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一名毒贩,你会选择下面哪两种毒品?

差不多 2019 年底,墨西哥出了个很彪的事情。一帮警察不长眼,居然抓了著名的贩毒企业家矮子古兹曼的儿子。毒贩包围警察局,双方大打出手。最后,13 个路人被打死,警察扛不住交人了事。更恶心的是,总统评论道:「警察做得对,这样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淡定得一比。

新闻一出,大家纷纷表示美洲果然盛产魔幻现实主义,小说都不带这么写的。同时也纷纷好奇,好歹也是个 GDP 排名全球 15,人口 1.23 亿的大国,怎么能怂成这个样子。即便像大清一样虚,也没见鸦片商人敢这么欺负政府的。所以我们一起聊一下墨西哥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谈墨西哥就少不了谈美国,这也是没办法,毕竟墨西哥混成这样,大家都知道是因为「离天堂太远,离美国太近」。我们当然不会就用这么一句话来应付大家,不过两个国家的确始终纠缠不清。

首先就是领土问题。现在美国对领土基本没啥兴趣,20 年的时候川大统领还传言说要把美属波多黎各这个赔钱货甩出去。不过美国刚立国那会儿可不是这样,那时美国 13 个州 80 万平方公里,跟智利差不多大,对土地有着狂热的兴趣,就跟俄熊差不多。

先上个图,见识一下 70 年领土扩张 12 倍的美国

土地怎么变大呢?不外乎就是买和打两个办法。

看看地图就知道,要打就是向北加拿大和往南墨西哥两条路。

1812 年,美国人先去惹英属加拿大,特别加上"英属"两个字是因为那会儿加拿大还是一块一块的半自治殖民地,不能算完整国家。不过即便这样,美国还是惹不起,英国人一把火烧了白宫,也顺便烧掉了美国向北扩张的念想。所以你看,烧房子属于大英帝国的常规操作,非常见效。

剩下的就是墨西哥了。墨西哥倒是立国早,1821 年就赶跑西班牙人自己玩儿了,当时有 380 万平方公里的地盘,俨然是本地一霸。可惜这个霸不争气,内部乱成一锅粥,30 年里面换了 50 个政府,非常有拉丁美洲独有的随意。

这种软柿子简直是不捏白不捏。

1846 年美墨战争爆发,美国人吞下了德克萨斯和加利福尼亚,形成了现在看到的版图。

从那时候起,基本就形成了南北两个国家和美国的沟通方式。

加拿大对美国一般是「想惹我?有种你再试试。」

墨西哥则一般是「大哥你别闹了,我服了还不行吗。」

不过好在美墨战争结束后,地广人稀的地盘儿都划得差不多了,美国人专心消化自己 900 多万平方公里的疆域,不怎么闹腾了,双方形成了比较稳定的大哥小弟关系,一直持续到今天。

严格来说,美国作为大哥也不算过份,主观上也没有意愿把墨西哥搞成这个样子。只不过美国是出了名的精神分裂国家。一方面清教徒立国,救世主思想严重;另一方面,又是拜物教起源地,个人主义享乐主义被认为是天赋人权,各种玩的没心没肺。两伙人互相看不顺眼,隔壁的小弟也被这两股力量拉扯得七荤八素。

常规操作就是,国会各种立法,恨不得扫荡乾坤;背后一帮大佬又忙着跑到隔壁墨西哥、巴西啥的该怎么玩怎么玩。

那对于没法经常出国的美国人怎么办呢?

没关系,企业家不是有「动物精神 animal spirits」吗,只要利润合适,总有办法满足你。

不方便出来,我们可以进口啊,美墨 3000 公里国境线,有啥走私不过来的。

所以慢慢的,墨西哥就成了美国人民的后花园。

老实说,后花园归后花园,事情倒还算可控,也不过是搞大麻走私(最早大麻是合法的),贩点性奴啥的,不成气候。

到了 1919 年,事情有了变化。这一年,清教徒在几十年的努力之后,终于借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东风,成功推出了禁酒令

一帮人被自己高尚的情操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表示美国从此成了一个纯洁、高尚、脱离低级趣味的国家;另一帮人则强烈表示喝酒属于我的天赋人权,老子喝酒关你屁事,照喝不误。

卖酒这种台面上的生意迅速转入地下,成了黑社会的支柱产业。

有后花园的优势这时就体现出来了。美国不让酿酒了,墨西哥可以啊。

于是,高端大佬周末飞到墨西哥大喝特喝,既不犯法还能顺便玩点其他国内不方便玩的;普通美国人则从黑社会手上进点货,该咋喝咋喝。沿着国境线,酿酒厂和酒吧拔地而起,走私通道纷纷被开发出来,一卷卷的美金被塞进边检的手中,一群群有着创业精神的地下企业家加入了这个欣欣向荣的行业,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专业人才,完成了第一次产业升级。

持续 13 年的禁酒令期间,在黑社会的努力下,墨西哥私酒出口行业一方面满足了美国人民对酒精的热爱,更重要的是,打造了以美国人民为消费群,以走私行贿为渠道,以暴力作为主要竞争方式的产业带,为后来的第二次产业升级铺平了道路,可以说意义非常重大的。

第二次产业升级,显然就是毒品。

我们这种中年人,年轻时都饱受爱国主义教育,虎门销烟、鸦片战争啥的耳熟能详,天然对毒品有着本能的抗拒。

国家对毒品的政策一贯也是零容忍,不仅零容忍,而且是全屏蔽。管你是大麻、可卡因、海洛因还是冰毒,格杀勿论。

这一方面功莫大焉,以我国的人口密度和漫长边境线,又是靠近金三角,几十年如一日保持极低的吸毒人口比例,实在不容易。

另一方面,也导致国人有时候对这些玩意儿有些搞不清楚。

我不是在美国待过一段时间嘛,跟本地人混熟了,一次打牌到深夜,人家很淡定地弄出点大麻来一起同乐一下。作为社会主义年轻人,这场面当然是吓得我屁滚尿流,一瞬间以为自己进毒窝了。后来才知道,这在美国中产属于常规操作。

回过头来说毒品,从人类学的角度来说,毒品和人类的社会化是一起开始的。其实也不奇怪,人类第一个群体意识基本都是宗教意识,而宗教天生就是要追求通灵体验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早期人类使出各种花招来让自己产生幻觉,非常能够体现大家就地取材的原创精神。

比如非洲人嚼树皮,北美印第安人抽烟,西伯利亚人吃毒蘑菇,印度人抽大麻,欧洲人灌酒(尤其是爱尔兰人的苦艾酒)。其中我听到最硬核的是抽蟾蜍,南美洲的印第安人为了跟神灵亲密接触,把科罗拉多蟾蜍晾干然后吸食上面的毒素,简直匪夷所思。

就是上面蟾蜍身上那个白色的部分

这些玩法一开始都没啥太大的问题,毒品毕竟不是毒药,致幻也不是致命,毒品的问题,大部分是滥用的问题。以当时的生产力水平,你想滥用也没机会滥用。就好像世界上如果只有茅台这么一个品种的酒,那酗酒问题肯定少很多,3000 块钱一瓶穷人喝不起嘛。

然而,现代化的特点就是大规模生产,只有你不想要,没有他们搞不出来的。比如说我们最熟悉的鸦片,这玩意儿很早就在埃及出现了,存在了几千年,都是被当做高端药物用来麻醉、治疗头疼啥的。

实际上,丝绸之路,从张骞那会儿,鸦片就已经传入中国了。

不用说,这玩意儿比黄金还贵,那一点体量能用来入药保命就不错了,普通人根本没机会见到。

慢慢的,大家发现这玩意儿不仅能做麻醉,而且让人很爽,于是换了个名字,叫做「福寿膏」,给有钱人家过瘾,这就是作死第二步。

比如说万历,现在就有说他不上朝是躲在后宫抽鸦片的;也有说「红丸案」里的红丸其实就是裹了鸦片的。

当然,是不是这样现在已经很难还原了,但明朝有钱人家就开始玩这个上瘾应该是的确发生过的。

之后满清的鸦片故事,大家应该很熟了,英国人贩鸦片,虎门销烟,打仗,东印度公司的鸦片长驱直入。

大家不熟悉的是后面的故事:鸦片战争之后没几年,清政府发现这玩意儿不难种啊,结果搞了个国产替代,成功在中国普及罂粟种植,把西方鸦片打出国门,甚至做到了全球出口。

后果当然也很严重,以四川为例,民国时整个四川一半成年人抽大烟,产量全球第一,真正做到了贩夫走卒都能来两口的全民大烟时代。男的骨瘦如柴,小孩当街出售。土地不是拿去种大烟了嘛,粮食生产一塌糊涂,一场饥荒就能在天府之国饿死几百万人。

这种情况一直到建国前都没啥改善,甚至愈演愈烈。

有人问委员长咋不管管?

管个屁,委员长的自留地上海都满大街的大烟馆,一帮小兄弟靠着这玩意儿混饭吃,管啥管。

有兴趣的可以看看刘德华的一部老片《天与地》,讲的就是委员长的禁烟特派员被坑的故事,对当时环境刻画非常到位。

这事儿也同样发生在西方国家,不过玩法不太一样。

中国的全面普及靠的是种地,西方的普及靠的是工业化。

其中,把工业化这个技能推向逆天的就是德意志民族。

作为一个厨房都要用砝码的国家,德国人对鸦片这种药性不稳定且副作用明显的玩意儿非常不满意。

作为后起之秀,德国药剂师在短短几十年里先后搞出了吗啡,催生了默克制药;搞出了海洛因,催生了德国拜耳,你吃的 VC 泡腾片很可能就是他们家的;搞出了冰毒,催生了泰姆勒制药;默克、勃林格殷格翰和诺尔三家制药公司还顺便成为当时全球最大的可卡因生产商。可以说是在毒品历史上留下了闪光的一笔。

跟抽鸦片情况不一样的是,大家当时对这些工业化产品的副作用不是很了解,商家也拍胸脯保证副作用部分已经被消除。

既没有副作用,喝一管还让人精神百倍,这种好东西哪里找去?于是各种毒品纷纷成为居家旅行的必备良药。

作为一个 1920 年的西方公民,你稍微花点钱就可以在药房买到止咳的海洛因,提神的可卡因,如果有幸参加了德意志或者日本帝国的军队,还能拿到标准军用物资:冰毒。可以说选择多样包你满意。

随着大规模的推广,各种毒品的副作用逐渐开始显示出来,神药也一项项露出了自己狰狞的面目。到了二战前后,几乎所有正常的国家都知道这些玩意儿很容易就会造成滥用,纷纷开始出台各种禁令。

虽说起了个坏头,其实事情也扔算可控。以磕药最疯狂的德国为例,二战期间陆军的柏飞丁(就是冰毒)订单一下就是 3000 万片,磕着药的德国士兵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打闪电战,或者几天几夜不睡觉的从斯大林格勒往回跑;帝国元首带头每天往血管里打七八十种药,可以说全民都 high 到极点了。即便如此上头,二战之后的德国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就在大家普遍觉得对压制毒品比较乐观的时候,美利坚出乎意料地上头了。

我说美国上头的意思并不是说他之前就洁身自好了,作为弄潮儿,西方流行的那些玩意儿美国一个都没落下,比如法国人搞了一个马里亚尼葡萄酒,其实就是可卡因加波尔多葡萄酒,美国人就搞了个可口可乐,就是带可卡因的气泡水,可口可乐的 Coca,就是可卡因的简写;德国人喂飞行员吃柏飞丁,美国人就让当兵的吃安非他命,大家的玩法都差不多。

然而到了二战之后,事情起了变化。

1945 年后,全世界都被打成了废墟忙着生产自救,只有美国屁事没有,经济增长突飞猛进。就在形势不是小好而是大好的时候,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垮掉的一代出现了。

可能是因为日子太好过闲的蛋痛;可能是因为越战产生了幻灭感;可能是上一代的文化太过强势,年轻人需要自己的文化;也有可能是因为核战的阴影让人觉得应该得过且过……说法不一,总之就是嬉皮文化在美国越来越流行。

毕竟我们这篇文章主要是讲墨西哥的,没法扯得太远。简单来说,就是不知不觉的,曾经的亚文化成了年轻人心里的香饽饽。

被上一代视为异类的生活方式:禅宗、滥交啥的,慢慢被打上了「酷」的标签。同时变得越来越「酷」的还有毒品。

对于上一代吸食者而言,毒品是功能性的需要。比如默克制药就宣传「家庭主妇压力大,来一管海洛因解解乏」,功能清晰目的明确。

但对于新生代,毒品是一种定义自身的方式,是表现叛逆精神的工具。就跟我们小时候躲厕所抽烟一样,哪个是因为学习太累了,需要来一根休息休息?还不是因为叼根烟自我感觉良好。

有了酷这种标签的加持,毒品普及率在美国突飞猛进,而且自带「反脆弱」的属性。政府越禁止,越显得用起来有反叛精神,越是在年轻人和文化人中流行。到了七八十年代,整个美国,尤其是好莱坞,大半个泡在毒品堆里。

我们现在视为老艺术家的那帮人,几乎个个都玩过可卡因。

马丁·斯科塞斯一度瘾头大的每半个钟头就得去厕所一趟,罗伯特·德尼罗和艾尔·帕西诺在拍《盗火线》的时候双双磕药,拍出《逍遥骑士》这种垮掉派代表作的杰克·尼克尔森,他家一度是同好者的大本营。所以那个年头吸毒才是主流,像汤姆·汉克斯这种洁身自好的才是非主流。

当然了,进入新时代,这帮人纷纷走上「艺术人生」,表现了对当年吸毒的悔恨。像小罗伯特·唐尼这种咸鱼翻身的还成了励志的典型。

一对比,我国这种艺人吸毒就全面封杀的政策显得很不宽容似的。但问题在于好莱坞影星这才几号人?被明星效应影响去吸毒的又有多少人?影星可以花大价钱去戒毒、心理辅导、药物治疗,那些被影响的倒霉蛋又有几个能做到这些?从这个角度来讲,摁死那帮吸毒的艺人,树立吸毒就彻底完蛋的形象,以中国现在的情况来说,一点问题没有。

到了 21 世纪,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终于在美国做到了人人爱吸毒的环境。按照世界禁毒组织的说法,现在美国吸毒者占总人口 8%,并以全球 5% 的人口,消费掉全球 60% 的毒品,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任务,这意味着要在 DEA(美国的联邦禁毒署)的眼皮底下组织出 1500 亿美金的生意来。

1500 亿美金啊,各位社畜,4 个可乐 2.5 个百事啊;你想想这两家铺了多少销售、渠道、物流才让你随时能喝上肥宅快乐水。要在 DEA 的眼皮底下做到毒品价格便宜量又足,做到转角就能买到货,这才是真本事啊。人人爱吸毒算个毛线,做到人人能吸毒,这才体现了贩毒界企业家的真正实力。

为了完成这一个宏伟的工程,黑社会们用百折不挠的精神,搭建了一条又一条的毒品网络。

毒品网络是个非常有趣的课题,激发了无数的好莱坞创意,看个片基本就能搞清楚一大半。当然,我们只能讲个大概,这一块的内容实在是太丰富了,每一个话题展开都是一本书。

言归正传,之前咱们不是说了吗,中国鸦片很早就实现了内销转出口,成为全球第一大出口国。49 年一声炮响,新中国成立,我党携着解放全国的余威向毒品开战。10 月份国家成立,次年 2 月周恩来总理就发布《关于严禁鸦片烟毒的通令》,2000 万吸毒者被强制戒毒,37 万从业者被指认,5 万人入刑,800 毒贩被枪毙,3 年解决了 100 年的事儿。

我忍不住多说一嘴,同年新中国还在东北和美国人打仗,在西北西南剿匪;得空还解放了西藏,帮着农奴翻了身。新中国的效率简直让人不服不行。

新中国这么一搞,相当于废了这个全球最大的原产地,这可不就是巨大的市场真空了吗。很快就有新势力挤了上去,比较大的是土耳其和金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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