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买了张彩票中20万,夫妻一人一半,丈夫的10万花完后,妻子离婚可以带着另10万吗?

若是不喜欢不停下滑的话。

“驸马又纳了一个妾,公主。”楚楚从门外欢快地冲了进来,“公主公主,你听到了吗?”

我将妆奁咔的一关,扭过头冲她露出一个喜庆的微笑,“来来来,走走走,快去安慰前面的四房夫人。”说完麻利地换上一身素淡的罗裙,拔掉发髻上的金钗步摇,仅剩一支简单的檀木簪子,拿起粉扑盖住腮红,干脆利落将口脂一擦,垂下眼眸,练习了个为情所伤的表情,兴冲冲地拉着楚楚出门。

掐指一算,这个时候四房小妾应该围在凉亭里嗑瓜子聊八卦,咳,可不就是了嘛,别的府里两个女人都能吵得不可开交,我这后院2倍数竟然相处得如此和谐,可见柳若谦的个人魅力也不怎么样嘛,否则这些女人怎么会为了打叶子牌谁坐庄大打出手,却对侍寝你谦我让。啧啧啧,池小王八多,是时候再放进一只王八,振奋振奋士气。

一边走一边想着,我忍不住握紧了拳,为自己加油打气。“公主,小心脚下。哎哟。”伴随着楚楚地尖叫,我从台阶上艰难地抬起头,没留神摔了个仰八叉,出师不利啊出师不利。

这边我正思考着如何优雅地起身,挽回失去的颜面,那边四房莺莺燕燕已经冲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扶我起来。

“公主这么匆匆地赶来,一定是听说了纳妾的消息。”大房冰燕率先发声,她是一个校尉的长女,最不受宠,所以稳重老成,热衷于掌家算账。当初我路过街市,见她为了三厘钱跟卖菜的小摊贩吵得不可开交,惊为天人,赶紧想了个法子把她迎进府,想着有这号强势干练的人物,没两天便能吵上一架,之后便能顺理成章闹和离。

人算不如天算,当然也怪我太懒,她一进府就将账册直接丢给了她,导致她沉迷打理家事,根本没空搭理我和柳若谦。

这时我已经被扶起坐到了石凳上,乔乔赶忙为我斟上一杯茶,微笑着递过来,让我压压惊,“这驸马爷也真是的,一天天地就知道往家里带人,你看把公主气得路都走不稳了。”说话的是铃铛,和乔乔是一对姐妹花,一个安静温柔,一个活泼生动,是柳若谦去茶馆子听曲儿时买回来给我侍婢的,我想着难得他有看得上的人,那肯定得赶紧安排啊,于是又添了二房三房。结果她们更愿意与我黏在一处,倒像是我给自己娶了两个小妾。

气昏了头的我径直杀去了京都最大的怡红院,点名要了当年的花魁娇娘,想着这下总能抓着个能挑事的吧。这京都第一老鸨调教出来的姑娘果然不同凡响,进门一个月,就在院中兴起了推牌九,叶子牌的娱乐活动,甚至还办了个乐器班,领着其他三房唱歌跳舞,将家中的文化建设搞得有声有色。自那以后,我就放弃了娶小妾的念头,认命地继续当我的主家夫人。

但就今天的事看来,人确实不能轻易放弃,毕竟人生处处有转机。我按压下心头的狂喜,装作满面为难地说:“姐姐我倒是没什么,毕竟我也担了这正妻的身份,不能太过小气,只是苦了各位妹妹。今后少不得又要在驸马面前露露脸,争争宠爱。”

娇娘媚眼如丝,从袖中取出叶子牌,冲我了然一笑:“姐姐放心,这新来的妹妹我们几个替你调教了,你就消消气,来来来,今天我坐庄,我们来上一局。”

我望着眼前的牌,喂,这抢男人都这么明显了,还能这么平静地打牌,是要怎样,你们倒是争气点啊。算了,先看看牌怎么样。我的乖乖,这牌怎么也如此不争气。大概是看我脸色阴晴不定,冰燕赶忙安慰我:“公主莫生气,到时我做主把这迎亲的用度扣得死死的,保准她风光不起来。”别介啊,这样不就显示不出我作为主母的大度从容,侧面烘托柳若谦是个游遍花丛的浪子,好达成我一脸委屈求和离的伟大愿望了。

想到这,我连忙挤出两滴眼泪,双眉一蹙,扬起手巾儿捂住脸,期期艾艾地说:“这样十分不妥,既然驸马爷找到了心上人儿,怎么可以委屈了人家。”停了停,装作下定了决心般,哽咽道:“办,必须得办,而且要办的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座上四人早已被我的满腹委屈所感染,思索着如何安慰眼前这位被渣男负了真心的女子,原本叽叽喳喳的小亭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妥了,”我丢出最后两张牌,“给钱给钱。”我将牌一摞,喜气洋洋地伸出了手。

“公...公主....”楚楚急忙叫道,尖锐的声音吓得我小手一缩,收敛了开心,哭丧着脸说:“果然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今后也只盼着各位妹妹能多陪我消遣消遣。”说着将桌上的碎银往自己这边拨了拨,叹着气,一脸惆怅地起身离去。只留下众人还在桌上感慨唏嘘。

冰燕果然能干,我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堂,红红火火的绸带绑的到处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驸马府走水了。啧啧啧,连蜡烛用的都是荣禧堂的,也不知今日的开销走的是驸马府的还是公主府的,要是驸马府的,不知道柳老丞相知道自己的败家儿子自费娶了五房小妾,会不会拿拐杖敲破他的头。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在我以五分哀愁三分强作喜悦两分委屈迎来送往一堆我连名字也叫不出的宾客后,新郎终于慢悠悠地晃荡到身边。大喜之日,这个杀千刀的竟然就穿了便装,还是骚气的水绿色,站在红亮亮的明堂里,青翠欲滴的像一根地里刚拔出来的大葱。

“小果儿今天穿的喜庆,珠翠满头,就是这衣服款式老了几分,远远地看,还以为我娘亲来了。”他凑过来搂上我的腰肢,笑得浪荡又轻浮。

我不动声色地抓住他的手,在掌心狠狠捏了一把,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甜甜密密回他道:“那还不是为驸马你长长脸,怕别人取笑咱不是。”之后又故作惊讶地说:“夫君怎么挑了件绿油油的衫子,这是怕新来的妹妹守不住寂寞吗?也对,这后院都有四个夫人了。夫君你就算每日不歇,新妹妹一月也只能分到六天。”

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捏了捏,十分可惜地说:“怎么,难道夫人这是醋了,明明我院里还有一个你,怎么就撇了个干净。”说着还抖了抖自个儿身上的衫子,伤情不已地感慨道:“小果儿竟然看不出,我这身衣服可是在提醒你,可不要负了我跟外头的什么将军王爷跑了。”

好歹我曾经也是上阵杀敌的女将军,怎么可能被你制住,于是卯足了劲,想挣脱开来,却发现根本无法抽出,只将自己的脸憋了个通红。

“夫人的脸色怎的如此奇怪。”他一边客气地送走来问好的宾客,一边憋着笑意问我:“我刚刚从后堂一路走来,可听见客人们都在私下说你大度从容,为了我这个混账一忍再忍,明明委屈不已还要作出个喜庆样子替我操持婚礼,闻听此言,为夫可是深感惭愧。”

“那,还,不,是,驸,马,你,先,天,不,足。”我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成亲这么久,还取了四房,竟然都没能有上一儿半女。我实在替你操心。”

他眉头一皱,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小果儿,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要不今晚去你房中,让你看看到底是哪不足。”紧接着又故意提高音量:“是啊,都成亲半年了,也是时候该做爹了,夫人可别置气,我还是中意你给我添个小崽子。”

这一番做低服小深得在场大小姨娘女眷的芳心,纷纷议论京城第一翩翩公子柳若谦虽然万花从中过,但片叶不沾身,依旧深情款款地爱着原配夫人。哪怕这原配是个武将出生的跟当今圣上毫无血缘关系的便宜公主。甚至还有好事者杜撰出了一介痴情郎君为了试探自己在夫人心中地位如何不惜娶上五房小妾的秘事隐情。

强行被钟爱的夫人此刻只想抽出红缨枪将这个虚情假意的夫君挑起来按到墙上,威胁他:”来,再说一遍。”却只能按捺下性子,在他耳边温柔地说道:“果果我好怕生了孩子,你却不是那个爹呢。”话音刚落,门外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是花轿到了。

依据旧例,非正室入门是不行天地之礼的,花轿从侧门一进便径直抬去后院,前堂只留正妻主持流程,招待宾客。我眼巴巴地望着尖尖的花轿头穿过假山花丛,消失在后院的走廊里,揉了揉眼睛,今天也不知道请的哪个戏班子,奏的什么喜乐,怎么听着让人只发困。不知不觉就打了一个哈欠,只能马上收住,憋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你我当时成亲的场景。”大葱去宾客圈里寒暄了一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回了我身边。

我不想接他这个茬,趁人不注意,抹了一把眼泪说:“这敲锣打鼓的奏什么曲,不太像平常的喜乐。”

“《杏花天影》”他与我一起并排站着,像是在回忆过往一般,又说道:“你嫁进府里时奏的也不是寻常的曲谱,是《凤求凰》,不知你还记得吗?”

我努力搜索了一下记忆,发现自己只记得那天的凤冠压得头疼,塑腰太紧,还有半个没吃完的酱肘子,于是岔开话题又问道:“看来你新讨的小妾是个能跟你说到一处的,你刚刚说这是个什么曲儿?《白莲花》还是什么?”

“这曲子你认不清楚不碍事,但这人你可是见过的,林御史家的女儿林小怜。”他看穿了我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多纠缠,只说了那新娘子的名讳,看我什么反应。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她呀,果然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白莲花》这首曲子。林小怜何许人也,京都首屈一指的大家闺秀,平日里最爱的便是抚个琴,做个诗,城里但凡有点地位家世的小姐都是她的拥趸。这样一个妙人竟然将柳若谦视为梦中情郎。当初我出嫁之时,她还不管不顾闯上门来,声泪具下的上演了一出郎有情妾有意,奈何喧天的权势棒打鸳鸯的苦情戏码。这些事先按下不提,没成想竟然真的遂了她的心愿,嫁了进来。

想到这,我唤来了楚楚,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嘱咐道:“赶紧把柜子里的《孙子兵法》,《正妻修炼手册》,《宫斗三十六计》之类的书册整理了,放在我的床头,院里来了个厉害角色,今后你我可有得忙了。”说完心神一振,顿感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心情大好的我没空理会柳若谦在耳边的碎碎念,热情万分地招待着宾客,导致月上柳梢,客人吃饱喝足散去时都在议论,这山河公主怕不是被自己的夫君气过了,精神都有些奇怪,眼见着他另娶他人,却不哭不恼,满面春风。

估摸着今夜柳若谦定是和他的小怜姑娘你侬我侬,甜甜蜜蜜,不会有空来我这磨洋工。抬头又见月色正好,于是吩咐楚楚烫上一壶好酒,备点下酒菜到二楼的美人靠上,打算赏一赏月。

一转眼来到京都已经半年多了,却依旧不习惯这里灰蒙蒙的天空,跟塞外的广袤无垠,漫天星斗相比,显得那么小家子气。曾几何时,我以为我会一直沐浴在那片星晖之下,直到父亲去世,我被急召回京,双脚刚踏上这片土地,便被塞进了花轿,嫁给了老丞相的二儿子柳若谦,从一个驰骋疆场的女将军变成了深闺少妇。

饮下一口酒,鼻子一酸,白日的喧嚣过后,望着这冷冷清清的院落,心中竟然有了一丝伤感,有个声音喋喋不休地响起:”不如就认命吧,认命吧,学着做一个寻常的女人,在这院落里熬过自己的一生。”但这真的可以吗?出生之时,父亲一再上书就为了给自己求个独一无二的封号,他说果果啊,爹爹不愿你随随便便顶个太平,长乐之类的名字,你从天地之间而来,最后也应归于这寰宇之间。所以只有这山河二字,才配得上我唯一的女儿。但如今,到底是我弃了这大好河山,还是这大好河山它舍了我?

夜越发静了,倚在这美人靠上可以看见院落里门廊重叠,红色的灯笼散发着朦胧的灯光,在风的吹拂下,摇摇摆摆。春末本应该带着几分寒凉,我却因为饮酒身上笼着一层懒洋洋的暖意。

咯噔。身后像是来了人,还毫不客气地吃起了我的下酒菜。这府里,能不打一声招呼吃白食的也只有一人,我扭过头,冲他嚷道:“夫君今夜美人在怀竟然还有空来我这,难不成是干锅熬汤,心有余而力不足?”

柳若谦夹起一片牛肉,细嚼慢咽,不急不恼地说道:“锅是好锅,但这汤可是别人硬塞来的,可谓有心无力。”见我盯着他,眼梢一勾,戏谑地补充了一句:“有心有力的那位,一个月倒来了四次月事。”

“怎么,当初你我成亲之时,我可记得那小怜妹妹还特地来堂前寻我,道你们互为知音,求我不要以权势压人,成全了你们这对璧侣。这件事当时可传播甚广,以至于街边的垂髫小儿都知边疆来的泼辣公主看上柳相家的清俊二公子,而这二公子又与林御史家的女儿自幼青梅竹马,可这公主不依不饶,硬是求了圣旨,拆散了一对佳人,将其掳进了公主府。”

“可惜掳进了府里却没一鼓作气将我掳上洞房的合欢榻,竟然将我捆了个扎实丢进了书房。”他故作委屈地辩解道。

我回到桌上,一边与他抢盘里的最后一块牛肉,一边说道:“所以我给你讨了四房小妾,还着重选了风格不一的,也不算委屈了你。若是你不喜欢,今日这个可是你自个儿挑的,于情于理,你都怨不得我。”

他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把肉往我这一拨,应承我说:“果果这回消息可不怎么灵通,这林小怜可不是你夫君我挑的,而是你夫君他爹强塞进府的。”

我毫不客气的收下这块肉,又满灌一口酒,笑着揶揄他:“没想到我这公公一把年纪了,不仅要关心大儿子在朝为官往上爬的进度,还要盯着小儿子的后院,督促其早传香火,还真是忧国忧民,胸襟博大啊。”

他闻听此言,连忙将手支在桌上,托着脸,笑眼盈盈地望着我,故作真诚地对我说:“不管爹怎么做,我只想和果果你有香火。”

我配合地凑近,忽明忽暗的灯光里,手指摩挲着他好看的脸,低语道:“丞相为何塞个人进来,你我都心知肚明,他老人家可是一门心思地盼着你我合离,要是他听到你这席话,你猜他会不会将你一捆,扔进柳家祠堂里静思己过?”

“真是为难啊,爹爹盼我休妻,夫人也想着与我和离,所有人都不愿你我一处,但我们却又偏偏分不开。”他轻轻抓住我的手,浅浅一吻,十指紧扣,搭在了桌上,低沉的声音洋洋盈耳:“那索性就不要分开了罢。”

这话说的,真是让人脸红心跳,没点道行还真顶不住,可我心里却没有半分波澜,冷静地将手一抽,起身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夫君说笑了,最盼着离开山河公主我的可不就是驸马爷你了。”说罢,径直取了灯笼下楼,关门落闩。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坐在窗前细细研读《女诫》,昨夜柳若谦没有去林小怜的房中,却出现在我这里,待会她来敬茶,少不得又要明里暗里地纠缠一番,可得赶紧抱抱佛脚,找上几条道理堵上她的嘴,想到这,摩拳擦掌,用力一翻,却将书页给扯了下来。

楚楚进门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大概是怕我尴尬,连忙退了出去,我愣在当场,刚想追上去解释,却看见她提着一把斧子折了回来,汗涔涔地说:“公主,用这个砍,这个趁手。”

我哭笑不得地接过,问她:“楚楚啊,你娘当年是怎么镇住一众姨娘的?”楚楚的爹年纪不小,官阶不高,敛财不少,小妾数量严重超标,凭着这过人的成就,顺其自然地祭了午门刽子手的鬼头刀。

本朝没有连坐的律例,因此她爹垮台后,府上的人树倒猢狲散,只剩她一人抱着个小包裹呆坐在门口,我经过时觉着可怜便收留了她,后来才知道她娘在他爹斩首的第二天就改嫁给京都头号富商沈老爷,继续与十八房小妾厮杀。

“公主,我娘说过,要想将一堆女人治得妥妥贴贴,各人有各人的法子,无甚套路可言,须得依了自己的性子,公主你曾经如何统帅三军,现时便可依样画葫芦掌家立威。”她循循善诱,尽职尽责地点拨我。

“但我仍旧觉得毫无头绪...”我心虚地望着她期待的眼神。

“打个比方,若军中有人对你不敬,公主你会如何处置?”

“拖出去,砍了。”我非常诚恳地答道

“呃...可能我举的例子不太恰当,若是小错呢?比如忘记饲养马匹之类。”楚楚积极地引导我打开思路。

“拖出去...打...”我心里发虚,声音越来越小。

“拖出去,打上五十军棍。”看着楚楚垂死挣扎的眼神,我尴尬地一笑:“嘿嘿。”

“公主,你还是多看看书后来居上吧。”她搬起一摞书,砰地一下放到面前的书桌上。我一面哭丧着脸不情愿地翻着书,一面无聊不已问她:“今天柳若谦有什么动静吗?”

“回公主,驸马一早就被老丞相请回府了,说是丞相夫人身体不适,让驸马回去看看。”楚楚事无巨细,打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狂笑不已,柳老头还真是不够了解他的小儿子,若是柳若谦知道他大娘病了,一定会敲锣打鼓去棺材铺订上十副棺椁以表孝心。看来今日要睁眼说瞎话的不止我一个。想到这,心情突然大好,对楚楚说:“去把衣柜里最艳的那件红衣拿来,咱们去给昨天的新娘子冲冲喜。”

丞相府里,柳若谦走进书房,旁若无人地从书架上取了本书,坐在黄花梨木交椅上,将书往脸上一盖,开始闭目养神。

“若谦,你怜儿妹妹愿意自降身份做你的妾室,你可得好好待她。府里不该留的人也应该尽早遣出去”柳丞相正当壮年,粗长的眉毛下,一双眼睛严峻锐利,脸部的肌肉像糊了一层浆糊般时刻紧绷着,虽然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依旧可以看出曾经的俊朗,也许是在官海沉浮太久,此时的他更像是一只苍鹰,冷静地睥睨一切,只待合适时机出手。

椅子上的人不为所动,只从书下传来一声轻笑,像是嘲讽自己一般说:“父亲既然都能给我的府里强塞进一个人,怎么就没本事将多余的人拔去。”

“住嘴,为父如此为你思虑,你竟然不承这份情。”他勃然大怒,将批阅好的文书狠狠拍在桌边,双眼圆瞪,三步疾走到椅子旁,一把扯下书册,怒斥道:“难道你还在记恨我看重你大哥,将你推出去做了驸马,男子汉大丈夫,气节如此之小,果真跟你的生身母亲一般,见识短浅。”

装睡之人眼皮动了动,嘴唇紧闭,全身僵直,手在袖中紧紧握成拳头,但仅仅是一瞬间,又恢复成了无动于衷的样子,冷漠地说:“所以父亲希望若谦尽快与公主和离,从驸马这个无实权的身份里解脱出来,谋个官职,稳固大哥的地位。”

像是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柳相松了一口气,面色缓和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不要浪费自己的才能。驸马这个位置谁都可以做,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是我柳松的儿子。”

因为是你的儿子,所以才被理直气壮地当成一颗棋子吗?从书房出来,一路走到西院最深处,站在一处破落的别院前,柳若谦沉思着。这大概是这座层台累榭的大宅中他唯一愿意停留的地方了,毕竟他在这里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娘亲,也在这里送走她。他的娘亲是这府里一个低贱的侍婢,所以他流着见不得光的血。

“以后不要以大娘有疾为借口召我回来了,我只有一个母亲,你不承认的那个。”走出书房时,他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

柳若谦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辰时,听管家说公主在花厅受新姨娘敬茶,于是步入后堂,站在屏风后,她今日穿着一身红衣,没有盘发,和往常一样束起一个发髻,似乎很是淡定从容,他忽然不想现身,只想静静观摩,看她如何担起主母的威仪。

我坐在堂内正中的玫瑰椅上,堂下是身着牙白宫缎云纹绢裙的林小怜,微微躬身,手中端着粉彩茶盏,杏眼低垂,眼角泛红,像是整夜未睡,蒲柳之资,惹人怜爱,与四平八稳,穿红着绿的我相比,非常符合霸道主母欺侮柔弱偏房的情境。只是我还什么都没说,对面已经开始哭哭啼啼地剖明心迹:“殿下可否还记得奴家,当日你与柳公子,不,夫君大婚之日,我曾前来道贺。”说完娇羞地低头,嘴角却甜蜜地勾起,暴露了内心的得意。

我沉默不语,纵使柳若谦是个强买强卖来的夫君,但让我忍下婚礼当日被人折辱的愤怒,我是绝对不依的,但若是为此和她理论纠缠,又实在无聊。这种无论怎样都让自己受气的情境,估计今后每日她都要作上几回。既然如此,不如...

我压抑住翻白眼的冲动,挤出一个还算可亲的笑容,说:“啊,那竟是妹妹吗?当时姐姐蒙着盖头,只听见有人在明堂前大闹,哭着跪着求夫君娶她,我还暗自思忖,驸马爷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市井之间有那大胆奔放的粗野女子,不知礼不知羞,又因相思难熬,才做下这等荒唐事。”眼见她脸色渐青,我憋住笑,继续说道:“妹妹是御史家的千金,定然不会同她一般做出此等粗鄙之事。至于妹妹说的道贺,虽然我记不清楚了,但妹妹生得如此美,在场的王公大臣都会铭记妹妹当时的身姿。”

听我说完这席话,在场的人纷纷垂首用帕子遮住脸,掩饰笑容。只有乔乔和铃铛因为生活环境较为单纯,不解其意,依旧自然的喝茶吃小点心。

她被我抢白一通,又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脸面,却又无法发作,贝齿咬住下唇,端着茶盏莲步轻移,上前为我奉茶。眼见茶盏四平八稳地递到面前,我伸手欲接,触碰到茶杯的瞬间,她覆手一翻,将茶水泼了自己一身,故作惊慌地跪倒在我面前,梨花带雨地哭诉:“我知姐姐看不惯我和若谦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昨夜洞房故意支了他离去。怜儿虽然心中委屈,但只道姐姐毕竟是正妻,深夜寻他,必是有急事,但今天妹妹我诚心诚意地敬茶,姐姐为何不接,还将茶水拨落在地。妹妹初为人妇,不知规矩,只望姐姐不吝赐教,莫憋在心里气坏了身体。

我叹了一口气,刚刚我还当她敬茶前跟我叙叙旧事是故意想让我喝一杯冷茶,没想到原是怕伤了自己。突然就很想向她讨教一下,林御史除了正妻外是否私养了许外室,不然她是如何将这套技法学得如此纯熟。但眼下,如何将这泼过来的脏水洗刷干净,否则她只是淋上一身冷茶水,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着她左右不过是想要坐上我这个位置,柳若谦又不是我正儿八经的男人,主母之威中看不中用,不如...说时迟那时快,我刷的一下起身,眼角挤出两行清泪,一边殷勤万分地上前扶她,一边啜泣道:“妹妹竟然对我误会如此之深,你看看这在座的四房妹妹,就知道姐姐我不是善妒之人,昨夜夫君突然前来,我作为正妻,体恤妹妹出嫁不易,硬生生落了琐,将他拒之门外。但你知夫君一向是个风流才子,昨夜宿在哪个红颜知己那了,也不是姐姐能做主的。至于这不受奉茶,那更是天大的误会,你看看这茶盏壁都是凉的,姐姐本想吩咐下人给你换上一杯,却没想到妹妹没有接稳,竟泼在了自己身上,我这心里可真是心疼得紧啊...”

我取出帕子,掩住脸面,作势欲哭,却从手指缝里看见楚楚忍住笑意,对我做口型说:“公主,够了够了,戏过了。”

但在场的人却还没从这大起大落的情节中反应过来,都愣在当场,没有言语。我瞥了一眼屏风后的身影,心想该出来了吧,这戏都要散场了。果然,柳若谦悠悠荡荡地从屏风后走出,“驸马爷”众人如梦初醒,接连起身行礼,只有林小怜福了福首却依旧跪坐在地。我想着他估计要扶一把自己的青梅,于是往外挪了挪身体,却被他一把揽住,搂在怀中,“夫人如此为小怜着想,为夫这个做干哥哥的替她谢过了。”他摸了摸我的手,像是在确认是否有被烫伤。

“若谦哥哥。”地上那位红着眼眶,委屈不已地望着他,“怜儿怎么还坐在地上。”他温柔地笑道,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这么大了,是时候该懂点事了。”

“我...我...我知道...很久都没见哥哥了,可以陪小怜说说话吗?”她握住他的手,含羞带怯地说道。

我顿时觉得我的白眼又不听使唤了,眼见其他人都同我一般,忍住心理上的不适观赏着这一出郎有情妾有意的大戏,连忙说道:“夫君既然有事要跟小怜妹妹细说,我就领着她们先行退下了。”说完,挣脱他的怀抱,拔腿就往门外走,匆忙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用过午膳,我掐算了一下时间,吩咐楚楚备上一壶六安瓜片,她领了我的命去,不一会便呈了上来,还为我备了一壶白水。日色正好,我便斜靠在坐榻上映着阳光誊抄兵书,等着客人上门。

茶水还没完全凉透之际,柳若谦果然进了门,见我执笔专注,并未抬头,便取了另一侧坐下,随手翻了翻茶案上的册子,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这才说道:“夫人果真品味独特,不读话本,不做女工,看的是兵书册子,喝的是白水太和汤。”

我提起手中的紫毫笔,轻轻放在砚台上,答他:“不及驸马爷爱好广泛,后院藏了各式各样的美人。”

“那也只有果果最为体贴为夫的心意,无论何时来都能喝上一壶合胃口的茶。”他望着杯里青绿的茶汤,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壁,眼中像是失了神,语调低沉:“你在京都都已经半年了,是否会觉得既然这辈子再也回不去边疆,不如就留在这好好做个寻常的公主?”

我不知他为何突然失去了平时隐藏得很好的傲气,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对手。于是将装着白水的杯子缓缓推到他的面前,说:“你只知我爱喝白水,却不知道为何,边疆风沙大,酷暑严寒交替,军队苦楚,一则没有多余的闲钱买茶叶,二则再好的茶叶炎热之下都没有一碗水甘甜解渴,寒冬之下,多浓的热茶都不如一壶烧刀子可以迅速温暖人心。于我而言,无论境地如何变化,我都无法失去对这杯白水的渴望。”

他依旧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的望着阳光落入杯底的光晕,良久之后,终于说:“你知老家伙唤我为何?”

“丞相大概是高位坐久了,便又忘了永历初年的夺权惨案了吧。”我嘲讽地说道:“往事历历在目,当初助天子夺权的人是他,现在在掌权的边界试探的也是他。”

“是啊,豺狼总以为抓在手心的兔子没有威胁,却不知兔子一直在等待时机,在它最柔软的腹部咬上一口。”他忽然捏紧了杯子,杯中的茶水晃了晃,打湿了他的虎口,像是平息了情绪的起伏般,又接着说:“你猜那人为何默许了我娶了林怜儿?”

我拍了拍他的手,漫不经心地说:“交战时,围剿永远比各个击破要来的刺激和彻底,如果你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力量并且等待了太过漫长的时间。”

“所以这次见他时,我们恐怕还得装一次兔子。”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觉得十分好笑,又打趣道:“也不枉你相公我这一副好样貌,当个兔儿爷里的头牌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难得地赞同他:“是啊,在您后院这五房夫人眼里,您也就是个能白嫖的面首。”

听到这话,他也不生气,嬉笑着凑到跟前来,说:“那今夜我就宿在夫人这了,还望夫人疼爱一二,赏个碎银子买酒喝。”

“楚楚,驸马爷乏了,快去叫林姨娘来领了他去,好好谈谈心。”我冲窗外喊道...

次日一早我换了较为正式的宫装,同柳若谦一起进宫去见那个人。穿过层层叠叠的粉墙黛瓦,偶尔路过一两个太监宫女,都低头匆匆离去,侍卫身披甲胄,腰佩弯刀,往返巡逻,不苟言笑,碧瓦朱檐,金砖铺地,富丽堂皇的皇宫里只有我和他静静的脚步声。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那个人了吧,第一次见他还是塞北的大帐中,那时他十岁,我拿着兵将新做的木马去帐里寻爹爹,看见一个瘦弱的少年站在沙盘前,手里拿着一本地图,仔细对照着盘上的标记,听到帐门被掀开的声音,惊得将地图往沙盘底下一塞。我将木马送给他时,他虽然笑着收下,但我后来又在杂物房中看到那只被随意丢弃的木马。

大概是不喜欢做得如此粗糙的玩具吧,我想。后来爹得告诉我,他是皇帝的四子,皇帝痴迷丹药驾崩的突然,底下的几个儿子为了谁继承皇位争斗不止,他是最没势力的,任谁都想先除了他少一个可能的竞争对手。没想到这样一个孱弱的少年硬是托了母亲家的势力,一路逃到了父亲这。

我那时还觉得无谓,毕竟不管是谁做了皇帝,爹爹还是要守着这片城,我还是依旧能骑着马去边陲的集市上看胡人变的新奇戏法。后来就听说他与朝中有权势的家族做了交易,愿意登基后将权力均分给他们,竟然由此打败了他的几个哥哥,成了这个国家最年幼的新皇。

大概是感激父亲曾经一路护着他,他本想把父亲调到京都,但父亲拒绝了,说这辈子只想做个尽责的戍边将军,他一请再请,最好只好将这块地界划给父亲,封了王爷,而我也成了一个与王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便宜公主。

待到我及笄之时,父亲在追缴一小部分残兵之时遭到伏击,以身殉国,刚刚办完葬礼,一道圣旨便将我带到了京都。在这里,我又见到了他,这次不是简陋的大帐,而是金碧辉煌的紫宸殿,不是那个十岁仓皇逃命的少年,这年他已经二十一岁,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他联合内阁的一个新晋的学士,一举将摄政多年的三大家族元首狠狠拉下神坛。

“短短几年没见,皇妹已经长到如此大了”他坐在那高高的奏折后,我垂首站在殿下,只能看见一片影影绰绰的明黄。

“既然宁王已去,边疆条件艰苦,不如就留在京都吧,朕亲自为你选一门好亲事。”他一共只对我说了两句话,我甚至还没看清他的模样,就被太监领了出去,几日后,我被塞进了花轿,成为了那只被丢弃在杂物间的木马。

只是这次,这只木马有了同伴。我扬起下巴看了看柳若谦的侧脸,没留神木屐被门槛一绊,身体向前倾倒,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还没到殿内,夫人不必如此着急示弱。”他扶住我,在我耳边温柔地说道,热气扑在我脖颈,带起一阵战栗。我没忍住脖子一缩,眯起了眼睛,作势往他身上一靠,将头倚在他的肩上,在旁人眼里,俨然恩爱夫妻打情骂俏,实则我将他的手腕抓住,恶狠狠地威胁道:“等会殿内不准占我便宜。”

他深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马上将手一松,我没准备一下子跌落在地上,“你...”我怒目而视。他做了个口型,表示:“我不占你便宜。”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般,他看着我呆坐在地上,强忍着笑意,但嘴角的小梨涡还是浮出了浅浅的印迹。

“夫人怎么如此不小心,跟夫君置气也不该委屈了自己。”说完俯身,我以为他要扶我起身,却没想到他直接将我抱起,就这样将我一路抱进了紫宸殿中。

“驸马与公主恩爱甚笃。”殿内那人已经屏退左右,只留烛火明明灭灭,光源模糊里,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声音却清晰明亮,带着刻意压制的威严。

“回陛下,山河公主进宫之时,扭伤了脚踝,不便行走,臣心疼自己的夫人,只好冒天下之大不讳,一路抱她入殿,望陛下体恤臣拳拳真心,只责罚我一人,不要牵连公主。”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又恰到好处,完美地演绎了一个情深义重的夫君。

我沉默不语,没有接话,故作羞涩地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就像寻常女儿家倚重丈夫一般,将手搭在柳若谦的肩上。

“自是如此,朕自然可以体恤驸马爷的一片苦心,来人,赐座。”他话音刚落,太监便送入一张交椅,置于殿中右侧,柳若谦俯身将我放置在椅上,双唇擦过我的脸颊,我一恼正要给他来上一记黑虎掏心,他却抓住了我的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别怕,有我。”

“没想到在朕这,你二人还有说不完的情话。”永琰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身体一僵,心中发慌,柳若谦镇定自若地起身,下跪致礼后,垂手站在一侧静待指示。

殿中又恢复了寂静,只剩奏折翻动的声音,灯火中,我终于看清了永琰的模样,依旧瘦弱,面容清俊,彷佛还是十岁那年无所依靠,易于把控的样子,但我却能感受到他眉宇间控制得极好的野心和能力。

“听闻柳相最近向林御史求亲,将林家的小女儿嫁给了爱卿。”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抬头说道:“虽说一夫多妻在我朝也算正常,但山河毕竟是朕最疼爱的皇妹。驸马你对此事有何交待。”

“回陛下,怜儿自小同臣一起长大,一直倾心于臣下,性子刁蛮,想是御史大人饶她不过,这才求了我父亲,嫁与我成了偏房。”柳若谦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又含情脉脉地望了我的方向一眼,这才继续说:“请陛下放心,臣能与公主执手共度余生,是臣莫大的福气,微臣心中只有山河一人。”

“既如此,朕也不好对爱卿的家事指手画脚,只有一件,千万别辜负朕的期望,宁王生前对朕有救驾之恩,朕自当对她唯一的女儿倍加呵护。”他说完这一席话,终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孔,关切地说道:“皇妹莫要觉得委屈,若是驸马对你不好,朕自当为你做主。”

我挣扎着站稳,在柳若谦的搀扶下,勉强行了礼,拜谢道:“山河谢过皇兄的好意,若谦他,待我一向很好,是山河自己未能为他诞下一儿半女,心中有愧,所以丞相将怜儿妹妹送进府中,我可以体谅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多么兄妹情深阖家欢乐的画面,如果没有门外的吵闹声的话。“让小公主进来吧。”他无奈地笑了笑,声音中却是真实的宠溺。

“哥哥,我来找山河姐姐,你有什么事跟驸马爷说吧。”门外像冲进一阵风般,将殿内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穿着明黄金丝绣花长裙的小公主欢快地向我的方向跑来,亲亲热热地搂住了我。

“轻点,祖宗。”我连忙抓住柳若谦的手,才将我和她二人的身形稳住,永珞是永琰唯一的妹妹,一直非常受宠,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没有正式的封号,宫里的人都尊称他小公主。当日永琰逃难到爹爹帐中时,还带着生母嘉贵妃和三岁的永珞。虽然一路颠簸吃尽苦头,可依旧活泼可爱,整日就与我混在一处瞎玩。

“山河姐姐腿伤了吗?永珞领你去母后那敷药,母后最温柔细心了,太医院的王老头手可重了。”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就唤来门外的小太监,吩咐他们准备一张软榻。

眼瞧着她忙前忙后,全然没有将自己的亲亲皇兄放在眼里,永琰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皇兄,你就别装腔作势了,平日里整日对着你,珞珞早就看腻了。啊,软榻准备好了,你跟驸马商量国家大事吧,珞珞带着山河姐姐先告退了。”说完干脆利落地命太监将我一抬,头也不回地领着我便向她的寝宫方向走去。

“珞珞,你是怎么知道我今日进宫的?”我从榻上支起半个身子问步舆上的永珞。

“昨夜皇兄去母妃那请安随口说的。珞珞便记住了啊。所以今儿一早便派了小太监去紫宸殿外守着,从你进殿开始我就来了,可是安公公一直拦着我...”她气恼地说。

“这样啊,上次见你到现在都好久了,一转眼,珞珞都十四岁了。安公公拦着你肯定是因为你皇兄有要事要跟驸马爷说,不要为这种小事赌气了。”我连忙安抚眼前炸毛的小狮子。

她嗯了一声,又将头搁在扶手上,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听皇兄说了,驸马又娶了一房小老婆,山河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你刚回宫里的时候话就少了,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伸出手,想摸摸我,但又怕我不习惯,只是轻轻的搭在榻边上,很小声地说:“要不我去求求皇兄,给你换个夫君吧,不然就让你回漠北,皇叔的旧部一定也会照顾你的。”

我将手覆在她手上,拍了拍她,示意她放心,“姐姐现在过的很好,如果过不下去了到时我就休了柳若谦,搬来和珞珞抢御膳房里的好吃的。”

终究还是在无忧无虑的环境里长到的孩子,她又恢复了欢喜的样子,拉着我的手晃了晃,说道:“那说好了,如果你不开心就休了那个驸马,回宫里和我一起。”

我点了点头,任由她叽叽喳喳地在耳边说着宫里最近的大小事,比如哪个宫新招的小宫女长得可好看啦,永琰将一只大孔雀送给她做了宠物啦,路过国子监的时候,她面色一萎,停住了话头,像是有点紧张,吞吞吐吐地对我说:“山河姐姐,你在那边的凉亭里等一下,我得进去跟太傅说一声我今日不来上学了,不然他跟皇兄一说,晚上皇兄又要去母妃那告状。”

“那你快去,我在这里等你。”我说道:“我没什么事可做,你慢着些,不着急,要我陪你一起去告假吗?”

“不用了。”她冲我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提起裙子就往朱红门里跑。

我看着日头明艳艳地晒着,让他们抬了我去不远处的凉亭歇着等她,没成想亭子里已经有了人,从背影看,是一个丰神骏朗的男子。我刚想避开,就听到背后有人唤了我的小名:“果...山河公主,好久不见。”

这声音,我猛地一回头,站在凉亭里冲我笑的赫然是父亲麾下的寒江。自我入了京都,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故友,此时在这里蓦地见了他,竟愣在了当场,眼眶一热,从榻上起来,就想奔过去,问问他漠北的近况。

我刚一起身,脚上钻心的疼痛便让我一头栽了下去,完了,我的脸,这次怕不是要摔成大饼,干脆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坚硬的地面。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稳稳的扶住,寒江果然没有荒废自己的功夫,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完了过两天又要被召进宫被永琰询问家庭状况。这是我的第二反应,还没等我总结出第三个反应。就听见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放手。”

我睁开眼睛,就看见柳若谦一边抱住我的身体,一边冷冷地对寒江说:“你握着的可是我的夫人,山河公主的手。”

我正想解释寒江是我父亲的旧部,不是登徒浪子,就看见他缓缓地松开了我的手,下跪致礼道:“刚刚是微臣唐突,冒犯了公主,望公主恕罪。”

望着曾经教我骑射的同伴,现时竟跪在了面前,心中百感交集,都化成苦涩,堵在喉头,无法言语。

“寒江寒江,你干嘛跪在了地上。”珞珞总是出现得恰到好处,“山河姐姐,寒江惹你生气了嘛?你别罚他,他肯定不是有心的。”

“只是一场误会,珞珞不用担心。”我一边对她说道,一边就想伸出手去扶寒江起来,但他已经先行一步站起,像是在故意躲着谁一般,行了礼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去。

“每次我寻他说话他总是有事,哼。”珞珞不满地嘟起了嘴,瞥了柳若谦一眼,满满的都是讨厌。我害怕她将情郎溜走的气撒到刚刚大肆表演护妻情深的某人身上,连忙借口脚伤严重不宜久留扯了柳若谦出宫,临走前这个小祖宗还没好气地对着他哼了一声。

一路无语,出了宫门,我思索着是否要向柳若谦解释一下刚刚的事情,却又觉我和他之间本就是假夫妻,有些事不必多言,说多了反而欲盖弥彰,于是索性按下不表。

“哎,为夫只稍稍离去那么一会,就有人觊觎我夫人的美色,都不知是该为自己的好眼光高兴,还是该担忧今后应如何应对那络绎不绝的爬墙之人。”他自顾自的感慨道,声音却大得我听的明明白白。

“我可允了夫君一次又一次的在我的后院放火,礼尚往来,现时我想点上根蜡烛,也情有可原,再说身为公主养十几二十个面首,也无可厚非。”我玩着自己的手指,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你可一定要努力,至少得先有能力护住自己想护的人。”他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比如先保护好为夫我。”

我刚在为前半句新生伤感,觉得他这人虽然不太正经,但此时竟能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委婉地提醒我不要沉浸在悲伤中,后半句就让我觉得最近自作多情的时候越来越多,是不是在提醒我这个月的月事近了?

“果果,我一直想问你,为何小公主对我态度如此奇怪。”他又不要脸的凑上前问道。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大概是偏房娶多的人都容易面目可憎吧。”

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色已黑,我径直去了自己的别院,脚踝处已经肿成了个大包,楚楚帮我脱鞋时眼泪汪汪,“公主以前不是个身手不凡的主,怎么去了趟宫里。脚就伤成了这样。”

我嘶嘶的吸着气,忍住疼说道:“顶着那样重的朝服和首饰,脚下的木屐还高,我之前听旁人说京都的女子遭遇劫匪时,只能祈求上天垂怜,还以为是她们故作柔弱,没想到原来是真逃不了”说完还生气地用仅剩的完好的一只脚踹了踹那双沉重的木屐。

“京都风尚如此,木屐越高,首饰衣服越华丽,地位越高越风雅”她起身为我寻找金疮药,还不忘安慰我:“但公主不需要那些,不瞒公主,奴婢第一次见到您时,就像看到了我娘年轻时的样子,媚骨天成中带着傲气,不过你比她更添一分傲气,她更多一丝妩媚罢了”

楚楚真心疼我,看着铜镜中发梢凌乱,衣衫不整,脸上都是汗渍的我,竟然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慰藉我敏感的心灵,对得住我每个月给她多开的三两银子。

她翻翻找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瓶合适的,就听见外头小丫鬟说道:“驸马爷来啦,公主在里屋呢”

我连忙将头往被子里一塞,闷声对楚楚喊:“快出去赶赶他,就说本公主乏了”

“但,好吧,奴婢去”她应道,大概是出门去了,没一会又回来了,继续为我上药。我趴在被子里久了,还真的有了点迷迷糊糊的睡意,只觉得她温柔地将药膏涂在我的脚踝处,还轻轻吹了吹,气流经过药膏时,皮肤清凉,抵消了灼热的疼痛。

忽然抹药的手稍加重力,我猝不及防,疼得叫出了声,刚想问楚楚怎么了,就看见柳若谦握着我的脚,一把将我压在身下,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你走后,他让我用计取了黑骑营的信物。”

我一把推开他,恼怒不已,却见他对我比了个别出声,认真听的嘴型,才生生将叫声停住,屏气凝神,果然听到了屋顶有瓦片松动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柳若谦大惊小怪地喊道:“果果你不要生气了吗,为夫也是看到你今日伤到了脚,一时没忍住心中对你的垂怜,所以才情不自禁。”

夜深人静,他这一嗓子分外清楚,明天一早估计整个府里都要传驸马情不自禁,公主带伤赴战的闲言碎语了。

想到平白无故被占了便宜,更兼用一个坏消息驱散了我的睡意,我恶向胆边生,咳了咳嗓子,也不甘示弱地喊道:“若谦,你不行,身体虚弱,今日就不必勉强了,你的心意,我都懂”

他笑了笑,倒是没有跟我理论他究竟行不行的问题,只是用了个失落的语调又说道:“这怎么可以,为夫再怎么样,都不会比定远将军差吧,你白日与他过分亲昵,夫君我已经醋了,若是今晚再不好好表现,难保你明天就找了他去。”

这话一说,我便明白了八九分,他是暗示我明日去找寒江提前打点一番。

想到现在整个府的丫鬟小厮应该都在竖着耳朵屏气凝神的偷听,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好笑地顶着一头鸡窝般的乱发傻乐。屋顶上的那人约是没听见自己想要的内容,一个翻身离开了。

“像个傻子”身上之人一边无奈地说道,一边抬起一只手仔细地帮我拨开了脸上的碎发。

这一出浓情蜜意最终以我锁住他的手,翻身用自己的腰带将他捆了个结实塞给叶见作为结束,叶见是柳若谦身边的侍从,从来没听过他说话,只在每次柳若谦来我这时侯在门口等着,不管自己的主人最后以什么姿态走出这扇门,他都照收不误。若是自己走出来的,就跟在身后回去,若是被绑得结实,便顺其自然地扛了他去。

楚楚曾经不无可惜地说:“多好的样貌,性子也稳重,偏偏是个哑巴。”说是这么说,每次叶见在外面候着时,还是会偏心地送他水果茶水,这个时候连我都别想叫得动她。

处理完这一对主仆后,我靠在床边,琢磨着所谓的信物究竟是什么。黑骑营我是知道的,并不属于任何军队中的任何一只,是父亲早年间养的一批暗卫,只负责收集情报,偶尔也做做暗杀任务,并没有作战能力。

也许是做探子的人本就多疑,又或者是父亲刻意保护他们的安全,所以不为人知。永琰之所以会知道也是因为我当时年少无知,为了吹嘘自己的父亲告诉他:“爹爹最厉害了,只要拿出一样东西,就能知道天底下所有的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后来他就时时恳求父亲为他打听朝中之事,最终捉到了空子,分裂了其他皇子与背后势力的关系,成功做了这片江山的新主人。

他登基的那天举国同庆,我抱着一捆能找到的最细的小树枝去父亲的大帐里请罪,告诉他是自己泄露了黑骑营的事,请他责罚,我正正经经地跪着,生怕他气极真取过树枝抽我。

没想到他只是放下笔,走过来,将我扶起,将树枝取下丢在一边,安慰道:“都发生了的事,爹得不怪你,只有一件,下次可不许这样了。”我点点头,又怯怯地问他:“如果以后果果还犯错,爹爹还会原谅我吗?”

他收敛了脸上的温柔,严肃地说:“果果要知道,如果你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定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就要承担起后果,只要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也许会威胁道许多人的生命,你就会不知不觉中做到谨言慎行。”

我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自那以后再也没有问过父亲关于黑骑营的事情,因为我知道一无所知的人也许会过得更加轻松快乐。

直到柳若谦昨天带给我的消息才让我如梦初醒,父亲只是教会了我可以选择知情或不知情,却没告诉我原来不是每时每刻都有得选择。

想到这,我忍不住打开了随身带来的小箱子,里面是父亲早就准备好的遗物,在他死前的几日,像是预感到了什么,郑重地将这个箱子交到我的手中,嘱咐我好好收藏。也许永琰想找的信物就在其中。

我再次打开它,此前我已经看过一次,里面除了娘曾经写与我的书信,就是与我相关的物什,比如小时候的爹亲手做的拨浪鼓。想到我拿着一个拨浪鼓号令那样大的一个组织,不禁哑然失笑。一件一件翻过后,仅剩下一块黑曜石的玉牌,我从未见过,也和娘亲没什么关系。我小心翼翼地取出,仔细地端详,还是拿不定主意,决定明天找上寒江问问。

想到找寒江这件事,还需谋划一番,毕竟我已是他人妇,寒江还是父亲旧部,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将关系撇清,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我倒没什么,就怕祸及他。

况且柳若谦为何要告诉我这个消息,更催我去找寒江商量,如果仅仅是想借着我私会寒江与我和离,可以寻上别的借口,为什么用黑骑营的借口,难道说他是借此让我心急,套出信物后夺去邀功,顺理成章地为永琰所用?

脑中思绪混乱,又加上一天奔波劳累,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我唤过楚楚,叫她先去前厅借腿伤为名取消了早会,再去书房寻一寻叶见,就说公主有事吩咐他,又附耳再嘱咐了她一番。能见自己的心上人,她自然是欢喜的,蹦蹦跳跳地就去了。

不多时,我便听见门外有人叩门,楚楚进来告诉我叶见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将一个包裹递给了我。里面是我吩咐她取的柳若谦的一套衣服。

我绕到屏风后将衣服换好,又束了个男子的发髻,取了把折扇,特意穿了双厚底的鞋,出门之时叶见见我这一身打扮,面上并无波澜,让我走在前面后,便如同往常跟着柳若谦一般守着我。

出了府门,我便直接上了轿,这一趟去寒江府上,我寄的是驸马的拜帖,便做了他的打扮,他虽比我高出一头,但托了穿木屐的福,现在穿上有一定高度的厚底鞋,竟也稳如泰山,只是脚伤还疼,但一路有轿子,只需下轿入府时注意别露出马脚便可。

这样想着,竟然已经到了定远将军府,叶见为我掀开轿帘,我用折扇遮住脸,忍住疼,往里走去,叶见十分贴心地用自己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我的背影,让旁人辨不出真假。

这样一路进了内堂,寒江已经在会客厅等候多时,见叶见和我一前一后进来,急忙起身迎接:“驸马爷,我与果,山河公主之间并没有什么。”

“可是果果她始终视你为亲人。”半年来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控制不住,我沙哑着声音说道,丢下了折扇,满眼泪花地看着他。

“果果,怎么是你?不是驸马的拜帖吗?”他惊讶地反而退后了几步,又想起我脚伤未愈,忙让我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坐定后,才亲手为我倒茶,我这才注意到堂里没有下人,估计他是怕柳若谦因为吃醋寻他麻烦,屏退了下人避免节外生枝。 父亲当初最欣赏他的便是这点,细致稳得住心气,与寻常的武将不同。

我刚要说话,叶见就抱着剑退回了门外,面无表情地守着。寒江刚开始还对叶见有所忌惮,见状,终于丢了那些虚假的礼仪,着急的问我:“你的脚还好吗?怎么不管不顾就来了我这,还扮作了男子?”

“这些说来话长,我只问你当初你在我麾下之时,父亲是否有跟你提过黑骑营,是否有交过什么信物给你?”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时间紧迫,先将正事办妥贴,以后总有机会叙旧。

他愣了一下,说:“宁王是有提过有这么一支营队,但没有细说,更没有交予我什么信物。”

我沉默不语,他见我似乎很是失望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告诉我:“你走后,宁王府突然起了大火,可能跟你说的信物有什么关系。”

“什么?你说我家起了大火!”我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震惊不已后,颓废地靠在了椅子上,感觉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我以为永琰终会念念旧情,却没想他还是之前那个他,甚至在握有权力之后更加果决冷血,而我自以为已经成长的足够,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此刻我心如死灰,只觉得就算回到了边疆又如何,唯一的亲人已经离我而去,就连回忆的载体都在大火中消失殆尽。此刻只想找到一个角落,将自己紧紧抱着,才能获得一点安全感,至于前路如何,我已经不想思考。

“果果?果果?”耳边传来寒江焦急的喊声,但我只能浑浑噩噩地抬起头,勉强一笑。

他虽然很想安慰我,但更担心出来得越久我的行踪越容易暴露,只好收住万语千言,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我,说:“以后若有事,寻个妥贴的人,递信进来。”

浑浑噩噩地随着轿子一路颠簸,繁杂的思绪却在下轿的瞬间被打断,今日驸马府的前庭格外热闹。小白莲领着后院里浩浩荡荡四位夫人加上各房的小丫鬟,急哄哄地吵闹成了一团。

怎么,是牌九不好推了,还是月钱都输光了。我皱着眉头刚想从偏门绕回宣花苑里,躲过这群精力充沛的娘们,就看见楚楚被林小怜的两个丫鬟强行请到院中。

“公主姐姐千金之躯,一早便不见踪影,直至现在,你作为贴身侍婢却没有向驸马禀告。若是公主有了什么闪失,你该当何罪。”她厉声说道,还故作担心地拭了拭眼角微不可寻的眼泪。

我的五姨太倒是对挑起后院纷争很是尽职尽责啊,我干脆利落地寻了柱子后一处隐蔽的位置坐了,准备鉴赏一下京都第一名媛的谋略。就目前而言,楚楚对比了一下可能会觉得我更加孺子可教。

果然,只见她不急不缓地理了理被揪乱的衣服,施施然行了个礼,这才说道:“林姨娘既然口口声声说公主是万金之躯,楚楚身份卑微,寻常主子想出个门看个花儿,若是不叫丫鬟在跟前伺候,都极为正常,何况公主。”

说完瞥了一眼押着她来的两个婆娘,讥讽道:“更何况楚楚只说我家主子有事外出,这两位姐姐便咬定了公主遭遇不测,怎么,林姨娘莫不是这个比我在跟前伺候的更了解公主出门的内情?”

这一番话明面上伏低做小,内里却借着我的名头,将对方堵了个脸青。

“你。。。”小白莲气的脸都青了,却碍于在众人面前还得作出个柔弱的样子,硬生生将语气一收,揪着帕子百转千回地在众人面前泫然欲泣。

“诸位姐姐,我也是心急,想着公主姐姐脚伤了,我便一大早带上上好的药膏前去探望,哪知房内竟空无一人。”她做了个惊慌的表情拉了拉冰燕的袖子。

冰燕脸上一僵,默默地往后挪了挪。我猜她一定是心疼自己身上推了一个月牌九才凑钱做的蚕丝衫子。这玩意儿可不经揉。

“楚楚不是说了公主姐姐出门去了吗。”乔乔没能阻止说话一向不过脑子的铃铛,“五姨娘你为什么都叫我们在这儿等着,姐姐回来时看到这么多人还以为后院起火了呢。”

“是啊,要不干脆来上一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娇娘抖了抖手上的叶子牌,加入了和稀泥的队伍。

“公主这一大早出门,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见什么要紧人。你们可能不知道,最近京都到处都在传定远将军和驸马爷在宫里大打出手。。。”这个丫鬟好,声音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虽是混在人群里,跟身边人低语,但就那么刚刚好,让在场的人听了个明白。

我刚要为府中出了这么一个人才拍手叫好,有人就比我先行一步。“住嘴,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主子,就算山河姐姐与定远将军有什么往昔,也是若谦哥哥前去疏导,哪论的上你这个粗鄙下人议论。”

我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嘴,妙啊,柳若谦,你的小白莲没知会你一声就给你戴上了绿帽子,宁愿自毁一千,都要杀敌八百。这种气魄和单色,怎么没给送进宫里去,给永琰添添堵。

“夫人这是对为夫的后院垂涎三尺吗?”说绿帽子绿帽子就到,看着他天真而不自知的笑容,我眯起了眼睛,心情竟然舒展了开,抬手招呼了他来,摸了摸他的头,又掸了掸莲池里的荷叶,感慨了一句:“知否知否,应是绿绿绿肥肥肥肥肥...红瘦。”

他大笑,掐了一支开的正好的红莲,递给我,顺手将我一把抱起,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年年花胜去年红,只与夫人同。走吧,回去。”

说着示意了一下叶见去把楚楚叫回来。

我回头看了看,庭院里娇娘等人面上敷衍地听着小白莲嘤嘤嘤,手上却激情万分地打着牌,想着也没什么新鲜花头好看了,便任由他将我抱回房中。

导读:阚太太冯玉华PK(阚先生、知否),阚先生的两面人生。

《安家》最新剧集,阚先生为帮小三知否小姐置业找到了徐文昌,阚太太发现此事之后,开展了“斗智斗勇”的行动,成功把具有同样价值观的徐文昌拉到了自己一边。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房似锦为了房屋销售业绩,私自替阚先生办妥了这事。

在阚先生的两面人生中,一面是事业上的成功,另一面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必沾身的“渣男”。“透明人”阚太太的哭泣、呐喊、绝望、到清醒,戳中了无数人的泪点。一句“我是冯玉华,我给你想要的自由,你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去浪了。”透漏出内心深处的撕心裂肺。

从冯玉华的话可以看出,阚先生已经忘了曾经的落魄和曾经的陪伴,也忘了自己曾经的诺言。雨畦总结阚先生目前的状态为“飘忽在云端”的人。

那么在这场婚姻关系中,谁是受害者?阚先生给“小三”知否的房子是谁的?阚先生一面“片叶必沾身”的“渣男”身份会让其失去什么?

首先,在前面的剧集里,阚太太作为“透明人”,呈现给观众的印象更像是一个家庭主妇。其爆发之后的一系列举动,那是让人见识到她做自己“冯玉华”的决心,从疑点出发、寻找证据、防止共同财产流失,再到离婚的摊牌!思维之清晰,步骤之精准,让其在沉默中爆发。

同时,她是这段婚姻里的受害者,作为妻子,丈夫用共同财产替小三知否置业。是可忍孰不可忍!根据我国《民法总则》规定,阚先生用与阚太太共同的钱置业是没有法律依据的,知否获得的该房产属于不当利益。因此,阚太太通过起诉要回来是可行的。

另外,阚先生,你以为你跟阚太太离婚什么都是一人一半吗?你“常在河边走”,鞋子湿了一次又一次,并且你与知否之间的行为是法律规定的过错行为。你作为婚姻中的过错方,后果是什么呢?

根据我国《婚姻法》规定,因为阚先生与知否的同居关系,导致阚太太与阚先生离婚,作为无过错方的阚太太是可以请求损害赔偿的。

所以,事情的利害关系已经讲清楚了,“现实生活”中的阚先生你看着办就好(偷笑)!否则,到最后不仅是妻离子散,你眼中期盼的“知否”可能会因为分文未取而爆发,两个“爆发”加在一起同时进行,犹如一个深水“炸弹”,砰砰砰!响亮声如雷贯耳!

题外话,“知否”你也该清醒清醒,现实中的“郎经济学家和空姐事件”是真实版案例,那可真不是电视剧!

我是雨畦,做你身边的法律人!与你一起共赢!

△本文由雨畦原创,欢迎关注,带你一起尊法学法守法用法!

因他人没有法律根据,取得不当利益,受损失的人有权请求其返还不当利益。

有下列情形之一,导致离婚的,无过错方有权请求损害赔偿: (一)重婚的; (二)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 (三)实施家庭暴力的; (四)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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