敢把人当成礼物送过来,不知道这消息传出去后,往后会不会各国都群起效尤,把公主拼命往靳家送?韩祈在心中暗暗唾弃,不过华国一向以公主联姻做为生存手段,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想想也不是那么让人意外。
  许管事再度瞪向身旁的韩祈,"那你说,收了她,我该怎么处理?"
  "那还不简单,看宫里哪一处人手最不足,就把她安置在那里,公主刚才也说了,她不怕吃苦的。"
  许管事脑中马上冒出宫内唯一人手不是的地方,但一想到那个地方所住的人,他的眉不由得拧得更紧了,"你确定?"
  "当然,再确定不过了。"
  华夭意外韩祈居然会帮她,投去感激的一瞥,便赶紧趁着许管事有些动摇之际,再度躬身恳求,"管事大人,你就让我试试吧,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许管事,你瞧人家公主姿态都放这么低了,你还忍心继续刁难她吗?"
  他可是对六年前宗主让她近身的事情记忆犹新呢,没想到这会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他真的很想看看,看到她,宗主会有什么反应?
  许管事瞧瞧努力恳求的华夭,再瞧瞧唯恐天下不乱的韩祈,忍不住叹丁口气。
  遇到这种事情他也只能认了。
  "韩祈,将来如果我有事,我绝对会拉你一起下水!"
  几日之后,靳曜终于从外头回来,一得到他回来的消息,许管事马上来到宫门口迎接。准备善尽管事的报告职责。
  看到主子下车,他恭敬的行礼,"恭迎宗主回来。"
  "许管事,有事?"
  "是关于前几日各国送来的贺礼……"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靳曜已经微蹙起眉,"那件事我不是要你不需再多问?你怎么决定就怎么办,没事就退下吧。"
  许管事没机会把话说完,靳曜便迈开步伐往前定,跟着主子出门的梧霁赶紧跟上,经过许管事身旁时安慰性的拍拍他肩膀,要他看开点,多省点口水。
  主子不想听,许管事当然是闭嘴比较好,但他想了想,有件事还是不说不行,便追了上去。

  出门一趟,一路奔波,靳曜此刻只想回寝殿好好休息一番,什么事情都不想管,然而他才刚踏入寝房,就察觉到有异样,眼神不自觉的冷凝起来。
  有股陌生的淡淡幽香飘散在空气中,让他不习惯的紧蹙眉头,眼神扫视一圈,发现有个陌生女人倒在窗旁的软榻上,他足又惊又怒。简直大胆至极!
  他来到榻边,居高临下的瞧着她,就见她睡得好熟,手上还拿着抹布不放,落叶从大开的窗户掉到她的发上也没有自觉,显然已经睡上好一段时间。
  这是新来的侍女?要不然绝对不会不知道规矩,清扫完就该赶紧离开他的寝房,他不喜欢有人待在属于他的地盘,但……这侍女怎么越瞧越觉得眼熟?
  "宗、宗主!"许管事慢一步才追进主子的寝殿里,他一看到趴在榻上睡死的身影,马上吓得飘出冷汗,只觉得自己要大难临头了。"夭儿丫头,你在做什么?"
  华夭被许管事的大嗓门给吓得从榻上跳起,可神智还未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的当着靳曜的面哈欠连连,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完蛋了。
  "糟糕,我怎么不小心睡着了?"
  自从降格为侍女,每日要做的事情好多好多,忙得她好累,结果刚才一坐上榻喘口气,就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样子真糟糕,她得再认真一点才行。
  振作精神拍拍双颊,华夭终于觉得自己清醒不少,才发现面前正站着一个人,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瞬间愣在当场。
  "神、神仙哥哥……"
  睽违六年没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他那淡然的眼神、不可侵犯的神傲之气,还有一身白的形象,都跟她记忆中没有两样。
  等了这么多日,终于见到他了,她的心跳得好快,内心有股激动怎么样都压抑不住。
  他还记得她吗?她是努力长大的小桃花,她知道自己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所以,他还认得出她吗?
  就因为那句熟悉的"神仙哥哥",靳曜认出她来了,却感到不可思议,"你是华夭?"
  她喜上眉梢,拼命点头,"对,原来神仙哥哥还认得我?"
  她开心,他可是不解的大皱起眉。华国的公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守希宫?
  "许管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宗主果然生气了!许管事觉得自己的胃又痛了起来,"宗主,属下刚才一直想说贺礼的事,其中一个,就是跟这位夭公主有关呀。"
  许管事赶紧将前因后果说了逼?万不得已只好暂时把她安插到人手最不足的地方,也就是靳曜的寝殿,还附带强调--
  "是宗主说我可以自己作主的喔,要不然我才不敢不经同意就这么做。"
  明白前因后果之后,靳曜再度瞧向华夭,表情还是跟刚才一样难看,完全没有和缓下来的趋势。
  他很明白,华王还是不放弃要跟靳家攀关系,这会连女儿都拿出来利用了,简直可笑至极!

  华王真以为一个小小的公主就能左右他的决定?他靳曜岂是色令智昏的角色?
  靳曜瞧着华夭的眼神更沉了些,眸中并多了抹不屑,"你为什么会答应你父王来到这里?"
  笑容有些害怕的收起,因为她感觉得到,他的态度变得比刚才更疏离了,但她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因为……我想再见到你。"
  "当然!"她赶紧点头。
  她想再见到他,所以就算被父王当成贺礼,让她感到有些心酸及难堪,她还是来了,好一圆心中长久以来的想望。
  或许他不觉得有什么,但他六年前的出现,对她幼小的心灵有很深的影响,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的地位。
  但她的坦承靳曜并不相信,"原来你也跟其他女人一样肤浅,以为靠近我,就有机会恃宠而骄,然后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她这次是带有目的而来的,不像六年前,纯真得没有任何意图,所以他不可能相信现在她所说的话。
  这种女人他看太多了,每个人都是表面顺从,其实内心不断的打他的主意、打靳家的主意,贪婪丑陋得很!
  他才不会被这点小伎俩给骗去,而他最鄙夷的就是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了!
  "我并没有这么想!"华夭赶紧解释,就怕他会继续误会她,"我只是很单纯的想再见到你,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其他意图……"
  "你不肯说实话?不要紧,你不说,我也能知道你心中真正的想法。"
  靳曜不由分说的抓住她的手,想探知她内心的想法,却见他原本嫌恶的表情一愣,紧接着不敢置信的瞪着一脸无辜的她,心里震惊万分。
  他居然听不到她内心的声音?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邪门的事情,这世上真有他听不到心音的人存在?
  华夭愣愣的由着他抓住她的手,不解的问:"怎么了?"
  他急急甩开她的手,像是什么烫手山芋似的,表情是极度不解,却不打算再跟她有任何牵扯,"既然你如此自甘堕落,一个好好的公主不当要跑来当侍女,那我又何必对你手下留情?"
  除了谢姨,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无法明白其心思的人,但她摆明就是怀有目的接近他。
  靳曜有些气恼无法抓住她的狐狸尾巴。不过,没关系,他自有办法让她知难而退。"许管事。"
  许管事战战兢兢的回答,"属下在!"
  "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需要对她心软或放水,她该知道的规矩也马上让她明白,如果她受不了,就让她离开,不必管她到底是哪国送来的贺礼。"
  "是,属下遵命!"
  许管事赶紧将华夭往房外拉,不让她傻愣愣的继续惹主子生气。
  "夭儿丫头,看来我得好好重新教你规矩,谁让你在宗主的房里打盹的,你也太大胆了吧……"
  被许管事一路拉着走,华夭不住回头望着那抹白色身影,好不容易见到他的兴奋早被强大的失落所取代,让她的脸上出现落寞哀伤的神色。
  曾经的那一道温暖阳光到底到哪里去了?现在的她好冷,而且是冷到骨子里……

  幻灭,原来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来得又快又急,破坏力无法想像,一瞬间就将内心所有的期待及幻想给粉碎掉,连渣都不剩。
  这就是华夭此刻的强烈感受,她对神仙哥哥六年来的幻想全都破灭,被迫重新认识一个完全不同的他。
  他冷漠,不信任人,始终认为她靠近他是有目的的,他不再像六年前那样允许她的靠近,而是跟她完全的疏离。
  在他身上,她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曾经温暖她心的暖意,现在的他对地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人,从前的那个神仙哥哥消失了。
  拿着扫帚,华夭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庭院扫着落叶,内心的失落久久无法抚平,从重遇的那一日之后,他们俩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她总是避得他远远的,免得他看见又心生不悦,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一个月时光。
  你只要做自己就好,拿你真挚的心面对他就够了……
  父王的话言犹在耳,但她只能无奈苦笑。他不相信她的心,就算她真的做自己也没用,只会让他对她更加厌烦。
  美天非常茫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变怎样,只能走一步箅一步。
  就当她沮丧的再度轻叹出声时,一旁穿廊上出现靳曜的身影,她一发现赶紧避在一棵树后,这已经变成她见到他时的反射动作了。
  "堂兄,请留步好吗?"
  靳曜的背后,有一男一女跟着现身,华夭认得他们,那是靳曜的堂妹靳洁,还有她的随仆冉攸。
  靳洁带着冉攸来到堂兄身边。
  冉攸马上恭敬的对靳曜躬身行礼,"宗主。"
  "堂妹,来到幽陵两个多月,还习惯吗?"
  她淡淡的笑着,"这比我之前的处境好太多了,我很感激堂兄能够收留我和冉攸,让我们主仆俩不必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靳洁的父王本是靳国的君王,但在十五年前便因病驾崩,由她年仅四岁的弟弟即位,母后从旁辅政。

  然而她的母后大权在握,开始滥用权力,没多久靳国就走向败亡之路,在十年前被其他国家吞并灭亡,而她母后便带着她和弟弟开始逃命的生涯。
  在逃命过程中,她和母后他们分散,却也因此躲过死劫,她母后和弟弟被追兵杀死,而她和冉攸一逃就逃了这些年,直到两个多月前才辗转来到幽陵投靠靳曜。
  靳曜的父亲与靳洁父王为同母所出之兄弟,靳曜没有理由拒绝她的投靠,虽然守墓的这一条靳家血脉在二十几年前便跟靳国王室没有任何往来。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你就直接跟许管事说,不必客气。"
  说完,靳曜便迈阔步伐想离开,然而靳洁却又叫住他。"堂兄,请等等。"
  "是这样的,咱们虽然是堂兄妹,但毕竟直到我来投靠你前不曾见过面,彼此显得非常生疏,我想,或许咱们可以一道用膳,好让彼此多熟悉一下,你认为呢?"
  "没有这个必要。"靳曜想都没想便拒绝。
  靳洁脸上的淡笑顿时一僵,"为什么?"
  "我收留你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你是王叔唯一留下来的血脉,除此之外,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靳曜冷冷的扯开嘴角,"你只要能够守本份的待着,不出任何乱子,我不会管你任何事情,咱们俩各过各的,就是这样。"
  看着靳洁全身僵硬的顿在原地,久久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而靳曜无情的离开,完全不理会她的感受,躲在树后目睹全程的华夭不禁有些傻眼。
  他居然连对有血缘的亲人也是如此狠心无情,半点人情味都没有?
  为什么会有人刻意把自己孤立起来?这么做有什么好的?她真的不懂!
  一股没来由的怒火让她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抓着扫帚就冲到他背后,忍不住帮靳洁说话,"宗主大人,她只是想跟你建立好关系罢了,你为什么一定得这样打击她?"
  靳曜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有些诧异的瞧着她,"你还出现在我面前做什么?"
  她还没走?还留在守希宫内?他本以为凭她公主的娇贵之躯没有办法忍受被人使唤的辛苦,没想到她倒是非常沉得住气,过了一个月还不肯走。
  "我……"华夭这才想到自己尴尬的立场,根本没资格指责主子,顿时语气也弱了下来,"我只是不希望你拒绝掉堂小姐的好意罢了……"
  靳曜哼笑出声,"你真确定那是好意?她想跟我套关系的目的是什么?不外乎就是想利用我好安稳的在这安定下来,过着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她要的我会给她,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也就仅止于此。"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想?说不定她只是单纯的想跟你谈谈罢了。"

  "单纯?人的心思没有这么单纯的。"
  "谁说的,我相信这世上还是会有真心待人的人存在!"
  她气恼的辩解。她就是一个例子呀,她只是单纯的想见他一面而已,为什么他就是偏要误解她,不信任她?
  华夭激动的神情却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难解,就连嗓音也低沉得让人感到心寒,"我不相信。"
  "你没有必要知道。"
  看到他那双不带情感的眼眸,华夭的心不由得泛起陌生的刺痛感,还有种心疼他的感受。他说他不相信,她却认为,他只是拒绝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真心对待他。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封闭自己的心到这种程度,像是他的心脆弱到一碰就会碎一样?
  "你还是赶紧离开靳家吧,少再来烦我。"
  华夭停在原地看着他独自离去的背影,心中那种闷痛感更加强烈起来,她没有细想的追上去,就是不想让他再排斥她下去。
  她不懂,从前的她努力的想要融入她的家人,想要跟他们亲近,但他们总是对她有顾忌,鲜少有人真心待她,而他却是主动排斥其他人的靠近,和她完全不同,却又和她一样的……孤独。
  她不想孤独的,她觉得内心深处真正的他,应该也是一样……
  靳曜走进书房内,烦躁得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但他的额头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强烈痛感,逼得他表情扭曲起来,捂着发烫的额,死咬牙关,不想被这样的折磨给打败!
  "该死!又来了……"
  那抽痛的感觉一阵强过一阵,比上一次发作时还要强烈,没过多久,他便痛得流出汗来,已经无法再思考,更无力做任何事。
  不想屈服,他拼命反抗。就算会头痛至死,他也绝不会退缩!
  正当靳曜在跟越来越强烈的头痛对抗时,华夭一颗小头颅偷偷从门外探进来,就怕又被他责骂瞪视,结果一看到他极度痛苦的模样,她惊讶的马上奔到他面前,担心的问:"宗主大人,你怎么了?"
  他勉强睁开难以对焦的双眼,瞧着前方模糊的脸蛋,意识因为强烈疼痛而逐渐涣散,"你……还来做什么?"
  "你要不要紧呀?"华夭看他已经痛到脸色惨白,冷汗直流,这下子更是紧张,"我、我去唤人来,你一定要撑着,绝对不能……"
  "不需要……反正……没用的……"
  "为什么没……啊--"
  靳曜眼一闭,庞大的身躯直接往华夭身上压下来,终于痛到昏死过去,她只能没得选择的被他给重压在地,拼命挣扎,却怎样都翻不过身。
  "天啦,这怎么回事?宗主大人,醒醒呀,快醒醒……"

  缘份会把她带到你面前,让你见到她的……
  恍惚之间,他像是听到谢姨在他耳边说着那句话。
  真的会有个属于他的剑鞘出现?他只觉得很可笑,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要拥有剑鞘。
  他只想一个人过完一生,不需要任何人陪伴,从以前到现在,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宗主大人,醒醒呀!糟糕,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这附近鲜少有人走动,想找人求助都办不到……"
  谢姨的声音退去,换上那个有着柔婉嗓音的小姑娘在他耳边说话,那嗓音像道微凉的水缓缓滑入他烦躁的心,让他慢慢沉静下来,身体不再感到那样难受。
  紧接着,一股凉意覆在他额头上,像是要帮他降下高热。
  他本以为没用的,可没想到,那凉意却慢慢渗进他的脑海,奇异的竟逐一化解掉脑中深处难以忍受的抽痛感,让他不由得松下一口气,终于又从那难耐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那感觉像是有人正非常温柔的安抚着他,平息不他所有的烦躁、不耐,让他的心灵前所未有的沉静下来,彻底放空思绪,不再紧绷、不再戒备,多年来第一次好好的沉睡着。
  不只身体放松,就连始终紧闭的心灵也放松下来,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再如何杀气腾腾的剑,只要回到剑鞘里,就会恢复宁静……
  这就是回到剑鞘里的感觉吗?他不得不承认,他排斥不了这种宁静,如果可以的话,他会选择一直待在剑鞘里,不想再承受外界的纷纷扰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曜终于从沉睡中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华夭的腿上,她正用自己那微凉的手覆住他的额头,希望这么做能对他有帮助,让他别再如此难受。
  只属于他的剑鞘?会是她吗?如果不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他面前,又为什么只有她的心声他听不见?
  "宗主大人,你可终于醒了。"好不容易等到靳曜恢复意识睁开眼,华夭松口气的漾起笑容,"好多了吗?如果还是不太舒服,就别勉强自己,再多休息一会吧。"
  "我已经好了。"像是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躺在一个小姑娘的腿上,又像是觉得自己的失态被瞧见感到很丢脸,他马上坐起身,不顾脑袋其实还有一些昏眩,"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额上少了属于华夭的舒服微凉感,靳曜心里有种奇怪的可惜感受,但那感觉很快就退去,原本放松的心也开始收紧,他正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回复到戒备状态,无论是身或心。
  "宗主大人,你不让韩大夫瞧瞧吗?放着不管可不行呀。"
  "我的状况让大夫瞧也没用,只是浪费时间。"
  靳曜只是自嘲的冷笑,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就算她知道了也没有任何帮助。

  谢姨早已说过,虽然有压抑力量的方法,不会让他碰到人就一定要听到对方的心音,但力量压抑久了,累积一段时间没有得到适当的释放,就会产生后遗症,而他的后遗症便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头痛一次。
  刚开始头痛并不严重,所以他也不怎么在意,然而随着时间的累积,头痛的程度开始加剧,演变成现在这生不如死的状况。
  在平常,他无时无刻不在压抑力量,不想让自己再听到任何人表里不一的内心话语,只有刚才躺在华夭腿上时,他才彻底释放开来,对她完全不设防,让自己得到久违的舒畅。
  发现他根本没有打算解答她的疑惑,华夭不死心的再问一次,"宗主大人,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是他和她同样孤独,所以她像是终于找到伴一样,才会一直不怕死的试着靠近他,想要拉近跟他之间的距离。
  靳曜很困惑。她是真的在关心他,关心着一个对她来说根本就算是陌生的男人?她的举动让他不解,又没办法得知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所以,他还是不信任她。
  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对她产生困惑,就表示对她的不信任开始动摇了,不再像从前那般坚定。
  脑中的昏眩感终于完全退去,靳曜从地上起身,却看到华夭还是维持着跪坐姿态,不由得纳闷,"你不起来?"
  她表情有些僵硬的扯开一抹笑容,"可能……暂时没办法……"
  "因为我的腿……麻掉了。"
  刚才她一心只注意着靳曜的情况,完全没心思顾虑到自己的,所以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腿麻掉了,只要稍微一动,那种难受的刺麻感就让她直皱眉。
  靳曜顿时板下脸,最后还是伸手将她从地上给拉起来,她腿软站下稳,他干脆扶住她双肩,撑住她的重量,直到她有办法站稳为止。
  华夭瞪大眼噍向他。意外他对她的态度突然友善起来。她原本都有心理准备他会直接转头理都不理她,结果他不只理她,还好心的扶住她?
  她一站稳脚步,靳曜马上放开手,偏头不再看她,摆明他有限度的"好心"已经用完了。"没事就快定,别继续碍着我的眼。"
  "那……如果我说我还有事呢?"
  两道凌厉的眼神立刻射向不知死活的小脸蛋,要她最好识相一点赶快滚,可她非但不以为仵,反倒漾起有些傻气又开心的笑容,像是发现什么天大的秘密。
  她那个不怕死的笑容真的很碍眼,让靳曜的双眉越皱越紧,"你笑什么?"
  "没事、没事的。"她忙不迭的摆手。
  她发现呀,他对她的态度软化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他软化的,她都很开心,觉得自己终于靠近他一小步了。
  虽然现在只是一小步,但她相信,只要累积多了,就会变成一大步,总有一日她能让两人之间不再有距离,就像从前一样……
  然而在那之后,他们俩还是鲜少有机会见面,毕竟华夭有很多事情要做,整天忙东忙西,没时间想那么多,更不可能三不五时便故意"冒犯"靳曜。
  只不过,靳曜却开始注意起她的行踪,不再像之前一样无视她的存在,故意不把她当一回事。

  他发现到自己的心境正在转变,坚固的心墙似有松动的迹象,但他却选择忽略,以为这么做就可以防止松动继续扩大。
  这一日,他从穿廊上经过庭院,注意到那一抹身影正坐在不远处的大树后,他一时好奇的离开穿廊,来到大树后,才明白,原来她……又睡着了!
  就见娇小的她坐在树根上,背靠着树干,双手还不忘拿着扫帚,睡得很沉,好多落叶飘在她的裙上,紧闭的双眸下有两道暗影,像是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似的。
  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有一丝泛疼。就算她再如何不受宠,再如何被利用,她毕竟还是位公主,又如何受得住长期的辛劳?
  有种罪恶感在心中滋生,逼得他不得不正视她现在的处境,内心的挣扎更是严重。
  他看着她毫无防备的沉睡模样,眸光渐渐变得有些不一样。
  六年过去,她已经变成一朵盛放的桃花,虽然依旧不美艳,但那张面容更加柔和,给人的舒服感也更加强烈。
  他的手不自觉的轻抚上她柔嫩的脸蛋,贪恋着手中柔嫩的触感。舍不得放,等他发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时,他才错愕的收回手,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不带目的的碰触一个人了,现在的他之所以会碰触人,都是想要明白对方隐藏在虚伪表面下的真正意图,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是单纯的想碰碰她,感受她的美好。
  能让你听不到的原因有两个,一个定对方能力比你强,刻意阻断不让你听到,另一个原因则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的声音,你也听不到。
  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真的是她?这实在有些可笑,只要他想,他可以清楚掌握所有人的心思,偏偏无法掌握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他又怎么有办法放心让她靠近他,甚至留她在身边?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要他没有任何原因,毫不迟疑的相信一个人,他根本就做不到。
  他的内心出现矛盾,理智明知不该让她太过靠近自己,但他的心却率先背叛,让自己陷入这种矛盾的境地。
  早该在见到她的那一日,就亳不留情的将她赶回华国,而不是留有余地的让她自己承受不了挫折而离去,也不致演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你?你这个丫头,还真是彻底难倒我了……"
  轻轻拨掉她头上的小拈叶,他自嘲的轻笑出声,然后转身离上,没有叫醒她,一如来时无声无息,没有让她知道。
  只是没过多久,许管事却急急忙忙的在大树后找到华夭,赶紧将她给唤醒,"天啦,夭儿丫头,你还真的在这睡着了?快快快,快起来,小心在外头睡到着凉那就不好了。"
  "唔……我又不小心睡着了?许管事,真的很对不住。"
  华夭勉强睁开双眼,赶紧逼自己打起精神。她刚才睡得昏昏沉沉的,但却好像有个模糊的印象,似乎有人在她身边说了什么,不过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1、从地道的延吉冷面到暖味十足的韩式火锅,六十余载的时间里,华天延吉餐厅在北京城里积累了大量的人气,让人们感到特别的亲切。

2、节目中一向冷面示人的涂磊转型做温情公益大使,“沈眉庄”扮演者斓曦与“春晚常客”金玉婷等四位明星观察员助力普通人圆梦。

3、推荐烤猪排、烤牛肉、冷面、石锅拌饭、刀削面等。

4、无论你是用姐姐无声击杀之后冷面飞上房檐,还是用弟弟大闹一通之后刺棱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都令人感到由衷的愉悦。

5、这群人膘肥马壮,其中一个骑着白马的冷面青年啧啧的怪笑几声,冲着两侧的手下训话。

6、角丽谯终有些笑不下去,她在男人面前无往不利,偏生笛飞声李莲花都是她的克星。一个冷心冷面,无情无义;一个文不对题,胡言乱语。藤萍

7、要爱过才会懂,到流血才会痛,为谁铸就冰冷面容。墨明棋妙

8、烤牛肉、冷面、石锅拌饭、刀削面等。

9、产品粗宽整齐、耐煮筋道、入口爽滑,尤其适合家庭自制的中式冷面、朝鲜冷面、捞面、炒面。

10、记者联系上海新亚大家乐有限公司,有关负责人表示,新亚大包兴国店已停售该批号罗汉素交冷面,并检查了相关食物,未发现相同情况。

11、因嫉恶如仇、铁面无私、耿直敢言,贵族外戚都很怕他,称他为“冷面寒铁”。

12、排上鸡丝、青瓜及红萝卜丝,洒上葱粒,伴以冷面汁。

13、沈加一喝了口冷面汤,开始冲弱妞发泄。

14、快马如风,雪尘如梦,更何况马上之人青衿冷面

15、她一直觉得黑无常冷心冷面的,原来冷的只是面,心不仅不冷,还热乎得很呢。

16、东北地区黑龙江小鸡炖蘑菇、吉林朝鲜冷面、辽宁锅包肉。

17、倒是阿竟,冷心冷面,又回了一句。

18、看来,李慕白这人也不是那么冷心冷面

19、艾伦扮演的天真浮躁的女主角,伯恩斯多以冷面引逗作噱,两人珠联璧合,令人捧腹。

20、周新被誉为“冷面寒铁”,以正直清廉的人品、高超的审案技巧和不畏权势的风骨,成为明朝官员的楷模。

21、在别人眼里曼伦博凯王牌律师姬焱是个很难相处,眼神冷得可以杀死人的冷面律师,代号死神。

22、他一直非常忠实地扮演着冷面马仔的角色,可能胖子在来之前给他补过课了,不过在我和胖子的衬托下显得不伦不类。南派三叔

23、一袭青衣雪中来,白发飘飘凝碧眸,冷面寒弓披风展,一箭五鸟神射手!好久不见了。

24、第三,爱护老婆,做文明丈夫,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笑脸迎送冷面孔。”。

25、苏慕儿突然觉得有点可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起爱上了这个冷心冷面的男人。

26、南边有南餐区,北边有北餐区,里面有朝鲜冷面、牛肉面、炸酱面,各种盖饭、老玉米、馄饨,多种烧烤以及酸辣粉等小吃。

27、自家大人的脾气他是再了解不过了,冷心冷面却并不无情。

28、啤酒广场,主要有两项收入,第一是收租,这项主要针对一些小商贩,比如开烧烤摊的,烤饼的,涮串的,烤冷面的商户,第二种收入就是啤酒这一块。

29、明成祖朱棣继位后,周新仍旧嫉恶如仇,被不少权贵称为“冷面寒铁公”。

30、雷蒙不可置信,昨晚明明还是眼里充满热情憧憬的恋爱中人,现在又变回到冷心冷面只知工作的疯子。

31、明朝永乐年间,周新曾担任浙江按察使,他刚正不阿、惩治腐恶,人称“冷面寒铁”。 网

32、在这弱肉强食的气剑大陆,且看莫痕如何从一个冷面少年逆袭成为御剑大师,内心如何被红颜涣然冰释,萌动春心。

33、当年孽情谁是谁非?当淫姑遇上采花大盗时会摩擦出什么火花?当冷面如霜的他爱上杀……

34、许愿追上去,却听见他温柔到声线缓缓而出,那样腻死人的话语让许愿一愣,谁说欧氏的总裁冷心冷面,如此这般的温度让人暖到极点。

35、既反映了军人的铁血生涯,也融入了柔情与爱情,无论是冷面教官龙飞虎和前妻之间难以剪断的牵挂,还是菜鸟学员们懵懵懂懂的仰慕和爱恋都非常细腻。

36、欢迎广大书友进入错爱:惹上冷面CEO全文阅读。

37、陆云每次说道乾元道宗都是眼神阴冷,面皮抽搐,而说道陆家两百多年都没出现什么人物时,露出的却是无奈的无助感和无力的失落感。

38、黄馨也是一脸茫然:我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冷面姥姥拉着司空倩的手,走至一边坐下。

39、莫言问到,执掌胜捷军军法司的莫言在众人之中最是冷静,一向冷心冷面,少有笑意,大家伙都自信满满的时候,莫言依旧不苟言笑,只是专注于公事。

40、将冷面放入滚开的水中煮开后马上放到冷水里冲洗数遍.

41、该剧讲述明朝永乐年间,有“冷面寒铁”之称的御史周新,在任浙江按察使期间,一一破解被无能官员误断误判的案件,拨乱反正,惩恶扬善的故事。

42、而冷面酷男李子峰则被网友戏称为“万能配”,分别把他与黄宗泽、贾乃亮、张云龙、郑龙等组团CP.

43、这里,尽管贝尔纳普和杰甫逊事前都叮嘱过他,可是克莱德已经觉得直僵僵的,全身发冷,面无人色。

44、弟子已经准备好了,那南冰岛冷面王断指阎罗邱鸣山已经做好准备,只得师尊信号一到,就算是那萧正楠真气修为再高也难逃死手。

45、冰馨蕊她美丽可爱,有时候精灵古怪,精通十八般武艺,她穿越了一千八百年回到了宋朝,遇上的古代的冷面书生。

46、这样的性格算是双刃剑,了解的人知道你这是沉稳,不了解的会认为你冷心冷面

47、过的好不好是我自己的事情,要饭我也甘之如饴,千金难买我乐意,倒是您,出了名儿的冷面冷心的人,今天这么关心我干嘛?

48、立冬了,看了会山楂树之恋,出影院门给冻成冰糖葫芦了,订了盒蛋糕,拿到家成了雪糕了,煮了碗面条,吃着吃着成冷面了,晚上睡觉,睡着睡着冬眠了。

49、明朝永乐年间,周新曾担任浙江按察使,他刚正不阿、惩治腐恶,人称“冷面寒铁”。

50、耐煮筋道、入口爽滑,尤其适合家庭自制的中式冷面、朝鲜冷面、捞面、炒面。

51、节目中一向冷面示人的涂磊转型做温情公益大使,金玉婷等四位明星观察员助力普通人圆梦。

52、而节目中一向冷面示人的涂磊转型做温情公益大使,“沈眉庄”扮演者斓曦与“春晚常客”金玉婷等四位明星观察员助力普通人圆梦。

53、但是说拉丁语的威尼斯人是热那亚人的死对头,他们充当土耳其人的盟友和帮手,共同反对希腊人,因此,随着土耳其人的到来,君士坦丁堡对热那亚的贸易摆出了一副冷面孔。

54、何处伤心不成泪,为难冷面人,一腔心头血。书海沧生

55、他是俊朗飘逸的冷面医仙羽画,背负沉重的神祗血蛊,不能动情,不能动心,用冰冷的外表隔绝自己。

56、又想起了以前演狗血剧时的恶心句子,不禁装作含情脉脉的看着那冷面将军,娇滴滴的道,“将军,妾这样美么?”。

57、龙啸坤,卫行空的大弟子,喜穿灰衣,遇事沉稳冷静,素有冷面诸葛之称,手中一套追魂夺魄剑法已得其师卫行空的真传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58、我只是对朝鲜冷面馆里的美女有几分意惹情牵,还有些人出于另外的动机对这里表现出他们特殊的关注,比如一位美国的记者。

59、相拥的男女身后,照片墙上他临走时留言的电影海报静静的沐着阳光,那个持枪的冷面男人旁不仅印着电影名字。长着翅膀的大灰狼

60、走在最前面的闷油瓶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我们也只好闭嘴,到了这份上,讨论这些完全没有意义。殿后的黑瞎子就笑,这两个人一个黑,一个白,一个冷面一个傻笑,简直好像黑白无常一样,让人无语。南派三叔

61、傲世不羁独观冷面柔情,放荡形骸破索命魂契约。

62、从常欢的冷面相对再到梁效贤的视为心腹,陆良原来根本想象不到看似平静的小小边管站竟能给他带来如此对比强烈的感受。

63、马兄不必灰心,想那冷面观音师徒几人为非作歹,怙恶不悛,人神共愤,必遭天谴。

64、不错,不错,不愧是冷面教官楚大队长,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65、位于釜山的武田家乌冬面专采用自家制作的乌冬面,为喜欢喝面汤的韩国人特别推出韩式乌冬冷面

66、冷面才子,唯美的男子汉,白衣胜雪,两道剑眉不怒自威,满腹文韬武略,自称“山中逍遥客,月下吹箫人”,表面上看,他不沾人间气,实属外冷内热型。

67、过的好不好是我自己的事情,要饭我也甘之如饴,千金难买我乐意,倒是您,出了名儿的冷面冷心的人,今天这么关心我干嘛?

68、他本是超然独立,断雁孤鸿的冷面君子,面对她的豪放不羁却迷失方向。

70、青瓜及红萝卜丝,洒上葱粒,伴以冷面汁。

71、寒露到来气温降,莫要害怕躲进房。人体机能需锻炼,要与寒冷抗一抗。加强锻炼身体强,寒冷面前不慌张。祝你寒露身体棒,快快乐乐幸福漾!

72、我第一次上餐馆要的是一碗弹性十足的冷面,店家还送上来一把花园剪刀。

73、冷面在韩国已经流行了几十年。安贞焕希望其他朝鲜菜会很快赶上。

荞麦冷面,冷面的一种。这种冷面是用荞麦粉和淀粉轧成的,有的也用白面或米面。面条压成后,直接放到开水里煮熟,然后用凉水浸凉,捞出后加上牛肉、狗肉、蛋丝、辣椒、芝麻、香油、苹果梨丝等,再浇上一些。吃起来甜里有酸,香里透辣,清凉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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